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荒战记 第四十章:西风烈
作者:黑大白的小说      更新:2018-08-31

  小楼昨夜又西风。

  西风烈烈,吹破了黑暗,掀翻了人们心中的忐忑。

  百里小歌从一片如墨的的黑色中醒来,冰冷的铁链缠身,他眼皮跳了几下,叹息道:“老子睡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见天亮?”

  黑暗中有细小的风声,像是追随打闹一样,吹过他的耳畔,把耳垂都冻僵了。

  他努力挣扎,感觉到丹田中多少恢复了一些力量,他脸色一喜,心中暗道:“有戏啊,可惜一晚上没吃饭喝酒,没力气提起真力。”

  就在这时候,远处依稀传来脚步声,随后声音越来越沉越来越重,他屏住呼吸,想看清那个方向,可是实在太黑,他又不是猫头鹰,没有夜眼,所以始终看不清楚。

  脚步声沉重有力,踏在地面上仿佛战鼓,百里小歌索性扯起嗓子喊道:“谁在那儿,赶紧过来给小爷松绑,小爷要吃肉要喝酒。”

  他话音刚刚落下,黑暗中突然亮起无数烛火,明灭的火光瞬间将空间照亮,百里小歌因为在黑暗中呆的太久,哪里能适应这突然的光?急忙闭上双眼,口中哇哇大叫。

  “狗日的,亮瞎了你小爷的眼,你知不知道小爷的眼睛有多值钱?弄坏了你八辈子都赔不起。”

  远处传来一声闷笑,声音沙哑,百里小歌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一身黑衣的东子午。

  随着光线慢慢适应,他发现自己身在一处石牢,七八根手臂粗的寒铁锁链从石墙上牵引穿梭,将他捆住,要想挣脱是绝无可能。

  他叹口气,怒道:“东子午,你到底想怎样?”

  东子午几乎全身都笼罩在黑衣里,只有一双如鹰隼般的眼露在外面,他周围缠绕着一层灰色的气息,百里小歌知道,那是冥王窟深处的冥气,也称为死亡之气。

  东子午慢慢走过来,看着他,冷笑道:“我的好师弟,无聊的滋味好受么?”

  百里小歌翻个白眼,道:“东子午,想不到多年不见,你连真面目都不敢露出来了,我真为你感到悲哀。”

  东子午也不生气,裹在黑衣里的双手慢慢探出来,轻轻抓住百里小歌脖子上的铁链,说道:“师弟,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小爷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呗,小爷二十年后还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百里小歌歪过头,冷冷说道。

  “好,好,不愧是神农少谷主,魄力就是不一般。”这时候从远方传来一阵叫好声,还夹着拍手的声音,百里小歌定眼看去,只见一身黑衣的挞跋赤也缓缓走来。

  他还是像那天在云端上一样,举重若轻,潇洒自如,黑色的发线随意的披在脑后,看上去十分写意。

  他走到东子午身边,笑道:“有劳判官大人亲自出马,我答应你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判官大人去取就是。”

  东子午微微点头,沉声道:“将军打算如何处置他?”他指着百里小歌问道。

  挞跋赤也淡淡一笑,伸手抚摸百里小歌身上的铁链,笑道:“他身上已经被弱姬种下曼陀罗花的种子,你还担心什么呢?至于要怎么处置,那是我的事,就不劳判官费心了。”

  东子午啧啧一笑,拱拱手,道:“那在下就告辞了。”说完看了一眼百里小歌冷笑一声,朝着外面走去。

  百里小歌脸色如常,看着满脸戏虐意味的挞跋赤也,他缓缓说道:“挞跋将军还真是看得起我,把那么名贵的曼陀罗花放到我身上,就不怕被我糟蹋了?”

  挞跋赤也用手摸摸鼻尖,道:“百里公子少年英才,赤也是很佩服的,凭阁下那天下第一的轻功和手中的十方山河扇,只要归顺我魔祖,哪愁九州天下不统?只要公子愿意为我魔君效力,我立马解了你身上的曼陀罗花,日后封官加爵不在话下。”

  百里小歌眉头一挑,随即大笑道:“我说挞跋将军抓我意欲何为,原来是想招降,只是将军算盘怕是打错了,我百里小歌堂堂人族男子,岂能与你这丧心病狂的魔界为伍?要我归降,没门。”

  他别过头去,视死如归。

  挞跋赤也深吸一口气,哈哈笑道:“百里公子这是何必呢?人生在世不易,好好活着多好?若年纪轻轻就死了,岂不可惜?”

  他顿了顿,又说道:“再说现在九州风雨飘摇,识时务者为俊杰,百里公子何必故步自封?我魔祖英明神武无人能敌,公子何不顺应天命从善如流?”

  百里小歌听完他的话,嘿嘿一笑,道:“挞跋将军,我看你也是一方英豪,干脆把我放了,我引见你来我人族做个小官儿,到时候帮我人族建功立业打到魔族老家去,我帝国王室一定不会亏待与你的。”

  挞跋赤也脸色一寒,冷冷道:“百里公子,我好言相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百里小歌哦了一声,哈哈笑道:“小爷我这辈子什么酒都喝过,就是没喝过罚酒,有本事上两坛尝尝。”

  挞跋赤也一甩衣袖,闪电般出手,顺势封住了百里小歌胸前三处大穴,百里小歌痛哼一声,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他龇牙咧嘴地说道:“要杀就杀,小爷我要是叫唤一声就不算好汉。”

  挞跋赤也松开手,揪住他的铁链,哼道:“杀你又何必大费周章?既然你不愿为我所用,那就只好拿你祭祀魔皇了。”

  百里小歌一愣,喝道:“什么魔皇?你到底想怎样?”

  挞跋赤也冷冷道:“你身上种下了曼陀罗花的种子,正好是祭祀魔皇的最佳肥料,你既然不愿意归顺魔族,留你何用?”

  百里小歌大概听明白了,挞跋赤也这是要拿他喂牲口啊,他大喊到:“挞跋赤也,你个生儿子没屁.眼的家伙,你要是敢拿我喂牲口,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挞跋赤也被他的脏话骂的一愣一愣,可依旧不为所动,他冷哼道:“随你骂吧,魔皇就快苏醒了,到时候你到他肚子里骂去。”

  他说完转过身走出石牢,那些燃烧的烛火也随之灭了,百里小歌大吼道:“挞跋赤也,我草你姥姥。”

  一切又归于黑暗,黑到了无尽的深渊里,百里小歌心中像是一团麻,很乱很乱,他抬起头,看向上空,虽然还是一片漆黑,但却似乎在寻找光亮和希望。

  过了许久,他喃喃道:“小雪儿,你他妈再不来救我,老子就要喂牲口了。”

  客栈里,坐在桌前的雪十三突然心中一痛,仿佛一道声音穿越千山万水落在他的心坎之上,他走到窗边,缓缓道:“我好像听到小歌儿的声音了。”

  花二落跟到他身边,叹息道:“你别着急,池东已经去打听龚伟他们的下落,等见到他们,一切都会明白的。”

  雪十三捂着胸口,点点头,这时候池东推开门进来,拱手道:“少主,有消息了。”

  雪十三看着他,问道:“在哪儿?”

  池东回道:“在观星楼顶。”

  雪十三和花二落对视一眼,沉声道:“走。”

  两人下了楼出了客栈,便直奔观星楼,他二人速度极快,半盏茶功夫就到了,雪十三抬头看去,只见观星楼顶上人影恍惚,正是龚伟,他身边还有一人,因为背对着,看不清面目。

  花二落喃喃道:“龚疯子在上边,我们也上去吧。”

  雪十三点点头,两人脚踏飞鸿,轻飘飘的落在观星楼之上,龚伟感受到他两人的气息,脸色一寒,伸手就要拔刀。

  花二落急忙吼道:“疯子,切莫动手。”

  龚伟认出花二落,又看到了雪十三,冷冷道:“你们来做甚?”

  他身边的云追影看着来的两人,沉声说道:“他们是谁,难不成也是你朋友?”

  龚伟白了他一眼,道:“我没有这么多朋友。”

  雪十三看着他,问道:“那百里小歌算不算?”

  龚伟听到他的话,眼神中闪过一抹亮色。随即又沉下去,他身边的云追影却哈哈笑道:“就是昨晚和我干架的百里公子么?他人不错,是吧疯子。”他边说边推了一把龚伟。

  龚伟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雪十三,说道:“上次和你还没有分出胜负,今天是你自己找上门来,就休怪我刀下无情。”

  说完拔刀就要相向,一边的花二落急忙打圆场:“疯子,有话好说,今日我们来,是想向你们打听一下百里的下落。”

  “他不是回去了么?”云追影接话道:“昨晚我们在湖边打了一架之后,就分道扬镳了。”

  雪十三摇摇头,说道:“他不见了,我们去查看过,他极有可能被困在颠倒五行迷阵之中,现在多半已经被擒。”

  “你说什么?”龚伟听完他的话,猛地向前迈出一步,身上的杀气蔓延开来,他冷冷道:“你说他被困在颠倒五行迷阵之中?”

  看着他激动的样子,雪十三冷笑道:“你不是没有朋友么,怎么会担心他的安危?”

  龚伟一甩衣袖,哼了一声,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掳走了他?”

  雪十三摊摊手,道:“我也不知道,现在只能猜测是冥王窟的判官东子午所为,只是他这么做目的何在,没有人知道。”

  龚伟紧握双手,口中低沉道:“东子午。”

  花二落看着他,微微笑道:“疯子,你也比介绍介绍这位朋友?”

  云追影看着他两,嘿嘿一笑,这时候雪十三看到他腰间别着的寒铁爪子,呼道:“铁爪惊天下,鬼魂也害怕,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神机门大捕头云追影吧。”

  云追影不料他眼神如炬,一口道破自己身份,当下微微拱手,道:“虚名何足挂齿,不知道两位是?”

  花二落看着龚伟,那意思十分明显,龚伟指着花二落向云追影介绍道:“这位是神剑山庄的主人花二落,江湖人称花二爷。”

  他又看着雪十三,冷冷道:“这个我也不认识。”

  雪十三脸色不变,道:“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云捕头叫我十三就好了。”

  云追影哦了一声,笑道:“十三兄弟看起来气宇轩昂,定是人中之龙,云某是个粗人,以后还请多多担待。”

  “云捕头客气了。”雪十三拱拱手,说道:“适才听云捕头说昨晚和百里有过争斗,他可曾受伤?”

  云追影连忙摆手,道:“我两斗得旗鼓相当,后来龚疯子劝我们罢手后,我才知道他的身份,可谓是不打不相识,他走的时候好好的,并未受伤。”

  雪十三吐出一口气,道:“他没有受伤的话,被困颠倒五行迷阵应该也没有大碍。”

  龚伟看着他,冷冷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雪十三抬起头,楞了一下,随即拱手道:“搭救小歌,还要仰仗你和云捕头才行。”

  龚伟哼了一声歪过头去,云追影却拍着胸膛,道:“只要用得上的地方,云某决不推辞。”

  雪十三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二位随我们先到客栈再做商议吧。”

  几人飞身下了观星楼,朝着客栈走去,天空又飘起细雨,有风徐徐吹过,掀开了迷雾。

  风从西边来,西风烈烈,似乎在宣告一场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