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上帝,可怜的小东西,是巫婆把你放到我身上的吗?”阿德拉柔情地抚摸着在她袖子上慢慢爬着的长毛蜘蛛,说着,一甩袖子把它扔到了路边的灌木丛里。
一丝惊讶在安洁儿的眼底流过,她耸了耸肩,依旧驼着背回答,“蜘蛛这种东西,还是比较喜欢苍蝇这种虫子的气味……”
阿德拉暗地里咬了咬牙,脸上却还是温柔的笑,“哎,真是可怜的小东西,总是被坏蛋当做武器去攻击别人,也由不得自己愿不愿意……”
“嘿嘿,畜生也懂得分好人坏人,可惜这人呐,可就难说……”
……
“……”妮可夹在这两个女人中间,黑着脸一言不发。
……
已经三天过去了,类似这样的对话已经发生了不下几十场,针尖对麦芒。
她们两个看来都是“饱读诗书”之辈,不说一个脏字还能互相嘲讽对方三天不带重样的,妮可真不知道她们两个到底是绝配还是死对头。
第四天的上午,终于翻过了这座该死的山,妮可心里的压抑也随着天空的放晴而好转了许多,身后那座光秃秃的山真像个坟头。
精灵使节维吉尔的情绪越来越高涨,离他的家乡艾露恩又进了一步呢。
看来选择走这条路是个正确的选择。
只要再穿过这片红树林,绕过林中的月凉湖,就能到达一个叫做“满月小镇”的地方,到了那里,再走一天的路程就能看到精灵的城市了。
一切都在计划中完美进行……
但是,还有句话叫做“计划赶不上变化”……
在下山后不久,队伍拐进了一条狭窄的路,这条路的尽头应该就是那片树林。
走了没多久,飞马停下了脚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危险,任凭维吉尔怎么呼喝,愣是不愿再前进一步。
前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众人疑惑不解,下马查看。
终于在道路转角之后的尽头处,看见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儿。
那是一个男人,穿着普通平民的衣服,手里拿着一根烂木枝条,被一群饿得眼睛发红的野狼团团围在中间。他的衣服已经被扯烂了,看得出来原本是有穿着普通胸甲这类的防具的,此时也已经被撕得粉碎。
他的左手臂被抓裂了一个口子,正冒着鲜血,染红了他白色的衣服,也催得野狼的肚子咕咕叫的厉害。
他单凭锐利的目光和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因为一旦他露出恐惧或者破绽,立刻就会被这些野兽分食!
我们该救救他。
阿德拉作为一个修女,同情心立刻就泛滥了。
抬手就要施个圣光术打散那些围着男人的野狼。
妮可的冰冻箭却更快,一支、一支、射穿了几只蠢蠢欲动的饿狼的心脏。
只要被妮可瞄准的野狼,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立刻就倒在这刺目的光箭中。
“黎光”重弩像是有了生命一样,无情地宣判这些愚蠢野兽的死期。
其他的野狼都害怕了,纷纷四散逃命,无影无踪。
男人见饿狼死的死,逃的逃,周围没有危险了,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突然松了下来,倒在了地上。
……
阿德拉上前查看之后才发现,男人左臂上的伤口根本微不足道,已经渐渐腐烂的胸口才是问题的根本所在。
她立刻释放了一个疗伤法术止住了男人不断流血的身体。
妮可本来不太想管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既然已经帮他打死了饿狼,他也没有危险了,根本没有必要再去理睬他。
直到妮可也走近了,看见了男人胸口的可怕情景才知道,如果留下他一个人,只是慢性死亡而已。
妮可感觉自己的胃一阵抽搐,昨天吃的面包都要吐出来了。
“不,他伤的太重了,”阿德拉紧紧地皱着眉头,“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伤口,一定是黑魔法造成的创伤。”
安洁儿一摇一晃地上去,她看到了什么?
一道长长的伤口把他的胸口划成了两半,血肉翻出,流着绿色的脓水,已经有起码三四天的样子了,腐臭味扑面而来,蚂蚁和虫子在伤口上慢慢爬着、啃咬着。
平常人见了,都会觉得恶心之极。
但是这样的场景,对她来说,简直一点杀伤力也没有。
她随意地说了一句,“哦,只是中毒了而已。”
这一说不要紧,她也没有明着反驳,却像直接打了阿德拉一巴掌的样子。
阿德拉的眉皱得更紧了,“是黑魔法。”
“明明是毒药。”安洁儿嘿嘿冷笑,“这样的场景我做过不知道多少次。”
阿德拉本来就看安洁儿不顺眼,又听得她反驳自己,一时间没沉住气,把扶着的男人一放,站起身,脸上的不悦直接就表现出来,“我说是黑魔法,我治疗过的人比你害过的人不知道要多多少!”
……
空气中的火药味浓烈的简直一触即爆,维持了那么多天的和平难道要就这样被打破吗?
关键现在根本不是吵架的时候啊……
本来救了一个人是好事啊,为什么会变成引爆的火星?
精灵使节维吉尔看着眼前两个剑拔弩张的女人,左看看,右看看,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要为这种事情争论……
只要能救活这个男人不就好了么……
女人,很难理解啊……
妮可听见她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地争论了足足有半个小时,也没有要动手去挽救那个男人生命的意思,感觉实在受不了了……
她开口说,“要不这样吧,我们就把他丢在这里。让野兽和虫子在吃掉他,之后我们就知道他其实是死于——牙齿。”
“这样,就不需要吵了,对不对。”妮可把黎光重新背回了背上。
看见安洁儿和阿德拉怔怔的看着自己。
……
维吉尔趁她们沉默发愣的时候,扶起了那个男人,把他抬到了骡子上。
男人胸口绿色的脓液还在不断地滴答着,顺着骡子的毛发滴到泥土里,这让爱干净的精灵觉得非常崩溃。
但是善良,又是他们这个种族无法拒绝的特质……
把这个男人就这么丢在这里他做不到。
他强忍着内心的不适说,“女士们,我们在太阳落山之前,还要找到个落脚的地方,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赶路吧……”
他现在只想快点找个开阔的平地把这个脏兮兮的男人卸下来!
……
于是大家重新上了路。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闷不做声,虽然之前也差不多是这样一个安静的氛围,但是,绝对没有这么压抑过。
刚刚在女人之间,爆发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却依稀还能闻到火药的味道……
看起来像是精灵使节维吉尔在马屁股后面点了火药,带着队伍马不停蹄地穿过了大片红树林,直接赶到了月凉湖的附近。
这行进速度堪比正规军队……
他们在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停了下来,维吉尔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满身是血的男人放到柔软的草丛里。
然后,再依次卸下行囊,燃起篝火。
等做完这一切,天色刚刚昏暗。
……
……
阿德拉和安洁儿两个人,一个坐在最东边,一个坐在最西边,都把头别过去,根本不想看对方一眼。
维吉尔拿出四枚压缩面包,分别递给了阿德拉和安洁儿。
虽然她们两个还生着彼此的气,但是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战斗”啊,这可是个持久战呢!
维吉尔把面包递给妮可的时候,妮可拒绝了。
虽然她也见过不少恶心的场景,今天下午的这个根本不算什么。
可是,喉咙口好像就是堵住了什么东西似的,没有胃口。
她看了一眼躺在草甸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再看了看中间分了一条楚河汉界的阿德拉和安洁儿,无奈说了一句。
“所以,你们两个人都不打算救他了是不是?”
阿德拉优雅地咬了一口面包,淑女地回答,“我施的圣光术瞬间就止住了他流血的伤口,不像某些人只有嘴巴厉害。”
安洁儿听了之后猥琐地咬了一口面包反击,“若不是我的药粉散了伤口周围的蛆虫,某些人还能吃到干净的面包?”
“……#%¥#……%&¥……”
“……@¥#¥@¥@¥”
“……@#@¥%¥%……”
精灵使节维吉尔张大了嘴半天合不上,对妮可说,“她们一直都是这样的?”
……
妮可握着黎光,做了个瞄准的姿势,“我干脆杀了这个家伙,一了百了算了!”
……
真是糟糕。
就这么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维吉尔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像兔子一样蹦到行李筐边上
“天哪!我的甘泉!”
这个淳朴的精灵一声尖叫。
他用来装给爷爷带的“甘泉”罐子上滴到了受伤男人的脓液。
但是所幸的是,没有污染到内部。
“甘泉?是什么?”妮可有些好奇,看着装在深棕色坛子里的神秘液体。
维吉尔紧紧地抱着坛子,唯恐洒了。
在火光照耀下
坛子里的液体散发的光诱惑了妮可。
……
妮可痴痴地看着它。
好像很不错的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