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外人 第十七章 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几个混蛋
作者:陆月风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几个混蛋呢。”

  吃完饭后的鱼晓菲忽然感慨道。她把手机里的短信拉出来给秦风看。

  “前男友?”秦风翻阅着短信说道。

  “嗯。也是校董事之一,继承他老爸的产业而已。”鱼晓菲说话的时候一点感情都没有。

  “有什么想和我说的么?”秦风看完短信开始收拾碗筷。

  “你愿意听么?”鱼晓菲帮秦风收拾着。

  “嗯。说吧。”秦风在水池边把水龙头的水放出来,水流不大,可以听到鱼晓菲说话。

  鱼晓菲握着手机,想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叙述起来。

  “他叫李冉,比我早两届。我是英语专业,他是国际金融专业的。”

  “金融,嗯,家里面肯定对他期望很大。”秦风洗着碗说道。

  “是,所以他和其他男生很不一样。他很用功,那个时候像他这样的男生很受欢迎。大一两院联谊的时候,我们认识的。虽然想想也许当时不答应班长的请求,一个人呆在自习室就不会有这么多悲伤的过往了。”

  “有伤痛才是青春。”

  “他也不是很喜欢那次联谊,然后就借口从联谊会上出来透透气,我们就这么看到了彼此。我们彼此问好,然后开始间隔很久的闲聊几句,直到联谊会结束我们都没有问对方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后来呢?”秦风配合地询问着下文。

  “后来,就是我们班长有一天对我说有个人来找我。我想我在上海并没有认识的人,便拒绝了他。但是他一直坚持要求我去,他说我不会后悔的。最后我便去了,没想到是他。”

  秦风收拾好一切,坐到鱼晓菲面前,继续听她讲述。

  “那个时候,我觉得是最美好的时光。”鱼晓菲笑着看着秦风。

  “可惜他是个混蛋吧。”

  “嗯。恋爱的女人是没有智商可言的。直到知道他还有一个女朋友的时候,我还天真的以为那是别人为了抹黑他,让他得不了奖学金的可恶行径。我还记得我亲眼见到李冉和她搂在一起的时候,李冉一瞬间的表情变化,然后他竟然像没见过我一样和我擦肩而过。”鱼晓菲说到这些的时候释然地用手梳理了下自己的卷发。

  “照这么推理看来,他应该前前后后有过不少个女朋友。”

  “男人,不都是这样么?”鱼晓菲忽然饶有兴趣地看着秦风。

  “后来呢?”秦风看着鱼晓菲,目光没有躲闪。

  “后来我专心学习,不再对男人有所期望。读博的时候有人找我到这里教书,然后我就来了,没想到他现在成了学校董事之一了。他在大学最后的一段时间曾向我道歉,我拒绝了,不再见他。我心里还曾动摇过,毕竟他对我的好,我无法忘记。可是男人天生就会说谎不是么?”

  “对,那是种本能,人的本能。”秦风若有所思地说道。

  “再后来,我看过太多男男女女,男欢女爱,恋爱、分手……我妈妈后来去看我,我没有和她说这件事,但是她还是看出了一些迹象。她和我说,男人要想不坏,要么有远大的理想,要么有崇高的信仰,不要为了一些不值得的人去伤心憔悴。”

  秦风认真地听着,眼神示意鱼晓菲继续。

  “我问我妈妈恨爸爸么?他这么多年一走杳无音讯。我妈妈就会摸着我的头发说,她爱他,他也爱她,她还有我,这就够了。想想,原来最傻的女人,其实是她吧。这么多年了,我都不知道如果能见到我爸爸,我该爱他,还是恨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看他。也许他早已死了,也许他已经另有家庭了吧。”鱼晓菲忽然有些伤感。

  秦风忽然站起来,伸开双臂,看着鱼晓菲。鱼晓菲一愣,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秦风面前,轻轻地抱住了秦风。感受着秦风结实地胸膛,还有那平稳的呼吸,鱼晓菲的双手微微用力,抱紧他。

  “我是不是很贱?”鱼晓菲紧紧贴着秦风的胸膛问道。

  “很傻罢了。”秦风说道。

  鱼晓菲自嘲地一笑,头埋在秦风的胸口,感觉到自己似乎开始迷恋他的,味道?那是种不属于他外表的成熟的男人味道。

  “你喜欢我么?”鱼晓菲忽然问道。

  “喜欢,但是不到爱的程度。”秦风的口吻有些悲伤。

  “能和我说说她么?”鱼晓菲松开手,脸上有些泪。

  秦风伸出右手抚摸着鱼晓菲完美的面颊,用拇指擦去她眼角的泪水。鱼晓菲有些不敢看他,脸色微红。

  “她死了。”秦风用一种近乎冰冷的语气说道。

  秦风解开衬衫的纽扣,露出胸口,在心脏的位置有两处明显的枪伤疤痕,一处颜色很浅且面积小,一处颜色很深。鱼晓菲很震惊,她只是曾经无数次想过自己的父亲会是这样的人,但是当真正的见到秦风,看到他的伤口,才知道他们所做的是多么危险。

  “疼么?”鱼晓菲伸出的手轻轻抚摸着疤痕。

  “一发子弹被挡住了,还有一发距离心脏一厘米。疼痛的不是伤口,是最后完成任务也不能让她回来,这就是我们生存的残忍的世界。我宁愿死得那个是我,因为我还欠她好多诺言。”秦风平稳地说着,只是眼睛已经红了。

  鱼晓菲深情地看着秦风,然后吻上了秦风的唇。两个人的呼吸有些急促,秦风不知道这对不对,也无法去思考,坚实的手臂缓缓抱住鱼晓菲柔软的躯体。

  “我不知道,我……但是我心里,我心里说——我爱你。”鱼晓菲的手抚摸着秦风有些胡渣的脸说道。

  秦风托起鱼晓菲的臀部,鱼晓菲一惊,抱住他的脖子,秦风抱着她往卧室走去。将鱼晓菲往床上一扔,秦风粗重的呼吸在卧室回响着。他开始脱掉衣服,鱼晓菲则温顺地躺在床上,柔情地看着他。两个受伤的人,两只受伤的动物,一匹狼,一头鹿,在安静的夜里,互相舔舐着伤口。

  “...啊,疼!”

  “对不起,要停么?”

  “不!不要,继,继续!”

  很久,都没有停息。

  ....

  第二天早晨,也就是周五。两个人都没有课。

  鱼晓菲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摸了摸枕头下——什么也没有,再看看床旁边,依旧是没有人,只是身体上的疼痛与心里的幸福感觉还有床单上血迹还是那么清楚。随手拿起床上的毛毯围上自己裸露的身体。走出卧室,发现秦风已经做好了早餐。

  “我想你可能不需要这个了。”秦风指了指沙发上的电击棍。

  鱼晓菲会心一笑,坐到秦风旁边。桌子上已经准备好给鱼晓菲的早餐了。秦风吃完早餐正在看着报纸,鱼晓菲看到他眉头微皱。

  “怎么了?”鱼晓菲瞟了一眼报纸。

  “学生的其他科目老师我还不知道找谁。还有,你看。”

  秦风将报纸摊在餐桌上,手指指着一个很小的、几乎看不到的新闻栏——一辆油罐车被盗,车主登报牌照报废。看起来只是个很普通的消息,而且这则消息旁还有一堆报废各种牌照的消息。鱼晓菲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

  “怎么了?不是个很普通的偷车事件么?”鱼晓菲抿着勺子说。

  “不对,油罐车向来都只有被盗原油的可能,但是盗整部车子不是很奇怪么?而且,就我所掌握的消息来看,这个月和前几个月,整个苏城被盗的油罐车有三辆之多,还都是20吨的重卡油罐车。”

  “嗯....会不会是有人想报复社会,如果这是部装满原油的车子,那么就有可能袭击一些特别的建筑了。”鱼晓菲猜测着。

  “这也是我担心的,三部油车,不管是袭击一个地点,还是袭击三个地点都不是小事情。”

  “先别想这些了,今天没课我带你去做身衣服吧,还有要买条床单。”鱼晓菲深情地看着秦风。

  “昨晚弄疼你了,对不起。”秦风的手放到鱼晓菲的大腿上,轻轻抚摸着。

  “我,很喜欢。你不用自责,这都是我自愿的。我可以等到你心里愿意接受我。”鱼晓菲有些羞涩地说道。

  “嗯,谢谢你。”秦风认真地说道。

  “不,是我谢谢你。”

  鱼晓菲吃完早饭去洗澡,秦风收拾着碗筷。洗完澡出来的鱼晓菲心情很好,迫不及待地推着秦风去开车。按照鱼晓菲说的地址,秦风开车前往旧城中心的十全街附近一户人家,那里是一家服装定制店,老板是一位老者,专门定制制作高档衣服,手艺自不必多说,收费自然不低。因为那里都是小巷,他们把车停在了比较远的地方依旧要步行到老者家。

  “我妈妈结婚时的旗袍就是他做的,很漂亮,很合身。不过他脾气有些奇怪,你尽量顺着他的脾气来。”鱼晓菲对秦风说道。

  “哦,怪人么,我倒是见过不少怪人。”秦风自嘲地说道。

  “那有空讲给我听好了。”

  “你不会感兴趣的。”秦风笑道。

  穿过一个巷子,走在狭窄的砖石路,路一边是青砖白墙的民居建筑,一边是有着低矮护栏的河道,每走几十米有座小桥连接河道两岸。两个人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就是这儿了。”鱼晓菲看着门口的招牌说道。

  秦风看到招牌上写得赫然是“人皮面具”四个字,而这店竟然还有一扇橱窗,颇有些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样子。透过橱窗看过去,里面的一些塑料模特身上穿的衣服倒是做工精致,用料讲究。

  “是不是很诡异?”鱼晓菲看着秦风有些惊异的脸说道。

  “嗯。”

  “进去吧。”

  “嗯。”

  拉开门进去,是一狭长的过道,过道两边头顶挂满了各种布料、半成品,成品衣服、衣架、工具等。穿过走道,是普通人家的内院,有花草还有树。地上铺满的青砖有一些有裂纹,有许多长满了青苔,在缝隙间还长出了许多不知名的小草。秦风跟着鱼晓菲进入到屋子里。看到一个老人,脖子上挂着皮尺,戴着老花镜,两只苍老的手在铺满布的桌子上用粉笔和木尺来来回回画着。似乎是没有看到有人进来,老者依旧继续画着,接着用一把黑色的大剪刀“嗤啦”一声沿着线剪开。那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连用刀精髓的秦风都在心里赞叹了——这老人要是年轻个几十年,甩刀杀人那估计是极少有对手的吧。

  裁开的布料被老者放在一边,然后他取下眼镜挂在胸前,看着站在屋子里的秦风和鱼晓菲。

  “小伙子站姿很正,嗯,不错不错,有骨气。”老者上来就是赞叹秦风的姿态。

  “老谭,我…”鱼晓菲正欲说话,老谭手一抬示意不要说话。

  “当兵的?”老谭目如鹰眼看着秦风。

  “算是。”秦风感觉老谭身上的气息陡然犀利起来——那是煞气,杀人太多无法内敛所散发出来的。

  “这么说来…”老谭若有所思地挠了挠头,“不对不对,这几年没干过什么事,不应该…”

  看着自言自语的老谭,两个人就在那里看着,谁也不说话。

  “那,谁,是你要做衣服?”老谭忽然反应过来一般对秦风喊道。

  “嗯。”秦风回应道。

  “我做衣服有几个原则:一,抛妻弃子者不做;二,背信弃义者,不做;三,来路不明者,不做;四,死人,不做,晦气;五,钱多,我也可以考虑下。”

  “那您是想知道些什么,还是想要多少钱?”秦风恭敬地问道。

  “我看人一向很准,我问你几个问题。”老谭说话很快,手不停地把玩着片状粉笔。

  “能说的我会说。”

  “嗯,很好,我先想想。嗯,呃…这人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好使了。”老谭不知是自说还是说给秦风听。

  大概自言自语了十几秒,老谭忽然想到了什么。

  “在这里最快最现实的杀死我的方法是什么?”老谭问道。

  “从身体素质讲,我可以徒手。如果用器具,剪刀、衣架、布料、熨斗等都可以成为武器。”

  “该死的人,却没有死,另外一人以非常手段杀之,该不该死?”老谭的眼睛不停地转动着,似乎有些兴奋。

  “这要看你所定义的‘该死之人’的罪名是什么,以及你对‘杀他的人’的主观情绪是否影响了自己的判断。”

  “人性本善还是恶?”

  “恶!”秦风毫不犹豫地说道。

  老谭咧开嘴角,哈哈大笑起来。

  “我就说是这样的,他妈的,那些人不信。我给你做衣服,不收钱。”老谭忽然说道。

  连鱼晓菲也是一惊,她和她妈妈来做过几次衣服,这老谭不说收费不低,连态度都是爱理不理。但是这手艺自然不必说,早几年说是不给商人做衣服,结果有个商人给了几百万他竟然接了,所以说他是怪人也不为过。

  “嗯,有点意思。我再做一套给你好了,收你半价。”老谭指着鱼晓菲说道。

  鱼晓菲惊讶地看着秦风,又看看老谭。

  “我跟说他是个怪人了吧。”鱼晓菲和秦风咬着耳根说道。

  “谁怪了?谁怪了?老头子我耳朵好得很,不要当着我的面说我的坏话。”老谭提醒道。

  鱼晓菲脸一红,自己拿了一张椅子坐在一旁。

  “小子,你想不想听我的故事?”老谭眯起眼睛看着秦风。

  “好。”

  老谭走到秦风身旁,一边拿着皮尺在他前后比划,一边开始思考着要从哪儿开始讲起。

  “那就先从老头子我还没做裁缝说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