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被叫醒时,没有睡饱,抱着枕头不肯起来。
桃子只好按照陆飞卿的吩咐,站在距离床铺三步远的地方,朗声道:“公主,大臣们都在等着你呢!”
云裳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什么时辰?”
“辰时。”
“什么?”误了时辰了!她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居然睡过了,怪罪桃子:“你怎么不喊我?”
“喊了。你不醒。”桃子开始调温水,摆毛巾,拿出梳妆盒里耳坠,发簪,一一摆好。“公主,先更衣吧。”
云裳眼睛真睁不开,只能眯着眼,让桃子给她穿衣。洗漱穿戴好,再去前厅,大臣们竟然一个都没有生气,都坐在各自位置上等着。见云裳进来,齐齐起身拜见。
云裳嘘了一口气:“诸位,久候了。”
“没事。公主忙,我们都知道。”新任的州牧白遗英作为云州最高官员,率先开口应和。
云裳点点头,估计他们是看到景王跟太长公主藏府里出去,觉得随时随地,府里都会冒出个京城的贵族。不过,昨晚见的那位,她笃定日后必成贵族。
春耕还早,年味尚浓。
文序与白遗英商议着城南到橘子楼这一段,多少里路,建个不打烊的集市要花费多少。
云裳就撑着胳膊,听着就是。点子是她想的,可是阡陌交通上的管制跟所需要的人力钱财,她并不熟悉。十万两不多,要是能把城南那一段修好,接下来,即便城北交给那些商贾们自己筹集银两自己建设也无所谓。
说白了,她只是不想让金雨痕看扁罢了。
议事结束,她就跟飞卿坐车去了河道,要是能赶在潮汛前将云州段修好,也算是完成一件事。郡守们看到公主时常来看进度,都很积极。
云裳望着大好山河,百姓们都期待能一年比一年好。要是京城变天,不兴兵还好,一旦起事,云国的兵力那是弱点啊。还是要去宣陵一趟,佳彦说的对,要早做准备。
“裳儿,你怎么老是出神?”陆飞卿趁着大伙儿不注意,问道。
“哦。没事。昨晚没睡好。”云裳昨晚是基本没睡着,其实就是眼下也觉得精神不大好,才坐车来的。
飞卿面露忧色,她最近一直操劳,除了正月初一睡了一天就没有休息过:“是不是天气冷,心口憋闷?要不,我们回去吧。这些大人们在,不会有事的。”
“没事。”她才不要来了就走,成天待在府里,也很闷的。她笑着对他说道:“我没那么差啦!”
太平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眨眼就是元宵节。
按照佳彦的消息,景王就要回返了。云裳还没当几天国主,皇叔又要来了。
萌萌被接去京城,初阳沐雪送去了书院寄宿。云裳看着饭桌上,也就墨香跟飞卿陪着自己。这府里没有孩子们热闹,还真的是冷清得很。
“洛河,晚上你跟佳彦是不是要去逛街啊!”云裳啃着一个鸡腿,含糊问道。也就苏子寒不再的时候,可以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嘴里嚼着鸡腿说话,旁若无人。
陆飞卿就斯文多了,起码饭团咽下去了,才开口:“那肯定的啊!住在大街上,不逛街,难不成天黑了就睡,又不是瞌睡虫。”
“嗯。佳彦在府里也是最忙的,你有空多陪陪他。”言下之意就是她就不陪着了。
“说的跟我很闲似的。”
“你的确很闲啊。陆二爷。”云裳学着丫鬟们的口吻,叫了一声二爷,自己都觉得肉麻。
陆飞卿更是身子一抖,低头吃饭。
晚上,她也要去,不过,不能跟他们一起。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云裳站在树下,看着远处的灯火,想到的便是如此。也不知他能不能出的来,万一安言或者文序找他临时有事,他也不方便叫人来说一声啊。哎!等人的滋味啊。
看着上街的人携家带口,有说有笑从她面前路过,她的哥啊,还不见踪影啊,真是着急。
“嘿!”萧逸从她身后出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云裳推了他一下:“我以为你不来了。”
“佳人有约,怎可失信。”萧逸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桃花簪送她。
月色朦胧,云裳看不清楚花色,但觉简单大方,捏在手里把玩。问道:“哪里来的?”
“捡来的。”萧逸笑着说,就知道她不信,摸摸她脑门,“我们走吧。”
大街上很多卖灯笼,猜灯谜的。看着各色花灯,精致绚丽,云裳想买。
萧逸说:“我知道有一家,猜对灯谜老板就会送。不用花钱买。”
“真的?”云裳在这条街住了十多年,怎么不知道。以前的元宵节只顾着跟兰泽他们吃喝玩乐,似乎并没有在意猜灯谜这种活动。
他指了指前面:“就往前走几家。骗你是小狗。”
云裳不乐意了:“我才不要嫁给狗呢!”
“这么早就想着嫁给我了?”萧逸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不等她摸鼻子,就拉着往前走。
到了店铺,果然灯笼更多,人也更多。只是猜谜这种费脑子的活儿,云裳不在行,只能看着别人赢走一个又一个漂亮的花灯,干着急。
倒是萧逸一个一个翻开看,猜对了几个,赢了一个灯笼送她。
店铺老板还很客气地说:“小娘子不会没关系,这不也拎着一个回去了吗?明年元宵,抱着孩子来啊!”
云裳被说的一阵脸红,拉着萧逸就跑了。
萧逸知道她害羞了,任由她拉着。
“那个老板没看姑娘我还没嫁人嘛!干嘛取笑我。”云裳纳闷,难道真的有夫妻相。
“不是我家娘子,做什么一直拉着我的手呢?”萧逸盯着两人握着的手,笑着说。
云裳瞬间撒手,低头看灯笼。
萧逸反握住,低下头凑在她耳边,小声说道:“现在才想起来,未免晚了吧?小生的手,已经被拉了一晚上了,娘子可要负责的。”
云裳被他这么一说,更不好意思了,随手一推,人没推倒,自己倒是快要往后跌倒了。倒是萧逸视线不离她身形,伸手就拽回来,扶稳了。
“送我一个灯笼,还是不花钱的,就想我娶你?没门!”云裳抽开手,朝前走了几步,就是橘子楼。
灯火通明,歌舞升平的橘子楼,传来阵阵叫好声,应是哪位做了惊艳之举吧。
酒色财气,应有尽有的地方,鱼龙混杂的地方。
这样一个黑白两道都经营的酒楼,老板却是个二三十岁的女子。要不是见过慕歌,一定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