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啊。”南宫绝柏收回投向远处的目光，看着飞虎，说，“虽然越儿语焉不详，但是可以推测出来。那群各大家族的年轻公子脱了越儿的靴子，验证了越儿长高是因为那靴子的缘故。之后将越儿封印了修为，捆绑着吊了起来。在越儿醒后对越儿百般羞辱，以报越儿多年来施加给他们的压力。”

　　“他们嫉恨越儿天资卓绝，同阶无敌，打遍同龄修士难逢对手。故而在这方面对越儿百般羞辱，要打击越儿的道心，给越儿留下不可磨灭的心魔。”南宫绝柏握起拳头，“你知道当时越儿被送回来的时候是什么模样吗？”

　　“他披头散发，身上到处都是泥水，甚至还有排泄物，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紧紧抱着一双靴子。只是那双靴子都不曾被放过，被那群小子剁碎了靴面，要不是靴底的材料特殊，极为坚固，恐怕那群小子连靴底都不会放过。即使这样，那双靴底也被剁成了四截。”

　　“他见到我的时候，已经只会说一句话了。他不断问我：‘爹，我已经长大了是不是？我已经是大人的是不是？’”风渐渐大了，南宫绝柏的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我回答他：‘是，我的越儿已经长大了。’他才抱着那双靴底睡去。我想将靴底抽出来，却根本抽不动。”

　　“你知道为什么如今虽然八大家族并立，却只有南宫家有凭自己的力量独自度过本源之劫的人吗？”南宫绝柏问。

　　“难道，老爷您……”飞虎有一种可怕到心悸的猜测。

　　“不错，是我一个人，一只剑，挨个杀上那些家族，将那些家族所有的老不死都给灭了大半。”南宫绝柏道，“要不是第五家族的底蕴实在深厚。第五家族那几个老家伙也会死在我手上。不过那几个老家伙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最后死在了阿俊手下。”

　　“少爷他，最后是怎么走出那段阴影的呢？”飞虎心惊胆战，后面那半句“率领南宫家族”再也说不出来。本以为南宫绝柏是借助了一个家族的力量去威逼，结果只是南宫绝柏一个人出动，就扫平了无天道域。这对父子不能惹，不仅仅是因为强绝的修为，还有那狠辣的性子。

　　“那次之后，我和族中的长老修复了那双靴子。越儿虽然不再启用其中的幻术，却是再也不肯轻易脱下那双靴子了。”南宫绝柏轻叹，然后目光投过来，“越儿他肯让你帮他脱靴，是对你寄予了相当的信任，本是你天大的荣幸的，只是你那妻子……”

　　“老爷，小的愿代妻受罚……”飞虎慌忙跪下，头颅重重的砸下，额头不断撞击地面，直撞的头昏眼花。

　　“不必担心，我没有责怪你或者你妻子的意思，”南宫绝柏道，“否则，不待搜完你的记忆，你就已经死了。你和你妻子，都只是棋子罢了。其实这时空内，哪个不是棋子。我却偏偏要打碎那规则，从这棋盘中挣脱出去。”

　　“我说到哪里了？”绝柏问。

　　“说到老爷和长老们修复了靴子。少爷不再用其中的幻术，却不肯轻易再脱下靴子了。”飞虎回答，“老爷，少爷如今……”

　　“如今当然是真正重新开始发育了，听越儿说和你小子得到的那个修真传承有关，所以我才想见你一面的。”绝柏说道。

　　飞虎这才知道，自己百兽联盟赛第一名，还有只手摘劫莲的手段，在南宫绝柏眼中，都无足轻重，并不是他要见自己的原因。真正让他在意的，只有让越离突破瓶颈，重新开始发育的修真传承。

　　“修真一道我也听说过，即使在上古年间也很神秘，是直接掌握规则，‘修王’的秘法。你这小东西运气倒是不错。”南宫绝柏大手一挥，“今天我便说些上古秘辛与你听。走，里边去，好酒好肉伺候着。”

　　飞虎迅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用一条黑色丝带绑住额上的伤口，才踩着雪白的干净白袜踏入明光殿。可惜量尺随妖骨分身被星寅带走了。否则，那倒是一个更好的遮住伤口的法宝。

　　飞虎为南宫绝柏添上火仙酒，摆上自己栽种的上品灵果，静等着南宫绝柏将接下来的故事。

　　“当年我和几个太上长老虽然修复了那双靴子，但真正让越儿走出阴影的，却是一只半妖。”南宫绝柏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

　　“半妖？”飞虎也是半妖。只不过并非天生的。飞虎曾是纯正的人族，因为一次意外，魂魄和一只白虎融合了，识海中有了白虎的印记，才变成半妖的。飞虎一直努力，希望变回人族，却始终没办法做到。

　　“不错，和你一样的半妖。不过不是白虎族，而是金龙族。而且他已经洗去了妖道烙印，变成了纯正的人族。之所以还能变化成龙，不是因为妖力或者妖道烙印。而是使得肉身千变万化的神通。”南宫绝柏呷了一小口酒，“好酒！这是真正的佳酿。你这小东西别的本事没有，讨好人的手段不少。”

　　“谢老爷夸奖。”此时此刻，飞虎还没有完全摆脱被弹指覆灭的可能，不敢对南宫绝柏有半点违逆。

　　“那天，我发现越儿买了双新的靴子，将那双带幻术的靴子收了起来。追问之下，他告诉我，他收了一个随从，叫俊。”

　　“那时，越儿认识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一直瞒着我在和他来往。越儿告诉我，他在俊的身上感觉到了很亲近的气息，所以想和他在一起。那时候俊告诉越儿，他是一个卑微的妖族，还变化出龙形来让越儿看。”

　　“越儿孩子心性，也不在意什么妖族人族之分，喜欢就是喜欢，便缠着俊了。于是俊提出要做越离的随从。是随从，不是坐骑。”

　　“我也召见过那孩子。那时候，他并没有对我表露出仇恨来，我也不知道他是我的孩子，是龙月儿唯一的骨肉，只看出来他是人族。”

　　“当时他显露的实力不过始终级，虽然不差，但也敌不过我。我自信能压制他，不管他有什么阴谋，也能镇压，也就没有再理会。”

　　“越离和俊在一起后，逐渐的有了笑容，走出了阴影。只是我不曾想到，俊竟然就是‘皇者’，是可以开辟真正的一方时空绝顶强者。他有着强横无比的力量，最重要的是，他的手下背叛了他，伙同另一个‘皇者’一起来杀他。”

　　“越儿被卷入这场战争中。整个时空都被撼动了，九个空间体系被打得只剩下三个，近年来才恢复到四个。”

　　“我一度也想出手，夺回越儿，杀了俊，结果反而被他把族中的长老杀了个干净。可以俊却告诉我，他是我的儿子，他的母亲是被族中长老派人追杀而死去的。他回到南宫城，接近越离，便是把越离当作了棋子，接触南宫城的核心，慢慢的把南宫家搞垮。”

　　“他参加过百兽联盟赛，也像你一样得到过第一名，因为那一次。不过手下的背叛太突兀，让他措手不及，来不及慢慢整垮南宫家族了。不过他带走了越离，我最疼爱的嫡长子。”

　　“然后是连天的大战。无数强者对碰，完全无法靠近。不死不灭的‘王者’，‘皇者’还有‘本源空间’，‘本源级强者’正式出现在我的面前。这些从前从不曾见过的强者一一出现，和俊大战。我引以为傲的力量，在那些真正的强者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那一战过后，时空大变。渡劫变得艰难无比，我运气不错，竟然成了为数不多熬过本源劫的老不死，前不久越离回来了，还解决了身体的问题，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南宫绝柏说着，脸上重新挂上了那种温和。

　　飞虎感觉还有很多东西没有说出来，也知道那种温和不是对于我的，是对于他的两个孩子，俊和越离的。但是飞虎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守护住这片安宁。

　　哪怕，飞虎极度渴望被那种温和笼罩，渴望在父母爱人的怀抱中安静长眠。就如越离沉睡于下界般。

　　一觉亿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