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殷作恒考官好犀利啊！”冯羽赞叹道。

　　“嗯，好像能把人一眼看透的样子……”尤丹表示有同感。

　　孙阳抗议道：“喂喂，你们俩故意的是不是！我早就指出了何日旭的虚伪，你们咋不夸我呢？”

　　尤丹瞥了他一眼说：“你这人两面三刀，当面跟人家挺近乎，背后就说人家坏话，一会儿轮到我面试的时候，你指不定怎么说我呢！”

　　“冤呐！”孙阳一脸委屈，“我是对什么山唱什么歌，对什么人唠什么嗑，你俩是实在人，我也不跟你们玩虚的。尤其对妹妹你，我可是掏心掏肺啊！”

　　“你掏一个我看看！”尤丹激道。

　　孙阳毫不犹豫地用右手在左胸处一划，立时红光迸现……

　　女孩吓得差点儿跳起来，定睛一瞧才发现，原来是一团心形火焰。

　　那颗火焰之心在尤丹面前轻佻地荡来荡去，孙阳笑道：“还有两片儿火热的肺你要不？”

　　尤丹的怒容被火光映出一种狂野之美,她冷冷地说：“赶紧收了，要不然我把你挠成土豆丝儿！”

　　接着那颗燃烧的心就“嗤”的一声灭了。

　　1号测试厅里，陆晗已经提问了几个问题，何日旭都做了颇有见地的回答。

　　比如有一个问题是问他对神具排名的看法，他说：“首先，神具的排名应该建立在明确的用途分类基础上，也就是说，一件进攻型神具是没办法与一件防御型神具进行比较的，同样也不能说明它们比一件攻守兼备的神具更有价值，所以分类排名是必要的。其次，神具排行榜具有主观性和动态性，一件神具的价值——包括潜在价值——都要由人来挖掘和标注，那就必然要受到个人能力、经验、偏好甚至性情的影响，不可避免地打上主观的烙印，这是争议产生的根源。对于评估组织来讲，接触神具的种类局限和对已测评神具的认知拓展，都将使神具排行榜处于随时调整的状态。第三，排行榜应该有合适的规模限定，不管神具资料库所掌握的神具数量有多少，进入排行榜的都不宜过多，这种优选框定既便于管理和维护，又能集中地发挥竞争机制和权威性的作用。”

　　必须承认，何日旭在这方面做了充分的准备，他的许多想法与我们不谋而合。陆晗对他的表现比较满意。就连休息室的孙阳也摸着下巴道：“没想到这家伙还挺有诚意……”

　　“怎么，你对他的态度转变了？”尤丹问。

　　孙阳摇头道：“没有，总之记住我的话，像你这种没有心机的小姑娘，尽可能离不了解的人远一点儿！”

　　“你当我是小孩子吗？”

　　“再告诉你个秘密，今天的面试，录取名额其实是有限的，6个面试者，神协最多只录取一个。”

　　此言一出，尤丹和冯羽皆大为震惊。

　　“怎么可能？”尤丹不信。

　　孙阳说：“凭借私人关系，我掌握的神协内幕不是你们能比的。神协这次招聘神具测评师的举动，更多是为了提升在容联系统中的地位和影响力，所以他们会故意将一些特别优秀的‘容器’排除在外，以衬托他们的眼光和实力。”

　　“这么说录取的人也内定了？”尤丹问。

　　“这倒没有，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当一个人录取后，如果他不是最后一个面试者，那么排在他后面的人都将以各种理由被淘汰。”孙阳说话同时瞟了一眼冯羽，“所以你们还是祈祷何日旭不要通过为好，万一他走了狗屎运，咱们最好直接放弃。”

　　“换句话说，如果前5个人都淘汰了，第6个人被录取的机会就大大增多，”冯羽向尤丹靠近了一些，隔着她向孙阳问道，“你的序号是几？”

　　“5。”孙阳回答。

　　“6号面试者没来，那么你就是最后一名……”冯羽的双眼射出锋芒，“对于你来说，我们俩都是你的障碍。”

　　尤丹惊诧地看着孙阳，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冯羽挪了两寸。

　　孙阳好整以暇地笑道：“现在这么说还为时过早，第一，何日旭能否被录取还是个未知数，第二，6号面试者现在没来，不代表一会儿不出现。”

　　“……”冯羽握紧的拳头开始微微颤抖。

　　休息室的空气骤然紧张起来，尤丹看看冯羽，又瞧瞧孙阳，脸上露出谨慎的表情，就像在看陌生人。

　　“你的包里装的什么？”面试继续进行，轮到徐海龙提问，他的目光落在何日旭的斜挎包上。

　　何日旭站起来，拉开斜挎包上的拉锁，从里面捏出一颗小小的玻璃球，就是小孩玩的那种玻璃弹珠，又叫溜溜。

　　“就是这个，我带了30多颗。”何日旭摇了摇斜挎包，里面发出多个玻璃弹珠碰撞的声音。

　　徐海龙笑了，在东北，男孩子没有不知道这个的，而且弹溜溜的高手在同龄孩子中很受崇拜。

　　“这是你的武器？”

　　“算是吧，因为它形状规则，比较适合做精确打击。”

　　“演示一下！”徐海龙很感兴趣。

　　“献丑了。”何日旭把那颗玻璃球攥在手心，振臂一甩，将之丢向地面。

　　砰——

　　通常情况下，玻璃球撞击坚硬的地面应该发出清脆的声音，本身多半会碎裂，然而这次大家听到的声音竟然有些沉闷。那颗玻璃球不仅丝毫无损，还弹起老高，超过了何日旭的头顶。要产生这种效果，它就不应该是玻璃球，而应该是弹力球。

　　何日旭接住落下来的玻璃球，挥手向右侧地面甩去。

　　砰——

　　仍然是弹力球的效果——那玻璃球触地折射，飞向列席人员座位那一面墙壁，然后向上经天花板弹回何日旭的手里，整个轨迹近似一个菱形。

　　“我的神具叫做弹力控，能赋予经手物体十秒钟的弹力，并进行实时变速。不仅是这种玻璃弹珠，任何方便投掷的物体都行，比如小石子、苹果、铅球。”何日旭一边介绍，一边又掏出七颗玻璃球朝不同的方向丢出，让它们在地面、墙壁和天花板之间弹来弹去，并以娴熟的手法不停地接抛，“只要让它们在十秒钟之内回到手里，我就能长久地保持它们的弹力。”

　　“到现在为止，我还看不到它们的杀伤力。”徐海龙说。

　　何日旭一边玩着弹力球一边说：“这个演示只是为了让各位看清楚原理，速度和力量的提升将使它们变得危险，尤其是……我能随时取消它们的弹力！”

　　话音刚落，八颗玻璃球突然加速，快似闪电，经过二至三次弹射之后两两相撞，在清脆的爆碎声中化为飞屑，整个过程不超过一秒钟时间。弹力的取消使投掷物恢复了自身的破坏力，由移动状态调整为攻击状态，而瞬间的加速则使其攻击力剧增。更可怕的是，这种转换和加速随时都可能发生在任意一个玻璃球上。

　　如果投掷物换成铁丸……

　　“我说过，我最擅长的本领是短瞬预见和力势偏移，配合神具弹力控的使用，可以让我在室内环境下成为暗器大师。”何日旭右手探入斜挎包，又抓出一把溜溜。“短瞬预见可以让我看到1秒钟后对手的位置，从而对目标进行精确锁定；力势偏移可以使投掷物进行轨道修正，在经过障碍物之间的多次折射和投掷物之间的次级撞击之后，仍然保持较高的命中率。”

　　接下来何日旭的表演给人的感觉只能用眼花缭乱来形容。

　　二十颗玻璃球伴随着密集的碰撞声在厅内舞蹈跳跃，各种角度和位置的高速弹射令人叹为观止，何日旭双手的接抛动作也越来越快，几乎舞成一团幻影。

　　这些玻璃球看似飞得杂乱无章，实际上却互相关联，每一颗都在特定的计算之中，都在精妙的掌控之内。技能展示的花样越来越多，难度越来越大，有一瞬间，一颗玻璃球竟被另外十九颗玻璃球围限在两寸见方的空间里，激烈地进行小幅度高频震动。

　　最后，二十颗玻璃球从不同方向飞回何日旭手中，本来如子弹般迅猛，在临近他一米远的时候都急剧减速，轻缓地落到他的手里，如同慢放的唯美镜头。可见神具弹力控的变速是双向的，不仅能增速，也能减速。这使他对投掷物的操控随心所欲、收放自如。

　　“见笑了！”何日旭将玻璃球放回包里，向考官们微鞠一躬。

　　徐海龙点了点头：“不错！攻击的角度、时机、节奏都由你掌握，你的头脑很灵活，对神具的驾驭能力也很强，只不过……即使是室内战，如果遇到物理上的绝对防御，恐怕也难以取胜吧。比如我在身体表面以坚硬的金属层包裹，即使不能赢你，也能保持不败，而要想打破我的防御，恐怕难度很大，毕竟你的小型投掷物不可能具备飞梭那样的破坏力。”

　　“所以我才说，我是暗器大师，我的技能更适合偷袭和限定条件的截杀。有针对性的选择神具和战术，才是致胜的关键。”

　　“说得好！”徐海龙称赞道。

　　休息室里，孙阳看着冯羽，笑道：“看来，我们没机会了。”

　　冯羽脸色发青，仿佛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直盯着屏幕阴狠地说：“这绝对……不行！”

　　同一时刻，面试现场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刚刚还踌躇满志的何日旭突然睁大了惊恐的眼睛，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身下有鲜血汩汩流出。

　　冯羽凶残的目光转向尤丹和孙阳。

　　孙阳急忙挡在尤丹身前，微笑着举起双手：“我们弃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