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江离然将15%的林澈赶下擂台后，又给浮云下一个选手简帆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不过江离然还是输给了综合素质过硬的简帆，七月以低一分的成绩赢来了和浮云的团体赛。

　　然后那个惨啊。

　　个人赛和擂台赛，七月虽然弱势，但也有一战之力的，这让七月粉丝对团体赛抱了很大的希望。

　　然后那个惨啊。

　　尽管七月的众人知道自己配合还不好，可前面的比赛还是让他们觉得浮云也许没那么可怕，所以团体赛时，众人还都有些跃跃欲试的。

　　然后——那个——惨——啊——

　　苏恒他们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职业战队，什么叫做职业选手的综合素质。

　　团体赛一开始，纪纭蝶就在公屏上打字道：“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啊哈哈……”

　　其实翻译过来就是：“你们轻点可以嘛……”

　　比赛结束后照例是记者采访时间，苏恒他们兴致不高是在纪纭蝶预料之内的，可宋泽锋那家伙居然也是一副耷拉着脑袋的样子，这就让纪纭蝶有些捉摸不透了。

　　“哎。虽然年纪大了，可我也有一颗纤细的玻璃心啊。”宋泽锋说道。

　　“这什么鬼描述，纤细玻璃心。”于漪忍不住吐了个槽，她心态倒是调整得不错。

　　第一次被打得这么惨，王苑杰他们还有些紧张，担心被记者刁难什么，但事实上七月败给浮云没什么好刁难的，那些记者也都挺淡定地例行问一些问题，这让王苑杰他们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暗暗想着逃过一劫，但其实还是有些，怎么说……被刁难好还是被无视好，这是一个问题。

　　纪纭蝶这边聚起不少人来，大部分记者都对她展现出来的实力很感兴趣……嗯，可能被她这非主流外貌吸引来的记者也有一两个。纪纭蝶原本打算低调应付的，可那边经理过来说俱乐部的意思是她可以高调的，尽快打出名声，然后就可以巴拉巴拉，你们懂的。

　　纪纭蝶也没有犹豫就答应了，虽然她挺想犹豫一会儿的，但再怎么犹豫最后也是要做个决定的，而有时决定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决定后展现出来的态度。

　　“哈。我不是第二个重凰，我是第一个若凰。”

　　“林澈？全明星选手而已，我的目光只为冠军而停留。”

　　“我并不认为女选手有多么弱势，性别仅仅是性别，虽说很多时候性别可以说明什么，是，这点我很赞同，但套用当年很盛行的魔兽里的一句话，我见过最高尚的兽人，也见过最卑鄙的人类。”

　　“咳，我不是故意指兽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什么……但毕竟女人是老虎哈哈哈，好吧，我只是开了个很无聊的玩笑而已。”

　　随口回答着记者的这些问题，或真心或假意，或出自经理的示意，但纪纭蝶本人却有些走神。

　　那边采访浮云的记者当然更多了。

　　记者：“林队，请问巴拉巴拉巴拉……”

　　记者：“林队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

　　林澈：“你把话筒移开点行吗你话筒都塞在我嘴里了我怎么说话！”

　　记者：“……”

　　——也是逗。

　　这种见缝插针的采访一般是没有强硬后台的记者才去做的，真正的各大报刊媒体的记者一般都会在比赛后比较正式的招待会上提问。这样的记者招待会大家也都参加过了，不过那时的氛围挺和谐的，现在就有些不太友好了。

　　面对一些别有用心的提问，宋泽锋作为副队统统给挡了回去，大家也就象征性回答了几个问题，然后就散场了。

　　不得不说参加比赛输了后的记者招待会还真是令人感到不快，纪纭蝶也没对七月粉丝说什么，这让看惯了她装x的沈咏思有些不习惯（……）。面对有这疑问的沈咏思，纪纭蝶耸了耸肩说道“比赛都输了就不用那样了，过犹不及。”

　　“你今天的采访，可不是那个意思啊。”沈咏思说道。

　　“没什么意思，就是说着玩儿的，反正他们又不是主流媒体，对战队造不成多少恶劣影响的。”纪纭蝶笑着说道。

　　啊，看起来她也看得挺透彻。

　　“可——”沈咏思没有继续说下去，是对战队造不成多少恶劣影响，可对她呢？

　　俱乐部当然不会管着点，有争议才有人气，现阶段提升关注点好像只能靠这样了，之后再洗白就成，这样的事无论哪个圈子里都不少。

　　“反正我觉得，这个时候说‘谢谢你们的支持’，比说‘请相信我们以后会打好’这样的台词好得多。”纪纭蝶这样将话题掰回了正轨。尽管这话题回到了最初的焦点，但是却显得有些跑题？

　　沈咏思看着纪纭蝶脸上乱七八糟的表情，没有去追问。

　　他本就不是多话的人，问这些已经是有些不符他性格了。

　　“好累啊。”纪纭蝶突然这样说道。

　　他们是在回宾馆的车上，车窗外夜色很浓，路两旁的街灯闪烁着朦胧的光芒。柱状的车灯光芒里有细碎的雪花在飞扬着，在瞳孔深处留下飞翔的轨迹。

　　是的，下雪了。

　　忙完已经很晚了，因为是新赛季第一场比赛，即使收尾，也要做的慎重，经理安慰着大家说以后不会这样麻烦大家了，但大家的兴致却依旧寥寥。经理也没办法，只好又将目光投向了纪纭蝶。纪纭蝶好像就是万能的一样，不过毕竟是苏文女主角，万能也是应该的，在经理看来纪纭蝶肯定是有办法缓解下大家的情绪的。

　　纪纭蝶当然有办法。

　　可她说，“好累啊。”

　　她说这话时正看着窗外，一个接一个过去的路灯将她的身影一会儿勾勒得清晰，又一会儿涂抹得模糊。

　　沈咏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累得话就睡会儿，到宾馆还得一会儿呢要不我把肩膀借你啊哈哈哈……”宋泽锋说道。

　　“好呀。”纪纭蝶收回目光，说道。

　　“……”宋泽锋嘴角抽搐了下。

　　“哎，不好意思靠于漪睡，我太肥了，怕把妹子压死。”纪纭蝶耸了耸肩说道，“来来，咏思你和锋哥换个位置，我睡会儿，困死了。”

　　“嗯。”沈咏思点了点头，表情沉静。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联盟的车，车内空间不算小但也不大，换个地方也是有点折腾人，特别是在大家都挺累的情况下。不过既然是纪纭蝶提出来的，他们也就挤挤囔囔得做了。

　　经理看了下纪纭蝶，张了张嘴，终是没说什么。

　　纪纭蝶当真往宋泽锋肩膀上一靠，然后闭上了眼。虽然是男女♂身♀体接触（忽视那诡异的符号啊哈哈），但还真是没别的意思，大家显然都没有开玩笑的兴致，唯一可能说什么的苏恒是在另一个车上，和江离然他们一块儿，毕竟正式选手加上替补也不少，一个车是装不下的。

　　车内的环境当然说不上舒服，但纪纭蝶居然当真睡着了。七月的一个替补正和另个人说什么，于漪对他们做了个“嘘”的动作，不少人惊讶了下，他们还以为纪纭蝶说睡一会儿是随便说说的，结果还真睡了啊。

　　车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引擎的声音。有的人在看窗外的夜景，有的在思考自己的事情。

　　车到站时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宋泽锋看纪纭蝶睡熟了还想着要不像电视剧里把她抱进去之类？结果——

　　“卧槽，老子居然真抱不动，我以为她说肥只是随便说说的。”

　　于漪翻了个白眼，“你也是够，锋哥。”然后探过身去叫纪纭蝶醒来。

　　其实宋泽锋说话的时候纪纭蝶就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了，被于漪拍了拍后清醒了不少。

　　众人也没什么可聊的，宾馆走廊里互道了晚安后就刷卡回了自己的房。纪纭蝶看到床视线就移不开了，她真有种不洗漱就睡觉的冲动。怎么说，洗漱这种事，很多时候洗漱完了反而清醒了，你们懂的。

　　果然，洗漱完后睡意没那么浓了，纪纭蝶索性在浴缸里放了水泡泡澡。

　　她给手机联网时犹豫了下，万一有不少人和她说比赛的事怎么办。她今天不想再过多思考这类问题了，但连了wifi后她只看到了三条信息，一个是室友李佳情绪奔放过头的鼓励，还有个是孙文博发来的信息，最后是沈咏思发来的。这让她嘴角微抽了一下，哦，原来是她自恋了。

　　李佳当然是个热情洋溢的好姑娘了，信息里的一连串感叹号看得纪纭蝶有点头晕，这可是正宗的咆哮体吧。

　　孙文博发的信息很短：“打得不错。”几乎是两个小时前的信息了，她想了想，只回了个“嗯”字。孙文博没有立刻回信息，纪纭蝶估计他八成是睡了，毕竟这个点了。

　　沈咏思发的信息就更短了，只有两个字：“晚安。”啊，还有一个标点。

　　纪纭蝶想了下，在手机上打字：

　　若凰：0.0

　　卿本佳人：。。。

　　若凰：0.0

　　卿本佳人。。。

　　若凰：0.0

　　沈咏思不回她了……

　　若凰：噗

　　若凰：你还没睡啊

　　卿本佳人：你也没睡

　　若凰：嗯刚洗漱完有点睡不着

　　卿本佳人：我去找你？

　　纪纭蝶倒是愣了下，然后打字道：

　　若凰：噗大半夜的孤男寡女不太好吧

　　那边沉默了阵，然后发了信息：

　　卿本佳人：也是。

　　如果是两人面对面的话，这该是所谓的“面面相觑”了吧。

　　纪纭蝶乐不可支地这样想。

　　若凰：早点睡吧别想比赛了我们以后的比赛还多了去了

　　卿本佳人：我知道

　　沈咏思似乎还想说什么，纪纭蝶能够感觉到他似乎想说什么话，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沈咏思似乎总是这样，就连签合同的事都是纪纭蝶直接捅破了说的。

　　纪纭蝶在浴缸里看着顶棚上的水珠，想了一阵，然后笑了笑。

　　睡吧。的确很晚了。

　　从浴缸里起来时周遭冷空气的侵蚀让她挑起了眉，她裹着浴巾赤足走在地毯上，然后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些。

　　窗外大雪纷飞，她“呼啦”一下拉上了窗帘，然后将除床头灯外的所有灯都关了。

　　床头灯有着黄晕而温柔的芒，很能安抚人的心绪。

　　隔着一堵墙的是于漪，然后是苏恒和宋泽锋，王苑杰，沈咏思，江离然……她的七月，她的战队，她的同伴们。

　　她又轻轻地笑了下，然后进了被窝。

　　晚安，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