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晔眉心拧了拧，似乎是在回忆，然而当他开口的时候，眼神却是极为肯定：“苏婉仪是如何死的我并不知晓。但是，苏家反叛一事，却是事实。”

　　下一秒，素华感觉到了心底的疼痛。原来，顾轩逸真的没有骗她……

　　“怎么会这样……苏家满门忠良，怎么会反叛……”素华喃喃自语，神色痛苦。

　　顾凌晔上前扶了扶素华的肩膀，淡然道：“功高盖主这个词你应当听说过，虽然顾轩逸这几年是看在苏婉仪的份上才没有动苏家，但是苏益阳却不这么想，他以为把自己的女儿安排到顾轩逸的身边，到了他反叛的时候，纵然失败了，顾轩逸也会再苏婉仪的求情下赦免他得死罪。可惜苏益阳打错了他得如意算盘，在江山面前，女人，根本不值一提。”

　　素华闻言，几乎要倒下，幸亏顾凌晔伸手揽住了她。

　　“苏将军他……他是在利用先后？”素华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凌晔。

　　顾凌晔颔首，淡然道：“怪只能怪苏婉仪生性太过善良，看不穿她父亲的阴谋，也看不懂顾轩逸对她的一片良苦用心。”

　　素华只觉得此时的脑中一片空白，她忽然很想笑，哈哈，原来，她不仅仅是恨错了顾轩逸，更加是在不知不觉中被父亲利用着。

　　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什么东西值得她信任？！

　　素华紧紧地抓住顾凌晔的衣袖，倒抽了一口冷气道：“原来你们都知道苏家反叛的真相，呵，就我被蒙在了鼓里。”

　　顾凌晔原本舒展开得眉心再一次蹙起，他揽住素华，劝慰道：“没有人想要蒙蔽你，只是你自己一直认为苏家是世代忠良不可能会反叛。这一切的，都是你自己的猜测。”

　　素华苦笑着扯了扯嘴角：“是啊，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也都是我的错，原来我竟然这么傻，被利用着还浑然不知……”

　　素华的喃喃自语落入了顾凌晔的耳中，顾凌晔狐疑：为何她这般关心苏家的事情？纵然她从小在苏家长大，但是一个奴婢对苏家一事至今耿耿于怀，未免有些奇怪。

　　而且……她方才说，她被利用？

　　顾凌晔的眉心拧地更加深了，但是他并没有问出口，反倒是对素华道：“夜深了，你先回未央宫，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素华木然地颔首，嘴角一直挂着那个自嘲的弧度。

　　这几日来，素华都一直忙于整顿三宫六院的事情，还要处理萧傲晴殡葬的事项，忙得不可开交。

　　与此同时，她一直避免同顾轩逸正面见面，她的心底是惶恐的，担心一时间忍不住，会哭泣。

　　血淋淋的现实就再眼前，是她冤枉了顾轩逸，所以她要逃避。

　　今日是怀樱公主和陆西丞大婚之日，婚宴设在丞相府，所以素华倒是没有什么可以忙的。各宫各院也可以趁着丞相大婚好好歇一歇。

　　并且，在今日，素华要做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当她回到未央宫偏殿的时候，宫内的嫔妃们已经跟随顾轩逸去丞相府了，顾凌晔亦是。

　　素华从床榻的枕头下拿出了当初从药铺里买回来的一包草药，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深吸了一口气，拿着草药，走出了未央宫。

　　素华将草药藏在衣袖之中，匆匆来到了御膳房。

　　御膳房内空无一人，宫里的御厨都被派遣到相府去了，素华正是趁着这个机会，偷偷到御膳房里来煮药。

　　她点燃了一只蜡烛，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砂锅罐头，将藏在袖子中得一整包草药都倒入。

　　素华一边用扇子扇着火，一边不时往外看看有没有人影走过。大约半个时辰过后，一罐汤药终于煮好了。

　　素华迅速地用碗盛好，端到了未央宫偏殿。

　　偏殿内，素华一个人静坐在桌案前，愣愣地看着桌上的这一碗浓稠的汤药，心底抽搐了一下。

　　在御膳房熬煮汤药的时候，她也想了很多，堕胎对身子伤害有多大她心里清楚的很，她也不希望亲手杀害自己的孩子。但是……一想到顾凌晔即将举兵，如若她怀有身孕，他一定会有所顾忌和牵挂。她要的，是他了无牵挂。

　　况且，就算孩子生下来又怎么样？她现在连彻儿都保护不了，何谈保护好腹中的孩子？

　　想到这里，素华下定了决心，拿起桌案上得汤药，一仰头，尽数喝下。

　　当苦涩的汤药滑过喉咙的时候，素华顿时觉得，自己是那么可悲，就连自己的亲身孩子都保护不好……

　　眼泪随着汤药一起滑落，就在最后一滴汤药入口的那一刹那，素华忽然感觉到小腹处传来一种撕裂一般的痛苦。

　　“嗯……”素华闷哼出声，她痛苦地蹙眉，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没想到药效来的这么快。

　　素华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扶着墙壁走出了偏殿，她一连去了三次茅房，但是小腹的那股疼痛依旧在持续，并且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素华痛苦不已，额头上得冷汗频频渗出来。

　　最终，她再也走不动了，去不了茅房了。便只好躺在了偏殿的床榻上，一动不动地蜷缩成了一团。

　　她似乎感觉到了下身的血液在不断地流淌，也感觉到了身下的床榻已经被血水染红，湿透成了一片。

　　她心底的声音不断地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成功了。殷素华，你不可以服软，绝对不能够昏死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下身的血水似乎还是没有要“干涸”的迹象，然而此时的素华已经没有力气去想了，她的脑中一片混沌，只是觉得肚子好疼好疼……

　　“啊！怎么都是血？！”当锦言的声音在屋内响起的时候，素华已经昏昏沉沉，几欲昏迷过去。

　　她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浸透了枕头，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动弹不得。

　　锦言原本是想来看看素华有没有歇下了的，没想到一推开门就看到这样的景象，一时间怔住。

　　素华痛苦地流淌着眼泪，锦言一下子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去跑到素华的床榻前，推了推素华道：“素华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浑身都是血？！”

　　锦言记的眼泪扑簌扑簌地掉下来，她摸了摸素华的手心，冰凉一片。

　　锦言抓住了素华的手掌，担忧地问道：“素华姐你快说啊！”

　　素华恍惚中仿佛看到了锦言的身影，便支支吾吾出口：“孩子……孩子没了。”

　　锦言被素华没头没脑的话怔住了，但是当她恍然间看到桌案上那一只空碗的时候，她顿时恍然大悟。

　　锦言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神色恍惚：“素华姐……你……”

　　锦言担心隔墙有耳，并没有说出口“堕胎”两个字。她吞了一口唾沫，让自己镇定了片刻。

　　她知道，现在太医院已经关门了，况且就算素华姐是未央宫掌事，但毕竟只是一个宫婢，这些太医院的太医们狗眼看人低，不一定会伸手相助的。

　　更重要的是……绝对不能够让后宫其他人知道素华姐怀孕的事情，否则，事情闹大了，就算是皇上也收拾不了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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