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虎终于忘记了清作转身，踏着时光长河离开时，是哪一天。只记得自己还爱着那么一个美丽的女子，时不时吹起念清的时候，那个女子会从笛子里走出来，和着笛音，一抬手收起漫天星辰，然后放在嘴边，轻轻一吹，一条银河便顺着她的手掌流淌了下去。然后等眼泪流下来，虽然每一次都等不到。

　　而今飞虎有了正式的夫人，那就是女娲氏。这件事是越离亲自过问，绝柏一手促成的。而今，对于越离和绝柏的命令，飞虎没有了半点反抗的余地。皇者烙印对飞虎的作用越离越明显了，飞虎而今稍微口气重一些的话语都无法违背了。更不用说越离直接下命令让飞虎娶了女娲氏。

　　反而南宫荟几次申请想嫁给飞虎，越离都没有同意。飞虎无法肯定这是恩德还是陷阱，也猜不透自己是用来拉拢女娲氏这样一个本源级强者的棋子还是原本就不受重视，只是被赐姓的外人，所以才和同样是外人的女娲氏结合。

　　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女娲氏而今成了天虎楼的女主人，在诸多无天道域的修士面前行过大礼，而不只是像清作一般只是怀抱着向自己的子民宣布这是他们的大人的妻子，翔地位最尊崇的大人的禁脔。

　　而这一日，是赤鸦族之王赤妗儿的婚礼。看着自己的亲生孩子成婚，而且是“嫁”了出去，飞虎总感觉心里有些古怪和不自在。但大喜的日子，面对无数的恭贺，和一张张笑脸，同样眯起了眼睛，微笑着回应。

　　飞虎好不容易摆脱了来祝贺的诸多修士，在一处无人的地方找到了辰清。

　　“怎么了？不高兴吗？”飞虎问。

　　辰清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说:“到底什么是爱？”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事，”飞虎说:“什么是爱呢？也许是那一刹那的对眼之后，也许是漫长时间的磨合碰撞之后，两个人就这样走到了一起，愿意为彼此死去，也愿意为彼此活下去。然后一年一年慢慢的过着日子，在身边就时不时喊一句对方的名字，听着对方一次一次回应，不在身边就偶尔想念一番，一点一点的熬时间吧。”

　　“是吗？”

　　飞虎看着在黑暗中显得森严肃静的无边林海，回答:“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呢。至少我的爱就是这样子。可是你不一样，每个人都不一样，也许你的爱是轰轰烈烈去闯天涯，或者是暴雨狂风中一缕顽强的坚守。总之和我不一样。”

　　辰清说道:“可是现在，似乎和我想的并不一样。”

　　“肯定不一样的。你永远无法将所有的一切掌握在手中，让它和你所想的一样。就连皇者都有意料之外的事。”飞虎说道:“所谓爱，大约就是忍耐和包容。相濡以沫，相忘于江湖。”

　　辰清不再说话。

　　“辰儿，有一天我要杀你或者赤妗儿。你会出手杀我吗？”飞虎问，“不着急回答，想清楚再说。想不通就不想了，别累着自己。”

　　有喧闹声从酒席处隐隐传来。夜风徐徐吹动，轻轻扯着飞虎和辰清的衣衫，仿佛一下子穿越到了无人的静谧之地，耳旁的喧嚣都在诉说这安宁平静。

　　又是冬天，阴沉沉的云，寒风刀一样的刮过。虽然修炼者不惧寒暑，但是这样的天气总让人不适。远处有篝火燃亮，照耀得半边天都红了。定然是那些孩子点燃的，不是为了温暖身体，而是为了怀念曾经围着篝火唱歌舞蹈的日子。

　　飞虎感觉自己的心跳变得快速而大力起来，同时全身的肌肉却开始绷紧，毛孔不再吞吐灵力，紧紧闭了起来。这是一种危险而不祥的预感。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将要失去了，也许已经失去了，飞虎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飞虎越是靠近，越是心悸，几乎要迈不动脚步。飞虎看到漫天的火光，整个天地都被烈焰充斥，恐怖的高温连时空都点燃了，将那一小片时空都融化。流火无声的淌过，所以的生机都不复存，除此，再无红色。

　　飞虎眼睛里映着火光，心中的怒火和眼前的火焰一样旺盛。起火的地点是利航修炼的阁楼。飞虎动用了修真道中的秘法，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让利航陷入悟道境。而今却有人乘利航悟道的时候偷袭，点燃威力无穷的火焰，烧塌了一小片时空，将利航烧死在了悟道境中。

　　飞虎看到了越离，他站在天空之上，冷冷的看着火焰升腾，流转不息。他的身边站着雨莲。“少爷……”飞虎感觉心里一片苦涩，几乎没有了站立的力气。

　　“不是我放的火。”越离冷哼，“本少爷是来兑现诺言的。本少爷特意为你炼制了一件源泉之物，给你送过来了。”说着，将凝泪丢到飞虎脚边，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飞虎动了动嘴唇，想说一声谢过少爷的话，可那简单的几个字，怎么也无法冲破舌齿的阻挡，从嘴里蹦出来。飞虎弯下腰，缓缓的屈膝，捡起凝泪。凝泪原本就是飞虎的法宝，被飞虎挂在了越离的腰上，而今成了源泉之物，依旧能被飞虎掌控运用。

　　飞虎的眼中无声的流下数滴赤红如霞的鲜血。这是神血，从飞虎眼中淌出，爆发出霸道绝伦的气息，威压万古青天。黄金光围绕着那滴血，又君临天下之势。它周围的光全都不见了，只有那滴血才是唯一光。然后一次无声的爆裂，一颗颗火点出现，化作星辰。然后星光又逐渐收缩，只剩下唯一光。接着重新爆发，如此反复。

　　一滴血而已，就伴随世界开合与生灭的异象。它落在凝泪上，然后凝泪开始转化苍茫之力，化出一条无量长的江河，浇灌而下。飞虎已经没有泪水，他的眼泪已经流干了，汇聚在凝泪里。他只能以血带泪，将自己的悲伤灌注到凝泪中，让凝泪来代替他流泪。

　　飞虎近乎冷漠的催动着凝泪转换苍茫之力，浇灭那冲天的火焰。源泉之物直接从苍茫中汲取力量，无穷无尽，不是这无根之火能抵挡的，哪怕这也是源泉级别的火焰。浇灭了源泉之火，飞虎终于可以看到火焰背后的修士。

　　火焰背后的人不少，有飞虎的诸多子民，又诸多南宫家族和其附属家族的修士，有南宫荟，有女娲氏。但飞虎却单单将目光锁定在了一袭玄色长袍的黯夜身上。源泉级的火焰，只有疑似源泉级的黯夜能点燃。

　　飞虎果断出手，水之源泉浇灭了火焰后，丝毫不停，一挂长河卷向了黯夜。“逆”之心境骤然觉醒，飞虎身上缠绕起无量金色光芒，王者之力缭绕，掌控一切，君临天下，手持一条江河，轰隆隆砸落。

　　“黯夜，我不管你是不是皇者亲子。你数次算计于我，我本不想计较。岂料你如此大胆，今日取你性命！”飞虎召唤出苍龙，“苍茫无尽，灵力不绝，能量源泉，接引之门，为我洞开！开！开！开！开！开！开！开！开！开！”

　　这一次，苍龙内部清晰的浮现出一道门户，随着飞虎的念诵打开。一声“开”，便打开一分，到第九个“开”时，已经是彻底敞开！难以想象的浩瀚力量被接引而来，向黯夜压落。

　　谁说能量转换的规则是鸡肋？在时空内，它是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