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石室早已被夷平,周遭石壁均被震碎,此时云溪术法骤停,狂风所携碎石纷纷下落,地底岩浆似是被灵力牵动,三人所处之处地动山摇,实有喷薄欲出之势。
一旁钦邳抹去嘴角鲜血,缓缓站起,长目深邃,注视着云溪二人,正在这时,脚下山石晃动,他飞速跳开,一道岩浆喷出,钦邳右掌捂着胸口,望着穆轩意味深长笑道:“此洞过不久便会坍塌,囡儿交予汝,后会有期。”最后几字已湮没在滚滚热气之中,他早已不见人影。
云溪倒下前,穆轩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她此时虽浑身无力,却意识清明,靠在穆轩怀中,只觉他脸色有些不好。此时脚下岩石有些已融化,岩浆迸出,穆轩揽着云溪避过那些碎石与时而迸裂喷出的岩浆,二人跃至一块巨石之上,可稍作调息。
云溪面色有些苍白憔悴,一双明眸望着眼前的人,有些沮丧地问道:“小穆,我是不是又闯祸了?”
穆轩本是蹙眉冷面注视着地面上的震动,蓦然听到云溪的声音,眼中含着几分温和,轻声说道:“没关系,有我在。”
此时地动更加剧烈,地面已经被岩浆覆盖了一大片,原本还有些潮湿的石壁,如今岩浆所到之处只剩一缕白气,还伴有“嘶嘶”的声响。周遭轰隆的震声充斥于耳,石壁上许多石块已摇摇欲坠,这石窟想是过不多久便会被震塌。云溪方才那一招灵山禁术已是施了大半,虽最后被穆轩制止并未寄托于己身,只是这天雷地火均已被招来。
这术中天雷自是九重天上那自然形成之玄雷,与凡间雷公电母所出不同,这玄雷威力不同寻常,乃是天界仙人历劫及刑法所用。此时二人身处石窟中,无法看到石窟外已是黑云压顶,电闪雷鸣,玄雷既已被引来,便没有不降下的道理,要说降到何处,那自然是这石窟。云溪所引地火,已牵动了脚下岩浆,天雷地火此时失了云溪控制,二者蓄势待发,不知哪一刻便会齐齐落下。
这群邪物人为引来的地热本就有违天道,存于此处已是极难,又加之被云溪灵力牵引,此时只待冲出地表岩石。二人心中均已了然,天雷地火齐发已是迫在眉睫,为今之计只有逃出此处,方有一线生机,穆轩自幼修习火灵,自是不怕眼前境况,只是云溪如今力竭,身上又无仙气护体,如此高温只怕支撑不了多时,二人面前那条通向外面的甬路还有几处可落脚,穆轩却并未看向那方,只是皱眉向他处看去,似是再找其他可以逃出去的方法。
云溪心思敏捷,自是看出穆轩顾虑,挤出一个笑,故作轻松道:“小穆,我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吧,方才那招确是灵山禁术,叫雷火净世,其实灵山还有一招可以散去这天雷地火,只是施这术时不得有人在旁,否则、否则施法者极易走火入魔。”
云溪说完这长串,只觉胸口有些憋闷,想是此时岩浆迸出越来越多,石窟中气息已是不够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低下头,从小到大无拘无束惯了,扯过得慌亦是不少,却都无今日这般心虚过,云溪抬起头,看着身前这个黑衣男子,没想他也在看着自己,面上有淡淡的笑意,放佛此时此刻并非攸关生死,而是惬意山水间。
想来他并未信,呵,这般承认自己扯了谎实在是没面子,云溪倒是有些钻牛角尖,赌气似的说道:“你别不信,来日你可去灵山山巅玲珑阁,最里面便是封存禁术的地方。”
云溪见穆轩仍是含笑注视着自己,并未有开口的意思,云溪心虚,口不择言道:“你是不是不信我是一巫咸国普通仙族却可进玲珑阁?呃……那还要从好几百年前说起,我那时触犯了巫咸国法,被帝君罚去灵山山巅反省己过,那时顽皮,偷偷潜进了玲珑阁……”
顿了顿,似是扯谎扯出了兴致:“来日你也可去巫咸国,询问是否有此术。”
这时穆轩与云溪所处巨石,因堵住地下岩浆,奈何普通山石如何与这地热对抗,这不多时便出了许多裂纹,还伴着些许炸裂声。倏忽之间,穆轩右手揽住云溪肩头,向上跃起,二人脚刚离开石面,山石便再也承受不住下方岩浆的侵蚀,“砰”的一声巨响,碎成数万块小石。
“若是没有,该当如何?”巨石的炸裂声中,云溪耳边却听闻一个清冽的男声。
“什么?”
“呵。”
穆轩轻笑间,荒海已然出鞘,似是感应到地火的异动,铮铮作响,穆轩将全身灵力汇聚于右臂,向石壁右上方冲去。云溪此时方看清穆轩所攻之处,那块岩石之间已生了裂痕,却不似其他地方裂痕内一片漆黑,此处若不细看,定不会注意到那裂缝中透射出的一道白光。此时石窟中的岩浆早已没过了地面,成败就在此一举,若是二人此番未冲出石窟,便要葬身于这岩浆火海。
荒海长驱直入,朝那一小块白色光点而去,石窟内火光大盛,穆轩便借此地火之威注入荒海,一人一剑所向披靡。
顷刻间,迸射而入那刺眼的强光与云溪的衣裙融为一体,穆轩跃起之力已到极限,二人向下坠去,虽是破出了洞口,眼看出口在前,却终究要功亏一篑。
云溪背上传来阵阵暖流,似有些力气了,一瞬间,她便懂了穆轩的意思,扬臂雾灵向上荡起,伸出出口,二人随即停止下落,雾灵似是缀住了洞口外的巨石。穆轩见势将荒海收于背后,左臂将云溪抱紧,右手掌向下汲取地火火灵,随即借势一推,穆轩这番所借灵力之大,可看他这一推之下的气息涌动,此番一推之力,雾灵带动二人向旁荡起,穆轩单脚触到一旁石壁,便施展轻功,飞檐走壁,径直冲出石窟。
二人冲出后,但见昏天黑地,与石窟中相比,洞外虽有些许明亮,只是这境况也着实不比石窟内好多少。头顶那片黑云滚滚压迫而来,穆轩知那是九天玄雷降临之象,此时天雷地火相互牵引,待山石坍塌,地火露出,二者便会一同炸裂开来,他二人此时若不离去,到时定会被波及到,如今以他功力实是抵抗不住这九九八十一道玄雷,莫非终是难逃一死么……
他二人所处之地乃是一侧半山腰,周遭乃是一处荒山野岭,并非二人当初寻来时的那条路,山崩前的巨震仍在继续,山上的巨石向下滚去,地动山摇,实有天崩地裂之势。
“方才在石窟中,你说什么?”云溪淡笑着问道,仿佛此时天崩地裂与她无关。
穆轩微微愣住,似是在想云溪所说,半晌后,面色豁然,眼中含了一丝狡黠笑意,答道:“你请我到巫咸国查问是否有散此业火玄雷的秘术,来日我当要去问问清凌帝君,是否真有此秘术。”
云溪那时自是信口胡诌了几句,便是为了哄骗穆轩离去,莫要再顾及她的安危,此时却被他揪住了小辫子,看他的样子,便知他早已看穿了这谎话,云溪面色微窘,心虚问道:“若是没有,该当如何?”
穆轩听后,哑然失笑:“这八个字,是我方才问你。”
云溪怔了怔,回想起来,确是如此。
“我还未想到,只是你欠我一句真话,来日若我有事问你,你须得知无不言。”
云溪想了想,随即笑逐颜开,爽快答道:“好!”
想是答得急了,云溪一阵急促的咳嗽,山石塌陷的趋势越来越严重,二人均已站立不稳,云溪只觉得五脏六腑都似碎裂,疼痛蔓延至全身,渐渐麻木了她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