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战明末之帝国崛起 第一章 战城南
作者:豇豆不起油汗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崇祯八年三月,豫东大地春寒料峭,归德府城头厮杀的劲头在晌午的日头下消磨殆尽。

  闯字大矗下拢聚数百精骑,大毡帽汉子皱眉瞅着潮水般退下来的红眼饥兵,大队哨骑游弋监督弹压溃兵和待命冲锋的第四波万人队,饥兵们狂热的等候拿下城美美吃一顿,连番败仗的粮草消耗吃不住呢。

  面对垂头丧气的几个领营大将,冷静道:“传令四门主攻营寨打造木排佯作渡湖,后寨捞鱼造饭,加紧打造抛石机趁夜袭扰,探子营策应夺取城门。”

  南城楼瞅着各垛口下瘫倒的也分不清死活,督战队的鞭子正在四处鞭笞也没用处,只能咬牙传令:“各队瞭望哨不得松懈,余众轮班开饭,镇抚使督促卫所及民壮督战队弹压骚乱。”

  野道士赵斗杵着长枪疲惫的顺着垛口滑下身子,滴血枪尖的亮光远远的晃了晃毡帽人的眼睛。

  瞧着一早补充的几个百人队民壮几近折损完逑,炮灰肉搏攻防足见惨烈。

  懒得打量闯营的动作,这会城头的阴招冷刀子可是防不胜防。

  残存的街痞混子们四处唠嗑拉关系,时不时不满的挥手打散浓郁呛人的旱烟云雾,那可是精悍镖师护院护着的混战功大家子弟。

  野道士赵斗摸了摸口袋里的纸卷烟没动,方才有兄弟故意闯过去打翻烟草盒,少不得赔了好几盒参杂乌香膏末的烟草,到时候可就有好戏看喽。

  “狗日的粥汤抢不到,杂粮馒头糙米饭更见不着,那说好的盐菜例银呢,老子还指望着去窑子逛一遭呢。"

  “活下来的兄弟可都算百战余生,等着下一波补充民壮上来,混个伍长总旗当当,往后投军都有谱了。”

  “闯贼玩的可是戏文里说的车轮战,想要熬死咱呢。瞧那田百户的叫花子兵就是一群饭桶废物,凭啥轮咱吃剩饭残羹,爷们是来拼命的,不是来送命的。”

  “要不咱也应募当个家丁去,南门几个百户可都开出价码要人手呢,至少能吃饱呢。”

  “拉倒吧,城里不乏流贼探子刺杀乡宦老爷,投名状就得挡刀子,当狗腿子就算了。咱乡里乡亲的,八爷那一关不好过,还是跟着小道爷混吧。”

  野道士心说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挑事刺探这些活死人的心态也算街痞们够胆了,城头哗变造反的说法都是一日数惊了。

  瞧那卫军巡哨督战甲队无视四处搭讪街痞混子,心说千户府的家业还得街坊豪杰捧场呢,商会的刀客督战队瞧不上穷酸的卫军,对于民壮的刺头还真是不在乎,不过官民有别,各自管束军痞街痞。

  墙下响起开饭锣声,挑饭的火头民壮后跟着抬尸队及搬运城防辎重的民壮,甬道上一时间吆喝咋呼连连。

  府属驿站总铺的李老二挂着陈旧的泡钉皮甲,带着一群铺兵在马面棚子安放饭桶汤桶。

  老油条的街痞冷笑道:“小爷,听说今个补充民壮为盐菜例银差点在草料场火并,这由头还得按在咱身上。也不想那总社收集钱粮得多少人经手,用来犒赏的猪羊鸡鸭要不是送那些老爷宵夜就是倒贩出去,哪轮得到咱吃。瞧那田家抱大腿拉着沈家又来抢饭桶倒贩了,后面还有一溜大家子弟捧场呢。”

  果真是沈氏的家丁队吆喝着残存的田百户家丁挑拣搬走大筐馒头大桶荤菜,后面的大群护院家丁挥舞鞭子乱抽打围拢上来的饿死鬼。

  瞅了几眼窦老八跟李老二闲谈,吐口唾沫道:“咱的民壮炮头总爷是本府商会刀客把头窦八爷,平素也颇为关照咱街坊,比那陕山那票外来户强多了。可惜各百户折损就强拉民壮充数,坑商会刀客队死战还得连带咱爷们拼命,往日没把这些狗日的二世祖弄死,现在受掣肘,老话说慈不掌兵可真说对了。”

  快腿痞子哼道:“说的你好似那千户总爷一般,谁不晓得本府商会是扇大肥肉,可惜咱归德府的九爷不在了,若然呵呵。小爷,百余残存兄弟都指望这顿饭了,闯贼午后的势头可不低,杂么都是死不是,总得做个饱死鬼。”

  野道士眼瞅这官家饭再耗下去真得饿肚子拼杀了。

  一声唿哨带人直奔开饭的马面棚子。

  挑担民壮瞅着饭桶牌子被扯,而那押送铺兵又懒散不支声,瞅着闯过来的街头混世魔王,乐颠颠道:“军爷,此处五队民壮计有十桶粥汤,十桶米饭十桶酸菜猪肉,十挑担大饼馒头。卫军伙食自有火头军操办,不在此列,眼下民壮没人签收,但剩下的就这些了。”

  这种饭桶挑子都是盛有百余斤的份量,瞧着剩下都是粥汤,米饭和酸菜猪肉是不用想,加上街坊送来的两桶咸菜疙瘩将就吃也不是个事。

  野道士眯眼思虑,看这民壮饭食供应水准还不低呢,但凭啥窦家出力让别家吃大头,不是傻子是啥。荤菜被家丁队抢夺,叫花子兵吃稠饭,没娘的民壮最后连希汤都不够分,也太说不过去了。

  照眼下的官军行事,这百户回援府城的,军粮由归德卫调拨不了多少,层层克扣到手没几多,还得打点关系,也算是没奶吃的娃。

  可在盘算身边的几十号人都是一早给赶着上城头的,鏖战时分不到汤水解渴,再要是吃不饱压根撑不过下午,不说饿死一大半,死战都能脱力被人海耗死,难怪老油子都设法托关系下墙头呢。

  人的名树的影,来回救援四近被撕开的豁口,长枪砸戳捅刺,端的是南门耍大枪的头条好汉。刺头们心里的窝火早被街痞们的荤话给撩拨动心,伴随四处拉拢鼓噪的大嘴街痞,挤过来的残存刺头事越聚越多。

  愣头青还嘟哝着:“老子饿肚子鏖战没死,杂么地,还想着饿死爷们不成。沈家田家的家丁又咋地,把那酸菜猪肉桶给爷放下。”

  说话间就把挥过来的鞭子扯住,一扯一拉一脚就把那家丁给踹的翻下甬道。

  脸色大变的各家家丁纷勇上前拔刀而动,野道士大喝:“胆敢煽动哗变者斩,督战队何在,纵容小人扰乱欺压民壮饭食,该当何罪,如若徇私舞弊者,杀无赦。”

  “喝!喝!喝!”

  民壮队拄着长枪杵地刺天,一上一下的枪林着实有点吓人,一旦撤步压枪,可就是一早堵豁口的排阵枪刺了。放开墙段豁口,以弓手和标枪手掩护侧翼垛口,排枪横扫,管你多少饥兵长枪大刀照样捅翻撂倒。

  百余躲着看热闹的铺兵大咧咧的晃出来,一提着铁链子的横肉汉子,指着抬饭桶的田家家丁喝道:“放下,放下。一群孬种,抢饭吃有劲头,有能耐到闯贼营中吃乱炖大鱼去,滚远点。”

  瞧着这等场景,田百户也微微颤抖,家丁抢夺民壮饭食着实是犯了众怒,而这铺兵的幺蛾子更是看不懂。

  驿站铺兵中强横枭雄狠手极多,背景成分很复杂,等闲便是八大家的子弟也不愿招惹此辈,当然只是上层的消息。何况管束军纪的镇抚使都不靠前来,商会刀客督战队更是窝着吃饭不理这茬。

  沈家家丁虽不同于沈千户的家丁队,但谁也不敢乱动,一时间城头的气氛很是紧张。

  李老二懒得理会麾下铺兵犯混,卫所跟民壮是各自开饭的,府衙典吏和总社帮办查验又是另外的事,至于沈千户连带那位副指挥使的招呼不来,谁敢随便招惹他。

  窦老八并不在意麾下街面刺头队正的不善脸色,开仗干饭那是层层经手,有陈粮希汤也不差了,谁晓得有多少人给老子说狠话讲情面送银子,炮灰少吃一顿饭就死了,吃不上都无所谓了。

  巡查城头的卫府镇抚使以为哗变,那闯营的呐喊啥子官军哗变了,赶过来只见各大家给南门子弟送饭的和那卫府火头军也送饭上来,骂咧咧的打散人群开饭。

  在垛口下围着菜桶粥桶吃饭的时光,一抬尸小乞丐通传道:“沈家人在查民壮名册,尤其是万历十五年出生的本府青壮,不知所图何事。闽商会馆和山陕会馆在这几日接触频频,满城搜检咱堂口,昨夜有混俅闯地窖撂倒了十余兄弟,事后捡到闯字腰牌。”

  野道士赵斗脸色微动,这楞娃不管不顾周边的卫军督战队,直接递过来,眼明手快的街痞劈手打掉腰牌落进火堆里,骂咧咧道:“不晓得民壮腰牌不能随意借用给别人不成,便是这缴获闯贼腰牌也得上交吗,赶紧滚蛋,爷们还得吃饭杀闯贼呢。”

  笑话,刚惹了田百户喝沈家,后面就来这么一手,算计老子也得聪明点,那攒战功的大家子弟不会真是嫌老子风头太盛了吧。

  城楼那边晃过来的家丁着沈千户的卫所服饰,身后是田百户的亲信家丁押着那小乞丐,卫所军法横行自是强过义勇社的条例,商会的刀客督战队也不好拦阻,真要是出了奸细谁也兜不起不是。

  谁都晓得抢饭闹均平的刺头若无跟脚的泥腿子,那绝对是忌讳,不说有通匪的嫌疑,往后杂么统带招募的民壮都是个问题。

  脱衣着犊鼻裈光身子站着被搜摸踢打一通,沈七骂甩着响鞭道:“抢夺饭菜扰乱城头的事还没算账,这会有人私通流贼奸细,各位好汉把领头的指认一下,爷就放过你们。”

  脱下义勇号衣的赵斗是一身加厚紧身道服,道士施法破贼寇妖法也是城头的一大特色,等闲也没人会招惹这等道门之人。

  张张嘴的小乞丐也不敢多言语,招惹法师的忌讳绝对是天下的通病。

  野道士赵斗淡然的打个稽首道:“无量寿佛,几位军爷,小道乞食九十三条街,今个赖得些许穷兄弟抱团搏命残存,往日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犯浑的田四没那么忌讳,指使拨下道袍袄子,瞅着身上没啥七星踏足、背缠藏龙、蟒纹透体的邪乎,更不是燕颔虎须还啥子豹头环眼。

  奔过来的熟识街坊耳语几句,便知这厮便是打遍九十三条街的野道士,各街坊街痞极为信服,府城丐帮团头听从号令,群殴恶奴、搅乱买卖之事都算小打小闹,街痞策应翻天屠戮交恶的富户管家的县城可就有临近地界上的。

  田四微微后撤摇头,沈七也瞅见远处不前来的镇抚使麾下督战队,惊诧间就被野道士震脱臼肩膀。

  一脚把饭桶踹倒,喝道:“勾结流贼者通通充入选锋队效死,知情不报者以通匪论。谁能举证小乞丐暗通内鬼,爷记他一功,酒肉管饱还免除他敢死队名额,顺便让你加入千户大人的亲卫。”

  招来的只有微微的洒笑而已,借刀杀人的把戏罢了。谁都晓得坊间里弄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背叛是最遭忌讳的,街痞转身祸及家人绝非空话。

  虽说流寇号称十万大军围攻,人马散着百十余里,大军携带粮草千里走趟子转战绝非易事,是以偷袭粮草营也是重赏敢死队的要务,当然这是有去无回的死路。

  只有临近的不知哪家护院微微动了几步,这街头霸王殴打的护院家丁不计其数,可谓招惹遍全城,能有除去的机会自然也不会放过。

  很快攒促的脚步就让看戏也打算点戏的护院们不敢颤动了,几个墙段上的硬茬子都带着人挤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