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知多少 第三十四章 人分三六九等
作者:张弘泓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潘铁从家里出来时只带800元钱作为前期的生活费用,两天没到包括路费、吃饭、住宿已经花去将近200元了,为了可怜的自尊心,昨晚睡一宿觉就阴差阳错的花去100多元,着实让他心痛。走出与自己身份不符的这个昨晚睡觉的宾馆,他感到有些迷茫,不知道下步该到哪里去,因为时间尚早又没考虑好下一步的落脚点,潘铁就在还有点寒风的马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或上班、或晨练......让他羡慕不已,倘大的城市竟然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当潘铁走到一处广场的西北角时,看见写有“赤峰高等师范专科学校”的牌子悬挂在简约又不失大气的校门的门柱上。他驻足望了半天,这是属于赤峰市内的最高学府了,因为还在假期,宽敞的校园里显得冷冷清清的。潘铁心里想:这里也曾经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地方,只因为家庭条件不允许才没能实现,原来冯月就在这里上大学啊?看来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家里有钱,考不上也能轻而易举地迈入这扇曾经神圣的大门。如果那时各方面条件具备,也去念个大学、哪怕是技工学校,通过几年学个一技之长,也不至于像现在靠出卖廉价的力气来挣小钱了。

  时过境迁,几多年前大学校园里追求理想、清新儒雅的学风渐渐被浓烈的商业气息、泛滥的情霾熏得不是无影无踪,就是苟延残喘了。原来金子般的文凭,现在成了可以买卖的假冒伪劣商品了,现在的大学简直就是投资小、见效快、回报率高的不冒烟工厂。公立全日制大学疯狂的扩招,社会力量投资兴建的民办大学如雨后春笋......就像银行超发货币一样,导致大学文凭急速贬值缩水,毕业即失业成了众多当代大学生的恶梦,使“天之骄子”沦落为“一地鸡毛”。

  潘铁在学校门口站了三四分钟后继续朝前走,走几步又回头张望了一下,似乎很留恋那里。抱怨和后悔显然是没有用的,他下意识地想了想口袋里揣的600多元钱,又猛然回到了现实。当下最要紧的是找到活干,既然不想在这个城市站下了,就还得按原来的计划去建平县,想到这,潘铁加快脚步往火车站和汽车站的方向走去。因为在同等距离情况下,坐火车要比坐汽车便宜,但是运行时间比汽车多一倍左右。所以他来到火车站售票厅,买了一张傍晚发往建平方向的火车票。

  在火车站附近耐心地徘徊了将近一天后,潘铁终于坐上了火车,于当天夜间十点钟就来到了建平县的县城。他走出出站口到附近一家超市买了一袋面包和一瓶矿泉水后,又去售票厅买了一张站台票进入候车室,他决定就在候车室等到天亮。半个小时后,看见又有旅客从座位上起来去排队检票口了,就赶紧走过去占了一个座位,吃完面包后他就闭上眼睛呆着,醒醒睡睡、睡睡醒醒的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潘铁起身背起行李包到卫生间方便、简单地洗漱洗漱就从候车室出来了,他走了一会来到一处比较简陋的早餐店,要了一份油条浆子、一碟咸菜吃了起来。从早餐店出来已经是早上八点多钟了,潘铁辗转找到一处劳务市场,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每当来一个雇工的,就被找活干的各类工匠们一窝蜂似的围上去。潘铁在这个劳务市场转悠了两个多小时,没有看见有适合自己的活干,也没有选矿厂的负责人来雇工人。就在潘铁无所适从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什么,急忙从上衣兜里掏出一个巴掌般大小、黑塑料皮的、皱皱巴巴的小本子翻看,然后拿去手机开始拨打,他想打给在一家铁矿选矿厂打工的临村老乡。连续拨了两遍电话传来的都是欠费停机的提示音,他这才想起来,大年三十那天就已经处于欠费停机状态了,只因为那件意想不到的愤恼事让他忘记了手机欠费的事。于是潘铁打听路人找到一家中国移动营业厅,到柜台交了50元的电话费,不一会潘铁就打通了老乡的电话。与老乡通完电话才看见手机上显示出来的毕志胜打给他的几个未接来电,他就马上回拨过去了,正好毕志胜和王富余走出大连火车站的出站口。

  当天下午潘铁在老乡的引见和介绍下,开始与老乡在同一家选矿厂上班了。

  毕志胜接完潘铁打来的电话后,就与王富余乘坐城市轻轨列车赶往打工单位的建筑工地。王富余提前一站下车直接去他与秦玉洁的出租屋了,准备第二天再到采沙及混凝土厂上班。毕志胜下车后又走一段路把行李包放回所住的简易宿舍,整理整理铺位,也就接近中午了,他先到附近的一家小吃部点了两盘白菜猪肉馅的水饺,吃完后又回到宿舍睡一小会,就去工地了。在去工地的路上,看见这里熟悉的一切,毕志胜有一种归来的兴奋,当意识到这一点时他自己都觉得不可理喻了,这是他打工在外从来没有的这种感觉,回家倒像是一种任务了。看来自己对这个浪漫之都有了依恋,甚至是有点归属感了。

  “臭小子!你咋这么晚才回来啊?舍不得老婆吧?”还在纳闷自己心里发生变化的毕志胜抬头一看,老刘正在二楼的窗口朝他大声地说。毕志胜知道老刘和席香卉过年都没有回老家,只是不约而同的把厚厚的一沓血汗钱寄回了各自的法律意义上的家,他们俩就在出租屋互相依偎着过的春节,虽然酸甜但并不可口,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毕志胜快步上到在建的二楼,对老刘说:“刘师傅,加班费没少挣吧?今晚你得给我们接风,王富余让我告诉你要搓你一顿。”

  “小意思,不过今晚不行,等你秦姐回来了,再到我‘家’聚吧,一起给你们接风洗尘。”老刘把脸扭向没有作声的席香卉,眼睛却看着毕志胜弩了一下嘴,说:“另外,今晚你席大姐也没心情给你做菜,看你们都回家过年了,她受不了,都跟我哭好几鼻子了。都是这三倍工资的诱惑惹的‘祸’啊!”

  “干这十天顶一个月的工资值啊!今年过年我也不回家了。”毕志胜直截了当地说。

  “傻小子,你可别学我们啊,你还年轻,竟往钱眼里盯可不行,你以为挣钱就算尽到责任了?”老刘显得有点语重心长,说:“从你的话里话外、着装打扮上看,你媳妇应该是个要强的贤妻良母型女人,能力肯定不在你之下,只是被老小捆住了身子。”

  “看你说的,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妇女,长的比城里四十多岁的女人都老。”毕志胜随口就回答了老刘。惹得老刘和席香卉面面相觑。“哎,潘铁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啊?”老刘又问毕志胜。

  “他说父母岁数大了,想在家附近找个事做,不过我问他,他有点吞吞吐吐的,好像有什么话难以说出口。”

  老刘快言快语地说:“那还用说?舍不得媳妇呗!或者是不放心,毕竟是年轻啊。谁像你怎么傻?”

  “你竟瞎说,一个男子汉窝在家里有什么出息?好了好了时间到了,都别说了该干活了。”席香卉责怪着老刘。老刘笑着瞅了毕志胜一眼,接着三个人向自己的工作岗位走去。

  无论是席香卉还是潘铁,包括毕志胜自己在内的一些人,在快乐表面的背后都有各自的烦恼,凡人的世界是没有完美的,在爱情婚姻家庭这个人类永恒的主题中充满着悲欢离合喜怒哀乐。在两性的港湾里有两条船,一条叫亚当号,一条叫夏娃号,它们轻轻相拥,幽幽怨怨,在远离风暴的地方创造风暴......召唤它们的是港湾的温馨,托载它们的是永恒的波涛。港湾是船停泊的地方,但使船腐烂而无法远航,显然也违背了它的初衷。按照对感情的态度,以亚当为代表的男人们大致可分为四种:第一种是智慧又有能力、有责任感的男人,对爱他和他爱的人敢于担当,尽到应有的责任和义务;第二种是智慧的男人,他虽然能力有限却能让妻子挑水提篮乐此不疲;第三种是自私的男人,他对妻子和子女毫无责任感;第四种是自私又卑鄙的男人,他离开妻子就再无幸福可言,却能替妻子提出离婚、帮助对婚姻早已失去信心的妻子甩掉自己。

  而以夏娃为代表的女人大体也可分为四种:第一种是聪明又有魅力的女人,她能让她爱的人一心一意爱她一辈子;第二种是聪明的女人,她一无所有,却有办法让她的丈夫从不敢动抛弃她的念头;第三种是愚蠢的女人,离开丈夫以为没了包袱;第四种是愚蠢又有精神病的女人,不管哪一种男人遇上她很容易会变得自私甚至卑鄙起来。

  影响人的自然和社会是动态的、也是互相制约的,其实,不论男人女人,就像数学里的正态分布一样,都以第二种和第三种人为大多数。成了哪种人,有时自己说的也不算,很可能是由配偶来决定的,也可能因为周围环境的变化而改变。不论男人女人,从第一种变成第四种都无法找到内心的平静......

  转眼之间就到了元宵节,一年一度的中国大连烟花节也将在这天晚上达到**,进入最后的狂欢。当绚丽多彩的烟花绽放在夜空,把本是皎洁静谧的月光搅醉得意乱情迷,也让毕志胜脚下的轨迹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