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5幻境III

　　“叶赫！”莫贪恋奔向与小童一同倒地的男人，拼命摇晃着他的身体。

　　“叶赫……叶赫……”她叫他，他却没有答她半句。

　　她颤颤巍巍的伸指探他鼻息，“还有气，没死，没死……”她紧张的语无伦次，不知到底如何是好。

　　莫殇看着同时倒地的两人，更是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她喃喃自语，脸色苍白的抱起男童，“你不可以死……你不可以死啊……”她如她一般伸手探了男童的鼻息，“还活着，还活着……我马上带你出去见展庶……你要坚持住……”

　　场景又变——

　　他们浮在虚空之中，叶赫仍然不省人事，莫贪恋无力的看着一幕幕场景飞速切换，她看到莫殇被擒，看到她被人挑断右手手筋，她看到了她受到的罪，她看到了她受到的屈辱，她看到次日清晨，衣衫不整的她抱着小童踉跄逃出，所有的一切都是无声，她的耳边脑中却是有她的嘶吼，有她的喊叫，甚至有她的求死之声……

　　场景还在一幕幕的切换，叶赫的气息渐渐增强，莫贪恋知道，这证明那小童亦是活了过来，她坐在叶赫身旁，双手握着他的，她不再去看他的记忆，因为她不愿再去看莫殇眼中的悲凉以及苏醒后小童眼中的灰沉。

　　终有一日，叶赫醒了，莫贪恋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抱紧了他。

　　她说：“你真的太傻了。”

　　他问她是否一切都没有改变。

　　她没有回答，只是趴在他的肩头失声痛哭。

　　他黯淡了眸色说：“没事的，这只是个幻境罢了。”

　　莫贪恋点点头，仍旧哭着，“对，只是个幻境而已。”

　　幻境半年，他们再次现身其中。

　　这一次，是一方断崖。

　　而站在断崖边上的，除了他们，还有另外五人。

　　这五人当中，莫殇，小叶赫，展庶占三名，另外两名莫贪恋一眼便是认出，一个是二十年后的护国将军金子轩，另一个嘛，便是她二十年前的爹爹莫非——莫贝秦。

　　那五人之间的气氛非常之差，仿佛每人之间都绷了根弦，稍有动作便会将那弦丝绷断，伤了所有人。

　　莫殇见他们陡然出现在山间，眼中闪过一念杀意，说：“竟又是你们……”忽而又仿佛想起了什么，冷眸对上叶赫阴沉的脸，“果真如你所说……”

　　莫贪恋听了十分痛心，她想莫殇是个十分孤高傲气的女子，却在那晚受了那种屈辱，她难以想象这半年的光景，她到底是抱着怎样的伤痛活在世上。

　　莫贝秦听了莫殇的话，目光立刻扫向他们二人，“你们是谁？”

　　叶赫没有答话，只怔怔的盯着莫殇。

　　莫贪恋更加无话可答，只能垂下眼帘躲闪亲爹爹的冷眼。

　　倒是莫殇淡淡开了口：“他们曾是想救我之人，只是……”她笑了一声，声音十分好听，莫贪恋抬头看她，见她眼神挪至展庶那张肃穆的脸上说：“只不过我没有听……我当时只想着一个人，为了那个人，我连命都可以不要……”她的语气很淡很淡，她看向展庶的眼神亦是淡的飘渺。

　　空气由于她这一番话语而凝结，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展庶的身上。

　　展庶看着她，又像看着她身后的远处，他说：“莫姑娘不该为我如此。”

　　他的语气很冷，很平淡，但莫贪恋还是从中听到了一丝颤抖，她还记得茶楼中他疯狂吼出的那句“殇儿，小心”，她知道，在他的心中，莫殇的性命要比那叶家最后一席命脉重要的多，不然他怎会为了保护她，而令那般黑衣人掳走了小叶赫。

　　她看着莫殇，看着展庶，心中有十分的疼痛，却无法言语。

　　许久，莫殇开口说：“对，我不该如此，我不该爱上你，你是人人敬仰的展大侠，我是什么？从前的我是个登不了大雅之堂的贼女，而现在……呵呵……现在的我便只是个人尽可夫的贱人……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她蹲下身子，扳过小叶赫的身子面冲她，说，“我从没怪过你，从此之后，你不要再露出这种表情……”话音未落，她将那小童一把推出，随后左掌爆出冷凝，击在自己心肺之处。

　　“不要！”莫贪恋与叶赫齐声大吼，腾起步子冲向女人，却双双被那炸裂的冷气弹出去。

　　莫殇的动作奇快无比，除了早有预料的两人之外，在场所有人都只听到一声骨头炸裂之声，待那冷凝雾气散去，莫殇的一颗心脏已被她自己击穿，于她胸中炸出一片诡暗之花。

　　她仍旧瞧着展庶，淡淡一笑说：“我恨你。”随后踉跄后退两步，跌入悬崖。

　　待那纤细身影消失在云雾之中，展庶才如梦初醒一般跌坐在地上，“殇儿，殇儿……”他喃喃自语，仿佛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当莫贝秦从震惊中苏醒过来之时，手上冷凝之气已然运作一团，他抬手欲劈向那瘫倒在地的男人，却被金子轩以身挡住，“莫大哥，这不全是他的错。”莫贝秦克制着自己的怒气，看着那宛若失了魂般的男人，聚着冷凝的手骤然落下，只听地面传来一阵爆裂之声，被他击出一道三寸深的掌痕。

　　怀着悲痛，莫贝秦离开了，临行之前，他侧了头与他说：“展庶，我莫非以此掌立誓，莫家自此永生永世与你展家势不两立。”

　　金子轩再也没说什么，只临走时分拍了拍展庶的左肩。

　　莫贪恋呆呆着看着空旷的悬崖，一时之间仍是无法接受这个情况，她自然听说过莫殇的故事，可莫贝秦只讲了很简单的部分，她不曾听说莫殇死前竟是受了如此大的委屈，更不曾知道，莫殇爱上的竟是展庶，如此她想到了一件事，当日她以冷凝自裁，展庶为何挺身隔掌相救，原来……

　　蓦然间，冷凝中响起一声童语：“都是我的错。”

　　小叶赫从地上爬起来，湿红着眼圈，“都是我的错，我是个带来不幸的人，在叶家如此，如今莫姐姐也是如此……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