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跟他的秘书宋甜儿却越来越熟。她是陈思燃的学姐，每天午饭都跟我们坐在一桌聊些公司的八卦，要知道逛街和聊八卦可是增进女孩子感情的利器啊。

　　那天宋甜儿午饭的时候接了一个电话，她一看到号码就很严肃地走到餐厅的一角去讲话，过了很久才回来。

　　“是你男朋友吗？”思燃好奇地问。

　　“是叶总。”

　　“你出来午饭这会都不放过你，真是工作狂啊。”

　　“不是的，叶总没在公司，他出差了，刚才打电话交代我事情呢。”

　　“出差多久了？”我假装闲闲地问。

　　“这阵子一直在出差，上次出差刚回来隔天就又走了。我这一阵子简直不能再轻松了。”

　　我快速地吃着饭，平静的内心泛起阵阵涟漪。

　　午饭后一进办公室，就被主管叫了出去。

　　他吩咐我和陈思燃去楼上会议室帮忙。陈思燃小心翼翼地试探，“帮什么忙？”

　　“你们上去找陈淑梅，她会给你们安排。”紧接着他又吩咐，“上去的时候乖巧一点，别给我丢脸。”

　　我跟陈思燃正在面面相觑，他弹了弹烟灰，“还要我请你们上去吗？”

　　一上去陈思燃就找宋甜儿套话，很快便摸清了底细。

　　原来公司半年前在筹备一部电影，当时万事俱备，可是投资商突然撤资，整个项目就搁置了。听宋甜儿说前阵子叶东去了趟广州，资金的事解决了，婉姐又请来了国师级的导演苏老，苏导看了剧本很满意，但是不满意女主角，执意要选新演员。苏导的脾气圈内都是知道的，投资商也敬畏他的影响力，选角的事就甘愿由着苏导拍板。

　　电影的选景有很大一部分在法国的古堡，那种地方要提前去沟通协商，只等这边苏导给个准确的时间。

　　副导演把国内的几所影视学院都跑遍了，带回来的女孩子，苏导都不满意。后来副导演摸索着苏导喜欢骨骼长得清秀的女孩子，便跑去舞蹈学院拉了一票子女孩子前来试镜。这会二十层的几个会议室里都挤满了人，秘书和助理们忙得腾不开手，只好把我们这些新员工拉来充当劳力。

　　“原来订的女主角是谁？”我好奇地问着宋甜儿。

　　“孙佳琪。”我不禁乍舌，那么美，导演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知道吗，我听婉姐跟叶总抱怨，说导演指着孙佳琪的照片说，‘太甜了，年纪又有点大，没有味道。’”

　　“苏导的眼光也太高了吧，孙佳琪有三十岁吗？”我觉得不可思议。

　　“不是眼光高，是怪，你看他选出来的主角有几个是符合正常审美标准的美女。”陈思燃小声跟我咬着耳朵，“这几天新闻天天追踪报道选角的事，真不知道哪个女孩能被幸运选中，那可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啊。”

　　“晕，说得太夸张了吧。”我不以为意。

　　“这是苏导冲击嘎纳电影节奖项的电影，苏导本人也很重视，再说了，他的女主角哪个不是借着他的电影一飞冲天，少奋斗起码十年？”

　　这时一高挑的女郎走进茶水间，着一身黑色裤装，浓眉雪肌，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光彩照人。她扫了我们一眼，眉梢眼角间露着一丝不满，“陈淑梅呢？”

　　“……”我跟陈思燃面面相觑，皆不做声。

　　“你们给导演泡的茶呢？”她的声调明显提高，继续发难。

　　我赶紧取杯子拆茶叶，边拆边询问那女郎，“导演喝什么茶？”

　　“陈淑梅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当秘书的不会自己做功课？”

　　“我们不是秘书，是临时调我们上来帮忙的。”面对她的发难我也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陈思燃吓得赶紧过来捏了我一把，我自顾自泡了一杯龙井。

　　那女郎叹了一口气，声音也放软了几分，“给苏导泡六安瓜片，他只喝那个，把龙井给副导演，第一会议室，赶紧送过来。”她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你知道那个女的是谁吗你就顶撞她？”思燃神秘兮兮地看着我。

　　“管她是谁呢，我最讨厌那种颐指气使的态度。”我不以为然。

　　“她就是咱们公司神一样的存在——婉姐。”

　　“……那你不提醒我？”我有些后悔之前的唐突，顿时怂了起来。

　　“你连她都不认识？”

　　“只闻其名，没有见过她的照片，我以为她是个发福的中年大婶呢。”我也是实话实说，婉姐虽然在业内举足轻重，可是从来没有在任何新闻里看过她的照片，她的名言是“高调做事低调做人”。新闻里说她一手捧红了很多明星，所以我一直以为她年纪应该不轻了，压根也不会想那个美丽的女郎竟然是赫赫有名的婉姐。

　　“也不年轻了，快40岁了，有钱啊保养得好呗。”

　　宋甜儿风一阵地冲了进来，“你们傻愣着干嘛啊，茶都泡好了还不赶紧端过去？”说完她又风一样地端了咖啡往外走。

　　“你去吧，思燃。”我把茶水递给思燃。

　　“我不去，我一看婉姐的目光我就要跪了。”她连连摆手不肯接。

　　“你看刚才那样，我怎么去？就当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不好。”

　　“那咱们都别去。”

　　“那就等婉姐一会来请你，她肯定对你印象深刻。”思燃狡黠地对着我笑，转身端了一碟点心就要往外走，“我去那边看看美女，婉姐那边交给你了。”

　　我只好端着茶往第一会议室走去，门虚掩着，我轻轻敲了两声里面就立刻有人过来开了门，诺大的会议室只坐了三个人，我环顾了一圈，一眼就认出新闻上经常出现的赫赫有名的苏导，他比照片上要瘦很多，头发略有些发白，没有染色却修饰得很整齐，眼角额头已布满皱纹，看上去略有些疲惫，他闻声向门口这边看了过来，眼睛却炯炯有神。我径直地走过去，把六安瓜片轻轻放在他的面前，他低头呷了一口，“很好。”

　　我又分别把龙井和咖啡放到副导演和婉姐的桌前。正准备出去，婉姐叫住了我，她的声音很轻很柔，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你刚才说你不是秘书，那你在公司里是做什么的？”

　　“我是宣传部的文案，刚才我们主管叫我下来帮忙的。”

　　“新来的吧？”她一手推开面前的咖啡，坐直了身体，双眼直直地盯着我，似乎并不打算放过我。

　　“婉姐，刚才真的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如果您认为我顶撞了您，那我为我的冒失给您道歉，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不想像犯人一样被她审问，索性直接示弱，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虽然我的言语很诚挚，可是我宁死不屈的表情却深深出卖了我，我猜是这样的。不过婉姐却笑了，“我又不是来问罪的，我不喝咖啡，随口问问罢了，你出去吧。”

　　“你不知道今天来的美女素质有多高，个个又白又瘦，气质好得不得了。”一回到茶水间，思燃就跟我八卦。

　　“舞蹈学院的女孩子嘛，气质肯定好。”我不以为然。

　　可是当会议室的女孩子鱼贯而出离开公司的时候，我眼睛都看花了，一个个真的很美，十几二十岁娇嫩鲜艳的青春的美，那时候才明白别人都说女孩子是花一点都不假，我仿佛置身花园，好好地享受了一场眼睛的视觉大餐。

　　“怎么都走了，苏导选到人了嘛？”我好奇地问思燃，她也疑惑地摇头，这不是才刚开始吗，怎么就结束了？

　　这边宋甜儿已经过来吩咐我们，“你们回去吧，事情已经搞定了我们能善后。”她看我们两个巴巴地站着不肯走，又回头小声补了一句，“好像选好了，但是具体我也不清楚，等我弄清楚了保证给你们第一手资料。”

　　我跟思燃喜滋滋地回到了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秘书那边又通知，叫我去楼上会议室，说婉姐找我，我顿时傻了眼，呆呆地坐了半天才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