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华仰头，目光苦涩地看着她，苦笑道：“我说我去冷宫逼死了萧傲晴，你信吗？”

　　素华此时心底很乱，什么都不想多考虑，也什么都不想去掩饰，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顾轩逸。

　　她很想伸手抚上他得脸庞，像当初一样，但是，刚刚抬起的手，却又在半空中垂下。

　　恨了这么久，她的心也已经累了。

　　顾轩逸目光亦是晦涩，他看着素华的每一个眼神都是那么专注：“朕知道。冷宫已经传来了消息，萧傲晴死了。”

　　素华更是苦笑着扯了扯嘴角：“那你还不杀了我？”

　　顾轩逸忽然伸手，抚上了素华的脸庞，像是珍惜一件珍宝一般捧在手心：“你知道朕不会。”

　　素华却没有要领会顾轩逸深情地意思，她一把打掉了顾轩逸的手，含泪冷笑道：“皇上你还真是滥情啊！当初是先后，后来是澜妃，再后来是我。看来，皇上你对先后的情谊也不那么深啊！”

　　素华故意没有说起萧傲晴，是因为她现在已经知道了，当初顾轩逸迎娶萧傲晴，在人前百般宠爱她只不过是完成和萧齐的交易罢了。

　　但是萧怜呢？眼前这个拥有殷素华面庞的苏婉仪呢？！

　　素华的心底像是被撕裂了一般，即使萧傲晴说的都是真的，当初顾轩逸并没有想要杀害苏婉仪的意思，但是他到底还是移情别恋了，爱上了澜妃，爱上了殷素华！

　　所以，素华对眼前的顾轩逸没有一丝的好感，他到底是薄情滥情之人。

　　然而，顾轩逸却是痛苦地蹙眉，看着素华的眼睛里尽是怅然。

　　“滥情？哼。”顾轩逸抿唇苦笑，他好看的嘴角此时勾勒出一个自嘲的弧度，“当初朕册封澜妃，不是你的将她安排给朕的吗？你知道苏婉仪是朕心底的一根刺，所以特地安排一个拥有一双和苏婉仪一模一样的眼睛的人到朕的身边，让朕爱上她，然后用她来掌控朕。只可惜，你没有想到萧怜竟然会是萧家的庶女，不是吗？”

　　素华愣住，连连后退了两步，她神色恍惚地摇头：“你……你都知道？”

　　她的心脏跳动剧烈，她强行捂住心口，觉得好疼。

　　顾轩逸目光怅然，似乎是在嘲讽自己，又或者是在嘲讽眼前的素华。

　　“朕根本不喜欢她，也根本不会碰她。何来滥情？”

　　素华的眼神顿时沉了沉，她要紧牙关，双眼狠狠地瞪着顾轩逸，她上前，怒指着自己的心口喊道：“那我呢？！我是殷素华！是先后的贴身宫婢，你怎么可以喜欢上我？这不是滥情是什么？！”

　　素华的眼泪模糊了双眼，朦胧中，她只看到顾轩逸此时脸色难看，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

　　顾轩逸伸手将素华指着自己的心口的手握在掌心，嘴角扯了扯道：“因为，你和婉仪很像。像到，朕以为是她又回来了。哼，你一定觉得很可笑，朕明明是一副对苏婉仪恨之入骨的样子，此时此刻却在说着这样虚伪的话是吗？”

　　素华倒抽了一口气，毫不犹豫地开口：“是！”

　　她狠狠地瞪着他，听着在她看来就是“强词夺理”一般的话语。

　　此时的顾轩逸，情绪似乎也激动了不少，他捏住素华的手腕，像是要把它折断了一般。

　　“朕以为朕好受？朕必须每日要在群臣嫔妃面前表现出对苏家人恨之入骨的样子，要表现地对苏婉仪的死好不在意的样子，你以为朕的心不同吗？！恩？！”

　　素华愣愣地看着顾轩逸低吼一般的话语，顿时脑中一片空白。

　　“你……你说什么？”素华不可置信地看着顾轩逸，难道，所有对苏婉仪的恨意都是顾轩逸他装出来给别人看的？素华再一次后退了几步，整个人都瘫倒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顾轩逸一步步逼近，忽然伸手将素华抵在了墙壁上，当他的脸庞越来越靠近素华的时候，素华顿时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你不是很想知道朕为何会这般痛恨苏家吗？那好，朕告诉你！当初苏益阳是真的谋逆反叛！苏益阳运筹帷幄了这么多年，早在先帝在世的时候，他便已经虎视眈眈寰宇的皇位。但是，朕看在他是苏婉仪的父亲的份上，登基后迟迟没有对他动手。可是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趁着苏婉仪临盆，朕无暇顾及朝政之际举兵反叛，若是你是朕，会眼睁睁看着先祖打下来的江山被逆贼夺走不管吗？！”

　　顾轩逸过于激动得话语让素华一时间僵持在了原地，她的眼泪也顿时停留了。

　　她愣愣地摇头，对着顾轩逸喊叫道：“不……不可能！爹他……不！苏老将军他不可能反叛！”

　　顾轩逸因为过于激动，并没有挺清楚素华的一时失口，继续将素华禁锢在身前道：“苏益阳之心昭然皆知，你生活在苏家这么多年，难道一点察觉都没有？！当初他把苏婉仪嫁给朕的时候，朕就知道，他是为了让他得女儿在后宫之中与他里应外合。”

　　素华顿时愕然，她没有想到在顾轩逸的心目中，苏婉仪竟然只不过是一个苏家派过来的细作！

　　素华的眼泪再也无法克制住了，她凝神顾轩逸的时候泪光盈盈：“不！苏婉仪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她嫁给你，是因为她当初对你一眼倾心！”

　　顾轩逸嘴角勾起的弧度那般伤痛，他越来越靠近素华，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刺入素华的心底：“苏婉仪是什么样的人朕很清楚，所以朕才迟迟不对苏家动手。如若是朕先动手，苏婉仪她回恨朕一辈子……”

　　素华的心仿佛是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这种疼痛，盖过了原本所有的痛苦，直达心底最深处。

　　她痛苦地捂住心口，在短短一天的时间内，她知道了两个足以毁灭她的秘密……

　　素华含泪看着顾轩逸，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原来，他一直都在隐忍着苏家，为的就是不让苏婉仪恨他。

　　“顾轩逸，对不起。”素华伸出颤抖的双手，抚上了顾轩逸的脸庞。

　　冰凉的指腹触及到他的脸庞的时候，顾轩逸伸手抓住了素华的手掌，安放在自己的脸庞上。

　　“对不起……千错万错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素华痛苦地抽噎出声，眼泪不可遏制地流淌在脸颊两旁，整个人都颤抖地厉害。

　　如果当初萧傲晴假装来赐她毒酒的时候她能够多一个心眼，如果当初她能够毅然决然地反抗，如果当初她能够弄清楚苏家反叛的真相……那么这一切的伤痛，都不会发生。

　　自责和愧疚在素华的心底慢慢蔓延开来，她终于隐忍不住了，忽然放生大哭了起来。

　　顾轩逸眼中晶莹，眼前的女子，和苏婉仪这般相像，犹如故人归。

　　婉仪，你永远不会知道朕有多么爱你。顾轩逸此时的目光并没有落在素华的身上，而是将头略微仰起，看着房梁顶上。

　　当初为了同萧齐达成联盟，他不惜装作对她冷落的样子去宠幸萧傲晴；当初为了能够看到亡妻的影子，他不惜去迎娶又一个萧家的女儿萧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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