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轩逸的神经随着素华一个细小的动作而紧绷了起来。

　　素华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坐在对面桌案旁的椅子上，一直凝神看着她的顾轩逸。

　　素华立刻变得紧张起来，她慌张地看着顾轩逸，喃喃出口：“皇上？”

　　顾轩逸起身，来到床榻前，方才素华紧张的样子落入了他得眼中，他话语温和，俯身抚了抚素华的脸庞：“醒了？身子可好些？”

　　素华一下子被顾轩逸的温柔话语震住了，或许，素华永远都不回明白，在顾轩逸的心目中她一直都是他要温柔以待的人。之前是不得已，如今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了。

　　素华有些害怕地往床脚里缩了缩身子，自从那天晚上顾轩逸说要她重新做回苏婉仪之后，素华对顾轩逸莫名地腾升出了一种畏惧感。

　　顾轩逸见素华想要逃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下床。”顾轩逸命令一般的口吻。

　　素华凝神于他，不愿意动弹，她此时的神经还没有舒缓下来。

　　顾轩逸轻笑：“难道还非得要朕抱你不可？”

　　素华闻言，虽然沉默着，但是却连忙从床榻上起来，悄然穿上了鞋子。

　　顾轩逸牵住素华的手，把她带到了桌案前。当素华看到卓岸上一张桌的饭菜的时候，怔了怔。

　　因为，这一桌饭菜已经冰冷地没有一丝热气了。他，究竟来了多久了？又等了她多久？

　　她回头诧异地看着顾轩逸：“你来了很久了？”

　　顾轩逸见一直缄默的素华开口，心生一笑道：“朕看你一直睡着，便不忍心吵醒你。你看，这一桌的饭菜的凉了。来人！”

　　很快就有侍从推门而入。顾轩逸吩咐：“去换一桌热的来。”

　　没过多久，一桌热腾腾的饭菜就出现在了素华的面前。素华心底触动了一下，顾轩逸他一定是等了她很久了，所以那些饭菜才会全部冷掉的。

　　那一刻，素华的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酸涩的感觉。

　　素华坐下，拿着筷子不知从何落筷。因为，这一桌的饭菜，都是她最喜爱的口味……

　　素华茫然抬头看着顾轩逸，眼底晶莹：“你还记得啊？”

　　说出这句话的是时候，素华仿佛是回到了六年前，那个不谙世事的苏婉仪的时候，娇嗔的口吻不似现在的她。

　　顾轩逸轻笑，好看的嘴角勾勒起得弧度一如当年。

　　他伸出筷子夹了一块梅花肉放入素华的碗中：“记的那个时候你最爱吃梅花肉，但是你身子弱，太医说切记吃太油腻的东西，所以我便一直管制着你的饮食，没想到你却跟我赌气，半个月没有让我踏入房门半步。”

　　顾轩逸话里的语气那么淡然，像是回忆一件极为珍贵的事情一般。

　　素华不禁轻笑出声，一切的怨恨烦恼在这一刻似乎都不见了，他们俩仿佛又回到了六年前的时候。

　　“那个时候，应当还是在太子府的时候罢？”素华轻笑问道，看着顾轩逸的眼睛不移。

　　顾轩逸颔首，又替素华夹了一斜菜：“在太子府的日子，是朕最珍惜的时光。”

　　这句话牵起了素华无数的回忆，但是彼时与今朝的对比又让素华愁眉不展，她放下了筷子，一时间兴意阑珊。

　　“可是现在呢？我已经不是当初的苏婉仪了。我没有了倾城的容貌，更没有了尊贵的身份。皇上何苦还这般对我？”素华看着顾轩逸，眼底尽是苦涩。

　　顾轩逸神色淡然，却是温和，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温和。

　　“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你终究是朕的苏婉仪。你给朕的那种感觉，是任何人都无法企及的美丽。”

　　话音落地，素华忽然出神。她的脸色木然，两颊泛起了一点红晕。这，是她听过的最美的情话。

　　可惜啊，情话虽好听，但是却是过时了的。素华在心底苦笑。

　　当初苏婉仪之所以爱上顾轩逸，是因为在对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

　　如今顾轩逸深爱着拥有殷素华面庞饿苏婉仪，是在错的时间说了动人的情话，终究，不会有结果的。

　　素华心底很清楚这些道理，于是她便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的眼泪没有流淌下来，只是淡淡地看着顾轩逸：“奴婢多谢皇上厚爱。”

　　她能给他得，只有这么一句而已。

　　因为她对他的爱，早已在当初喝下毒酒的那一刹那，烟消云散了。

　　就在这个时候，顾轩逸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婉仪，朕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素华愣了愣，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人影。

　　“父皇！”孩子甜甜地声音传来，素华一时间震住。

　　“彻儿？！”素华不可置信地看着门口那个小小的身影，一时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跑上前抱住了彻儿。

　　当彻儿被素华抱在怀里的时候，忽然哇地大哭了一声。

　　“怎么了？是我弄疼你了吗？”素华有些不知所措地上下看着孩子。

　　顾轩逸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上来的，他上前拍了拍彻儿的后背：“彻儿，听话。”

　　彻儿果然很听话地闭上了嘴巴，甜甜地对顾轩逸道：“父皇，抱抱。”

　　素华愣愣地看着顾轩逸抱起彻儿，他不是一直都冷落孩子的吗？怎么彻儿对他这般亲？

　　方才她抱着彻儿的时候彻儿就一直哭，可是顾轩逸一抱就不哭了，这不是亲近是什么？

　　看着素华吃惊的样子，顾轩逸抱着彻儿对素华道：“之前朕一直以为你已经死了，为了稳定萧齐的心，所以朕一直没有揭穿萧傲晴将迷药换成毒药的事情。在人前，朕也只能够装作对这个孩子冷淡的样子，但是人后，朕一直有亲近他。他是我们的骨肉。”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素华心底的柔软处被击中，她的眼泪毫不保留地流淌了下来。

　　“彻儿……我的彻儿都会讲话了。”素华被顾轩逸的话所感动，情难自已，嘴上却没有说出来，话语的意思让人以为她哭是因为孩子会讲话了。

　　她就是这样一个女子，纵然心底再怎么柔软，面上也要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

　　彻儿看着眼前哭的泪眼朦胧的素华，忽然伸出柔软的小手替素华擦拭了一下眼泪：“你为什么哭啊？”

　　被彻儿糯糯的声音一说，素华的眼泪更加控制不住了，她握住彻儿的小手，含泪道：“因为彻儿长大了。”

　　彻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惹得素华和顾轩逸相视而笑。

　　曾几何时，这样的场景是素华梦寐以求的，但是现在，素华心底的那个声音不断地在提醒素华：你现在已经不是苏婉仪了，你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已经回不了头了。你对顾轩逸的爱，只能停留在以前。既然你为复仇而生，那么死，也必须为复仇而死！像你这样的女子，是不配得到幸福的！

　　素华忽然觉得头好疼，她伸手捏了捏眉心，顾轩逸蹙眉道：“怎么了？”

　　素华摇了摇头没有将内心的挣扎告诉顾轩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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