“太太……太太……”老江看到照片在白佩芝手里即将变成一张废纸，带着轻轻的试探想叫醒白佩芝。

　　白佩芝的情绪只有在那个叫以安的人面前才会变得如此的陌生。陌生到老江都快要认不出她了。

　　白佩芝捏住照片，抬眸看着老江，“找到照片找人就容易多了，这就还要辛苦你了。你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事成之后绝不会亏待你。”

　　老江在江家十几年，从来没有要求得到什么，也从来没有这个想法。只是觉得雇家好相处，跟着做事有幸福感，做什么都是他心甘情愿的。

　　如今白佩芝这句话，越发觉得他这几十年的甘之如饴的当牛做马是很可笑的。他跟别人讲感情，别人却跟他讲钱。

　　在白佩芝眼里，什么都是可以用钱计量的，都是买卖。

　　走廊里响起沉稳的脚步声，白佩芝与老江均是一滞，是江启华的脚步声。

　　“老江，你先出去吧。记得先别跟老爷说，我会告诉他的。”说话间已经将照片塞进了一本书里。

　　老江点了答应，便出去了。

　　“老江，可算是看见你了，你最近怎么老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啊？”一出去，就正好碰上了江启华。

　　“对不起，老爷，我最近偷懒了。老爷有什么吩咐，我马上去办。”老江说的谦微。

　　江启华摆摆手，似是不想听到这样的话。“我和你也是差不多的年纪，精神头肯定不如当年了，肯定不能像以前一样跑来跑去了。”

　　“我只是见门口那一片花枯萎了，就想让你去种些别的花。佩芝是最喜欢花的，让她看见那一大片枯树林子不好。去种些时令的花吧，让院子看起来也热闹些。”

　　书房里的白佩芝听到江启华的话，整颗心都柔软了起来。

　　老夫老妻了，他还是如年轻时一般体贴温暖。想起年轻时，白佩芝脸上浮现起向往的笑容。

　　说起江启华，他可能不是很有天赋的商人，不是最称职的父亲，但他应该是zui有天赋的丈夫。

　　他是个妻奴，宠溺妻子已经到了任她放肆的地步。任她抛弃他们的孩子。

　　这种愚蠢的爱，别人或许很难接受，但他江启华却坚持了几十年。

　　“嗯？佩芝你也在书房？”江启华看见书房里的白佩芝有些吃惊，因为佩芝不常来他的书房。

　　白佩芝将书放回原处，笑眸转身，“我就不能来书房么？”

　　“能能能，当然能。我只是觉得你来书房很让人诧异，记得你从来就不是一个爱看书的人。”虽然人到中年，但是江启华依旧保留着年轻时的气质，温润如玉，很出众。

　　“以鸣掌管公司也不太久，我来跟他找两本书看，让他平时也多学习学习。”白佩芝并没有说出她让老江找人的事，而是扯了个很蹩脚的理由。

　　江以鸣再年轻没经验，好赖也是MBA毕业，需要她这个做母亲的来找书给江以鸣看吗？

　　“我们都老了，对儿女们的庇护只能越来越力不从心，再说，男人就应该经受风浪，经历过后才会破风斩浪。”

　　“公司给他，怎么管理是他的事情。弄好了是他的能力，弄垮了他就从头再来吧。”

　　江氏就是家族企业，江启华本来就对经商没什么感觉，趁着江以鸣毕业就将担子交给了他。至于公司的未来，江启华一点也不担心。

　　反正身外之物嘛，他也不在乎，有或无都是一样的。

　　“佩芝，我想明天去做个配型，如果配得上，就把我的肾给宁宁。免得让她耗着，耗的全是精力。”

　　“不可以！”

　　*

　　对手戏演员一个一个走，回酒店的路上又渐渐从一群人变成沈无瑕和欧明朗两个人。

　　沈无瑕知道欧明朗和苏城的事后，在片场就不再过于顾忌别人的眼光了。反正欧明朗对她不会有什么的。

　　而她领悟到了欧明朗的眼眸里常年荡漾的深沉忧郁。

　　相爱之人只能拥于黑暗，不能直面阳光。

　　强颜欢笑，苦不言说。

　　这一晚，又只剩下欧明朗和沈无瑕在片场了，一个演员拍完提前回去休息了。

　　公司的那个金牌经纪人的大赛进行到尾声，陆路在公司的紧急连环call里赶回通城了。沈无瑕不想麻烦司机，就想打车回酒店。

　　“无瑕，一起回去吧，这么晚了，打车也不安全。”

　　“行。”

　　沈无瑕在路边等车等的有一会了，但是呼啸而来的车都亮着“有人”的灯。夜里的风又寒又冷，沈无瑕紧了紧大衣。

　　到了酒店，两人一路下车。边走还在说笑着什么，像是聊不完的样子。

　　其实沈无瑕本来是很困的，但是扛过了睡觉的那个点，反而更加清醒了，现在已经一点多了，酒店外面都是清清冷冷的，大厅里只有他们俩走过。

　　只是酒店外的路灯下面，暗处躲着一个人，从他们从车上下来的一刻，相机就一直没歇着。

　　五点，沈无瑕就醒了。

　　因为她早就定好了回通城的机票，想赶早班机回去，给顾子墨一个惊喜。

　　一路赶到机场，匆匆忙忙换好登机牌，怕赶不上飞机，早餐都没吃。等到登机的那一刻，沈无瑕心中的紧张感才得到了舒缓。

　　两个小时后，沈无瑕就到了通城。

　　八点，顾子墨应该上班了吧。

　　沈无瑕很兴奋，一路上都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顾子墨看到“惊喜”的反应。脑子一转，就坐车去了顾氏集团。

　　“小姐，请问您找谁？”

　　“嗯……找你们的顾总。”沈无瑕第一次来顾氏，对着前台小姐标准化的笑容有些紧张，不知道怎么称呼顾子墨合适，也不知道前台会不会让她进呢。

　　“顾总？请问您有预约吗？”

　　预约？这个真没有。

　　沈无瑕已经打算打道回府了，没想到程彦及时出现了。

　　“夫人？”很短促的一句，其实直听得清“夫”这个字，程彦知道冒失了，自然对后面那个字降了音调。

　　“沈小姐，您来找顾总吗？”

　　沈无瑕嗯了一声。

　　“那随我来吧。”程彦带着沈无瑕进了电梯，也不管两个前台多么惊讶。

　　“这个就是今天报纸上的沈无瑕吗？好像呀！”

　　“昨晚才被拍到和欧明朗酒店开/房，今天怎么就来我们这了？还是点名说要找顾总？”两个前台完全忘了工作职责，叽叽哇哇的八卦起来，拿着手上的报纸看了一遍又一遍。

　　顾氏顶楼的办公室里，顾子墨手中握着一份报纸，看着夜灯下的两个亲密的人，眼神幽深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