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幻之眼 第14章:订婚
作者:于冒泡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表面看来,我的赚钱计划进展情况并不乐观。我给二琳办的交易账户支持网络业务,可以随时通过电脑查询,账面显示两周才赚了两千零四百元。虽然订单不断增多,但涨幅有限,照此速度发展下去,几乎不可能完成预定任务。二琳开始发愁,整天长吁短叹。

  我捏着她的下巴,笑道:“皇上都不急,太监急什么!”

  “你还笑得出来!时间过去一半了!”二琳妙目圆睁,娇嗔之态更显可爱。

  “你在担心什么?”我故意逗她,“如果我输了,以后就由你管钱了,那不是更好吗?”

  “我不想让你输!”二琳坚定地说。

  “傻孩子!”我疼爱地把她抱在怀里,“哥不会输的,这些天我整天往外跑,你以为我是为了散心吗?我是去打工了。”

  “打工?”

  “对,你知道我的打字速度有多快,我帮一个作家把他的一百多万字的小说手稿录入了电脑,他付给我五千块钱,也就是说,实际上我们现在已经有七千多块钱了,你觉得我会输么?”

  “真的?”二琳高兴得跳起来。

  “奖励一个!”我闭上眼睛,撅着嘴。

  “嗯么!”二琳抓起玩具熊的脑袋印上我的唇,然后笑着跑开了。

  又过了十天,一万元目标提前超额完成,皆大欢喜。妈妈精心准备了庆功晚宴,认可了我的能力。爸爸又放了一通早就相信我能办到、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的马后炮。当晚我告诉二琳,从明天起“金枪速写”封笔,不再接活。然而就在当晚11点左右,已进入梦乡的二琳被手机铃声吵醒。一位姓高的客户需求急切,以至于情绪很激动,尽管二琳一再解释不再代笔,但对方坚持恳求我们无论如何再帮他一次。所谓“再帮一次”是因为之前他儿子曾经委托我们写过两本暑假作业。

  “您什么都能写吧!您就帮帮我吧,钱不是问题,先给钱也行!我真的没时间了!”电话那边的男人苦苦哀求。

  二琳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好像我就是那个客户。我知道她心软,轻轻地点了点头。

  二琳这才如释重负,对着手机说:“好吧,您需要代写哪方面材料?”

  “我需要一篇演讲稿,”高先生说,“我在一家大型纺织企业上班,明天上午要竞聘销售部经理,关键环节就是演讲,我有个主要的竞争对手,我自认为业务能力比他强,但他的口才比我好,明天的演讲我不占优势,所以我想请您帮我写一篇演讲稿,越快越好,无论如何我得拼一下,我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没问题,那就请您详细介绍一下您的企业规模、运营现状、发展瓶颈,以及您个人在企业的经历和业绩。”二琳根据我在电脑上打出的提示,让他提供信息。

  “嗯,还有呢……没错,接着说……那这方面,您有什么想法……嗯……这个我们知道怎么处理……说重点,对……您的最佳业绩……对字数有要求么?……”二琳边听边记,逐渐掌握了概况,脉络越来越清晰,最后,二琳按照我的指示说,“可以了,高先生,半个小时后交稿,等我的电话。”

  “半……半个小时?……”高先生不能相信这样的速度。

  “有问题么?这已经是我最快的速度。”

  “没没,没问题,我没想到您的效率这么高,好好好……”高先生可能对稿子的质量有所担心,不过最终他会知道这种担心是多余的。

  仅用了十多分钟,一篇语言流畅、文辞精练、逻辑严谨,充满激情和创意的竞聘演讲稿诞生了,文章把高先生的谦逊和智慧、对销售业务的真知灼见、对企业发展的高瞻远瞩以及对国内外经济形势的准确把握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本来也是出于急人之困的考虑,并不在乎报酬,所以我让二琳通过高先生儿子的QQ把演讲稿完整地发了过去。高先生阅后欣喜若狂,在电话里大呼精彩,赞不绝口,连声道谢,并承诺明天一定把酬金汇过来。

  二琳回应说:“不用了,就当给老客户帮个忙吧。”

  挂了电话,二琳问我:“成哥,你说他会成功么?”

  “那要看他能不能用好我的稿子,如果他只是死记硬背,那么效果就会大打折扣,如果他能领会精髓,融入自己的见解,结合实际自由发挥,那就事半功倍。”

  “成哥……”二琳又投来崇拜的目光。

  “干嘛?”

  “如果是古代,你这应该就算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了吧?”

  “不,是十车!”我拉着二琳的手说,“这些天只顾挣钱了,都没给你好好辅导功课,还占用了你的学习时间,真过意不去……”

  “没有啊,帮你处理那些稿子,我也学到了不少呢。我感觉,我现在的语文水平就有了很大提高!”

  “不管怎么说,我把你的大部分假期都占了。”

  “那你得赔我!”

  “好啊,这个赔给你吧!”我把抽奖得来的傻瓜相机交给她。

  “这是什么……”二琳打开包装,看出门道后,兴奋地欢呼起来。

  “喜欢吗?”

  “帅呆了!摆个Pose!”

  她只急于尝试,我只好装傻卖萌,陪她尽兴,直到妈妈睡眼惺忪地敲门报时,我们才各自就寝。

  值得欣慰的是,那篇演讲稿成功地帮助高先生坐上了销售部经理的位置。第二天下午他就往二琳的账户上汇了三千元,并打电话诚挚邀请她吃饭,以便当面道谢,但被二琳婉言谢绝了。

  “姑娘,像你这么有才华的人世所罕见呐,如果有一天我拥有了自己的公司,一定高薪聘请你当我的副手!”高先生在电话里由衷地说。

  “那就祝高经理心想事成,步步高升!”二琳按照我的意思礼貌地回应。

  “谢谢!”

  我告诉二琳,做事都要留有余地,为长远打算,尤其是面对机遇,即使不适合现在的自己,也不妨留到将来。

  “说不定这位高经理在你毕业以后,能为你提供饭碗呢。”

  “有道理!”二琳又担心地说,“可是他真正需要的人才是你,就算将来用了我,我也达不到他的要求啊!”

  “胡说,”我用力按了下她的头,“你不但低估了你自己,还低估了我,我这个老师是吃干饭的么?在你大学毕业之前,我得让你的能力超越我才行!有信心吗?”

  “有!”二琳立正敬礼,然后依偎在我怀里,柔声说,“我知道哥哥无所不能……”

  2003年8月22日,我和二琳终于订婚了。在白泉最好的饭店,在优美的音乐声中,在亲朋好友的祝福声中,我和二琳举杯盟誓,为那场神圣的婚礼,为我们美好的未来,携手并进,共同努力。

  奶奶破例喝了点儿酒,红光满面的仿佛年轻了十岁。我的三姑二舅老叔四姨与二琳家的亲戚们打得火热,他们多半是原本就熟识的,如今借晚辈联姻更亲近了一步。很高兴看到刘立涛和田小梦应约而来,并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如果他俩真能走到一起,倒也是一桩美事。李宝胜也来了,可能是触动了心底往事,他在席间几度擦眼。

  最高兴的莫过于我们双方的父母,好像了却了一桩心愿,又进而在我们身上倾注了更多的希望。自此,成、张两家遂以“亲家”相称。

  “给你!”订婚当天晚上,二琳把我妈妈给她的红包交给我,里面有五千块钱。

  “给我干什么?”我没有接,诧异地看着她。

  “由你来管钱啊!”

  我笑道:“傻丫头,男人管钱会出事的。男人挣钱,女人管钱才能兴家!再说,这是咱妈给你买衣服的,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好了。”

  “妈已经给我买了好多衣服了,我什么都不需要了。”在长辈们的要求下,二琳和我均已改口,管对方父母一律叫爸妈。

  “首饰呢,女孩子应该都喜欢首饰才对啊,我也没怎么订过婚,”说到这儿我俩都笑了,“也没来得及给你买什么礼物,这样吧,明天咱俩去市里,给你买条项链!”

  “不要了吧,别浪费钱了,我还是学生呢,学校不让戴那些东西的。”

  “戴不戴是一码事,有没有是另一码事,就这么定了,不用担心钱,不够哥还有呢。”

  “哥你真好!”二琳搂着我的脖子吻上了我的唇。

  这不是我的初吻,但却是我和二琳之间的初吻。之前也互相亲过彼此的面颊,但我认为那只能算是喜爱的表达,朋友兄妹之间,都无不可;而双方的唇舌之吻才是情侣的专利,不仅是喜爱,更意味着情爱,是想让对方进入自己生活的邀请。出于对她的保护和爱惜,我必须把握尺度,我知道只要我还想继续深入,那么这个吻将演变为更为古老的运动方式。我不想让一时冲动破坏了我心中完美的爱情模式,所以我们仅仅是接吻而已,然后长久地相拥,一同享受无声的甜蜜。

  市里人多、车多,商场也多,逛街自然比县城乡镇更有趣。满街的美女虽然少有能及上二琳的,但时髦大胆的穿着打扮确实吸引眼球,更有坦胸、光背、低腰、露脐的连二琳看了都脸红。

  我领二琳在联贸大厦逛了一个多小时,买了一条红白斜纹吊带裙和一双蓝色的蝴蝶结凉鞋。

  接着我们进了一家金店,说实话我俩都没什么经验,二琳就又化身为芭比娃娃,任由导购小姐摆布,试戴了许多款首饰。

  在绵绵不绝的赞美之辞和流光溢彩的灯光效果作用下,二琳发现镜子里的自己竟然也有高贵的一面,飘飘然渐入佳境。

  最后我给二琳选了一条铂金项链和一副铂金耳坠,我总觉得黄金饰品削减了二琳的清纯之美,只能平添土气,相反铂金却能凸显二琳冰清玉洁的气质。

  “铂金比黄金还贵呢!”二琳指着价签提醒我。

  “不选贵的,只选对的,谁让你适合贵的呢!如果你长得像个暴发户,我也不介意给你选黄金的啊!”

  “你才像暴发户!”二琳被我说得俏脸绯红,心里大概也甜丝丝的吧。

  由于项链和耳坠都不是镶钻的,所以一共才花了两千多元。

  铂金首饰无疑给二琳增添了姿色,使她内心更加自信,这种自信又回报给她更好的佩戴效果,这是内因和外因互相作用的良性循环;反之,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因为自己的外在形象而感到自卑,这种自卑写在脸上更加重了穷酸气,那就是恶性循环。

  结论是,自信可以把个人魅力放大。所以会打扮的女孩子不会吝惜每一个不起眼的点缀,即使她过高地估计了旁人对自己的关注度,而由于自信的树立依然会使整体效果得到大幅的提升。

  “哥,我好幸福!”二琳牵着我的手走在街上,突发感慨。

  我故意苦着脸说:“我恰恰相反,现在大街上所有的老爷们儿对我的态度都是羡慕嫉妒恨,整得我提心吊胆的。”

  “让他们恨去!”二琳将我的一条胳膊搂得更紧,“此恨绵绵无绝期!”

  “你狠……”

  我们在汽车站点等车,这会儿刚好十一点整,坐车回家还能赶上午饭。站点聚集了十几个人,其中的男性无一例外地把目光一次次投向二琳,偏偏又都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而那时而满足、时而失落、时而兴奋、时而魂不守舍的神情愈发可笑。

  二琳当然也注意到了,她更加注意言谈举止,语气温柔,目不斜视,佯装稳重,故作娴淑,自以为成了公众人物,真是可爱死了。

  忽然,一顶粉色的太阳帽随风略过人群落到马路中间,接着就有个六七岁的小姑娘,从我们这边跑过去拣。

  看着她小巧纤细的背影,我心中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这感觉似曾相识又难以捉摸,就好像瞬间触及了某些记忆深处的东西。

  这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百米外一辆红色出租车以大约每小时60公里的速度冲过来,我清楚地看到那司机惊慌失措的表情,他拼命地踩刹车、扭方向、按喇叭,但车丝毫没有转向或减速的意思,直直地向拣帽子的小姑娘撞来。

  情况危急,刻不容缓,在一片惊呼声中,我疾步冲到小女孩背后,猛地将她推向马路对面,幸好来得及!

  我自己也收势不住跌了个七荤八素。

  在我倒地的那一刻,我清楚地看见车轮从我的左脚踝骨压过去……

  我的心猛地缩紧,然而没有骨头断裂的声音,也没有疼痛。

  出租车在50米开外刹住,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我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停在小女孩旁边。

  她爬起来,两手支着地,跪在我身旁看着我。

  我目瞪口呆,既忘记了问她有没有受伤,也忘了查看自己的伤势,因为她的长相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范畴。

  ——我该叫她小妹妹,还是阿姨?

  明明是小女孩的身材,偏偏眼角额头生出许多皱纹,皮肤没有弹性,头发毫无光泽,一双本应属于儿童的天真、灵慧、清澈的眼睛,此刻却浑浊、忧郁、尽显沧桑。

  在这个可怜的小天使身上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不由想起了李宝胜。

  “成哥!”二琳跑到我身边,把我扶起来,眼泪汪汪地看着我。

  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脚并没有受伤,身体各个“零部件”都完好无损,就是衬衫和裤子上沾了点儿土。

  “我没事,”我冲二琳摆了摆手,然后蹲下来扶起小女孩,“小姑娘,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她笑着摇摇头,嘴角现出令人心痛的皱纹:“谢谢你。”还好她的声音并不苍老。

  二琳看到小女孩的面容,也惊呆了。

  小女孩穿着印有凯蒂猫碎花图案的白底背心短裤,我看到她裸露的膝盖似乎擦破了皮。但可能是我眼花了,因为等我再定睛看时,那膝盖上只有土渍,并无外伤。

  “小瑜!”一个全身运动装的相貌俊逸的年轻男子拿着两只冰激凌出现在我们身后,“发生了什么事?”

  “呃……”二琳替我回答,“你的妹妹……差点儿被车撞到,我哥救了她!”

  那男子把冰激凌扔到路边,抢步上前扶住小女孩的双臂,上下左右关切地查看。

  “我很好,哥。”小女孩平静地说。

  “太感谢你了,没想到我刚离开一会儿,就出了这么危险的事儿,要是我妹妹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那男子紧紧握着我的手,白净的脸因紧张而微红。

  “没事儿就好。”我看着这个男子帅气的脸,心中再次泛起波澜,面前的这个人与众不同,那是一种即使现在擦肩而过也确信后会有期的感觉。我忽然想起了陆晗,那个跳楼自杀未遂的女孩,她也曾给我这样的感觉。这种命运相连的感觉在见到这对兄妹的第一眼时重现了。

  咣!那辆差点儿酿成惨祸的出租车的门几乎是被大力撞开,司机一个趔趄跌下了车,他拨开围拢的人群,满头大汗,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对……对,对不起,刹车失灵了,方向盘也锁死了,刚,刚才连车门都打不开……孩子咋样了,走,上医院检……”那司机说着话看到了小女孩的脸,惊讶得一时语塞。

  “你走吧,以后开车小心点儿。”小女孩的哥哥冷冷地说。

  “真……真的不用去医院检查检查吗?”那司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立刻,给我,消失。”那男子怒容毕现,两眼射出可怕的光。

  司机打了个冷战,转身离去,说也奇怪,那出租车启动顺畅,丝毫不像出过毛病的样子,只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快开,小心翼翼地以10迈的速度行驶,还不时地调整方向、试踩刹车,他的目的地显然是修理厂。

  “哎!这谁的东西呀?扔这儿啦?”站点儿处一位大婶提起两只购物袋摇晃着,那里面装着我给二琳买的衣服和鞋子。刚才冲出去救人,我把它们留在地上了,二琳到马路对面找我,也忘了拎上。

  “是我的!”我跑过去接过购物袋,向大婶致谢。大婶拍拍我的胳膊夸了我几句什么功德无量的话,我猜她一定是个信佛的居士。围观的人们纷纷向我竖起大指,我看二琳跟了上来,便拉起她的手匆匆离开现场。

  “不回家了?”二琳边跑边问。

  我脚步稍缓,说:“等下趟吧,上了这趟车,咱俩就成了动物园里的猴子了。先填饱肚子再说,哥请你吃肯德基!”

  穿过两条街,我和二琳停下脚步。在马路对面的肯德基快餐店门前,那对奇怪的兄妹正等候在那里向我们招手。他们似乎算准了我们会到那儿去。

  “是他们!”二琳以为我没看见。

  我笑道:“看来午饭有人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