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2戴罪立功III

　　前帐无人，她自书案一侧走过，绕了屏风，探头向内帐窥去，忽见龙王站于床前，竟是裸了上半个身子，心中一颤，赶紧把目光收了。

　　过了片刻，内帐无甚动静，她又觉好奇，便自那屏风后面侧了身子向后探，殊不知那龙王何时走到了她的身后，她这一窥，嫩脸着实与那坚实胸膛装了个满怀，鼻尖吃痛，她捂着口鼻快步后退，岂料脚下踩到了自己的一袭绸裙，双腿直立不得，脚底又被那绸裙带的一滑，“啊！”她轻呼，双手在空中一通抓挠，却还止不住自己的身子向旁里倒去，又听“咣啷”一声，已是与地上的虎皮绒毯来了个亲密接触。

　　“做什么？”

　　男人站于她身后，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狼狈的模样，她侧躺于地，衣裙被她方才踩的那一脚拉扯的紊乱，颈下丰盈隐约可见。

　　她感觉到他的目光，赶紧攒了自己的衣襟站起来，见他肆无忌惮地瞧着自己，又是阵阵羞怯，转身背朝着他整理起来，忽而腰间一紧，身体被那男人腾空抱起向后拖去，她还没能反应，已是与他一并坐到了床边。

　　方才坐定，帐外传来一声禀报，说是军医求见，龙王准了他进来，见那老头子托了一盘物件，准是送药来了。

　　“东西先放着。”他简短吩咐一句，那老军医也是十分会看圣上眼色，将托了四五件药具的托盘放于莫贪恋跟前，便退了出去。

　　莫贪恋见状，自己该做的事儿自然也是了然了，从那托盘里端出一碗温热的汤药捧于男人面前，努了努嘴，示意他趁热喝了。

　　皇浦凡挑眉，瞧她乖乖捧着汤药的模样，比起平日不知礼教为何物的作派更为赏心悦目，薄唇不觉弯出一道好看的弧度，接过汤药一口将那苦水饮尽。

　　她接回空碗，又从托盘中的蜜罐里取出一颗梅子，递与他口中。

　　“苦吗？”她问，岂料这男人不但把梅子含了，竟连她的双指也一并含进了口中，还咬了她一口。“你…”她将手抽回，看向他的目光错综复杂，七分惊愕，三分的愤怒，还有一味引他留恋的情愫，未等她在开口说些什么，味蕾已是尝到了他的味道，时而苦涩，或而酸甜，待他放开她时，她已娇喘连连。

　　他反问她，“苦吗？”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总觉舌尖五味俱全，也说不出到底是苦是甜。

　　纵然，她心知自己不该总是如此被他欺负，可自己的心神却总是被他牵扯，难以自抑。

　　当她看到他背后一片伤痕之时，心尖猛然抽痛万分，她只道他受了那猞猁一爪，却不知这猞猁爪间倒刺丛立，刮掉了他大片血肉，他于她身前受了这么重的伤，竟是吭都不曾吭出半声。

　　她指上蘸了柠绿的药膏，抚过他的疮疤，载着万分的轻柔，却见那青龙腾云图亦被这创伤毁去一角，青龙身躯被猞猁的一爪爪痕斩去半寸，她心尖一慌，自觉极为不详，不待反应，眼泪“啪嗒嗒”的落了下来，皇浦凡闻声，转身见她哭得梨花带雨，俊眉便蹙起来。

　　“哭什么？”他问。

　　她却哭得更凶，仿佛要将她二十年来的泪水一并哭干。

　　“怕我？”他又问，黑眸看着那片被她泪水浸湿的衣裙，目光何其复杂，“还是心疼我？”

　　她听了，下意识地点了头，忽而又惊慌失措的猛摇了头，宛若要将这一袭想法自脑中甩到九霄云外而去。

　　其实，她也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哭什么，只是泪水一个劲儿的往那眼眶外面奔涌，止也止不住，哭到最后，她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

　　那一日，到底为了什么而哭，是他，还是自己，这一问，在之后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终是困扰着她，而这很长很长的时间到底又有多长，一年，两年，还是三年…到最后的最后，她亦已是记不清了…

　　她正哭的起劲，龙王忽而将她温柔万分的揽入怀中，仿佛她是他置于掌中的稀世珍宝一般捧着，他为她顺背，为她拭泪，她自是惊愕，似被吓到一样禁了声。他托起她的脸庞仔细的瞧，见她哭的双眼红肿不甚好看，倒是十分的叫人怜惜。

　　他问她：“哭够了？”

　　她自他掌中挣脱，别过脸不去看他。

　　他却笑了，笑得十分好看，露出了鲜少有人见过的一对浅梨涡，可惜她闹着别扭没能看到。

　　“心疼我？”他又问了一次，语气带了些常人的轻佻，不再那般高高在上。

　　于是这一次，莫贪恋皱了眉，也不知哪来的一股子冲劲儿，抬头对上了他的一双漆黑墨瞳，“就是心疼你了，又能如何？你代我受了如此重的伤，叫我今后如何还你？”她原本还想说的更多，可眼泪在眼眶中打了个转转之后又滑了下来，她赶紧低头，却又被他高抬了下巴，一抹冰凉而至，薄唇吻过她的泪珠，于她俏脸之上一阵轻啄。

　　“以身相许？”他建议道，犹记得她的那句“除非我死”。

　　“你……”她气恼，自己如此正经的同他讲，他却这般回答，方欲痛斥他的不正经，薄唇已是附上了她娇艳欲滴的唇瓣，她被他推倒在床，随而欺身压上，手变得极为不老实，在她的身上肆意游走，她脑内一片空白，本能的只知道应该反抗，嘴里溢出一个“等”字，却听身上那人声音十分沙哑的讲了句，“绝不。”复而薄唇含了她的耳垂，引得她娇吟一声，忘了挣扎。

　　帐内春色弥漫，帐外漆黑深处闪过两抹红绿之光，巡守的侍卫甚至连那黑影的轮廓都没看清，便已一命呜呼。

　　骤然，雷鸣号角之声响彻了整个围场。

　　床上两人身体均是一怔，不约而同的低声骂了句“孽畜”，接而翻身下床，将纷乱的气息与衣物整理一番，莫贪恋自觉这场面有些好笑，这一笑，便把身子笑到了龙王的怀里，他自她身后紧紧环着她，几乎把她揉进了自个儿的胸膛。

　　须臾，他问她：“朕可信你？”言语冰冷无波，眼眸望向内帐之外，更像是在自问。

　　她抬头看他，不明就里，忽而想到他受伤时曾对她说的那句“你果然一心求死”，便与他道：“放心，我虽自私自利，却不曾狠心到拉了千万百姓的性命陪葬。”

　　黑眸浮上一味情愫，不待她抓住，已于浩瀚星空闪瞬而逝。片刻过后，他放开了她，待那齐鸾尊王帐外求见之时，已恢复成了那名高高在上的冷颜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