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之心 第9章 叛徒x和x她们与他们 上
作者:西兰花菜粥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第五章叛徒x和x她们与他们

  第六日清晨。

  玛格丽特无视了可可罗灰败的脸色,继续守在外头当门神。

  “抓到你了!”土色的身影从林中闪出,与门前身着振袖的小萝莉擦身而过,直直地朝可可罗冲去。

  “没用的哟,她睡着了,你就算杀了她也叫不醒哟~~~”一如既往的波浪号,却是少了五分轻快愉悦。

  连来者的脸都没有看到。

  玛格丽特猛的转过身,拖地长袖带起了微风。她很清楚,那人身边根本没有任何“气”的浮动,也就是他仅凭本身速度就已经比自己强了太多。

  “啊?”龙卷风一样到来的男孩一脸挫败地定住了身形。“我还以为找到口罩妹妹就可以恢复’念’了呢……”他郁闷地耙了耙自己的鸡窝头,惊起了发结中躲藏着的幼鸟,吓得它晶莹剔透的小身子瑟瑟发抖。

  “水晶卵?”这回轮到玛格丽特郁闷了。

  s级魔兽娥皇鸸鹋的水晶卵,以其通体透明的卖相和入口即化、令人齿颊生香的风味闻名于世,获取难度和受欢迎程度成正比。作为色香味具佳的极品食材,即使是葡萄蜘蛛鹫被誉为梦幻之蛋的后代也难出其上。

  从可可罗那里得知水晶卵存在的她,前两天原本想要入手的并不是被用来做染料的成年娥皇鸸鹋,而是地下鸟巢当中的水晶卵。不料杀气太重惊动了捕猎归巢的成年鸟,一场恶战之后水晶卵已经提早孵化,而幼鸟也遁入地底,不知所踪了。

  没想到竟然是躲到了这个男孩的头上!

  玛格丽特斟酌片刻,得出的结论是,男孩的力量远在自己之上,即使是不能使用念的情况下。

  终于有点儿好玩的事可做了!

  “你抢了,我的午餐哟~~~”话音方落,扑克牌席卷着杀气从四面八方向男孩飞去。

  “停停停!”对方瞬间没了影儿,到处逃窜,躲开招招致命的攻击。

  玛格丽特可能本身速度不如他,但是扔飞刀的功夫可是在可可罗大把的移速能力下培养出来的,而男孩已经追踪着可可罗赶了十几天路,难免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没办法了呢……”他稳住身形来到小萝莉身后,给了她一记猝不及防的手刀。“对不起啦,嘿嘿。”

  和服萝莉应声而倒,翻滚的振袖拂过他的脸颊。

  “想不通啊……为什么要穿成这样呢?明明是个——啊!!!”

  他慌忙跳开。宽广的袖口掩着数十张“骨”牌,现在正齐刷刷地飞出来,其中有一张带起的劲风已经扫到了他的鼻尖。

  “好险……”居然还留了这样一招,如果对方有心杀他的话,现在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他摸了摸鼻尖,嘿嘿傻笑,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自觉。

  “欸——果然还是用不了念啊……”他垂头丧气地席地而坐,突然被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吸引了。有人受伤了?

  他捏了捏鼻子,顺着味道来到了不远处的可可罗身边,一眼便看到了刚刚被玛格丽特分散了注意力而忽视的伤口。

  “那么强的口罩妹妹,怎么会受伤呢……”说着,他便伸手,试着去撕下可可罗胸前聊以包扎的“气”。

  除了粘到他手上再弹回原位的几束之外纹丝不动。

  男孩大窘。自己现在用不了念,没法“以暴制暴”,强行用“气”冲开着这一层黏稠的绷带,而对方毕竟是女孩子,他也不好意思直接扯开和皮肉融为一体的衣物……

  “真是难办呢……”他突然后悔自己劈晕一旁的小护卫了,若是对方醒着还能帮他看着伤员好让他去找草药,可是如今,他只能另想高招了。

  背着女孩一起去是肯定行不通的,如此重伤经不起颠簸,伤口开裂的后果太为严重。

  扔下她在此更不行,许多草药都在密林深处,等他回来估计女孩已经只剩森森白骨了。

  但是留在原地束手待毙的话,恐怕女孩撑不过当夜。

  去也不是,留也不是,究竟该如何是好?

  半日过去,女孩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比死人还不如。

  “欸,还真是苦恼啊!”他把五指插入杂乱无章的头发,引来了鸸鹋幼鸟不满的抱怨声。“有了!”

  “讷,小小!”被称作“小小”的幼年鸸鹋从男孩的头发中倒挂下来,金刚钻一般坚硬的利喙抵在他的鼻子上。“小小,这个林子里你有认识的朋友吗?”

  “yada,会被吃掉滴——吃掉滴——会变成午饭滴——”尖细的嗓音不停地重复回答,鸟喙在他的鼻端刮出血丝。小小一眼便看穿了男孩的算盘。

  所谓魔兽,便是介于人与动物之间的,有灵性、会语言的存在。能说话,好办事。

  当然,最后一条也只是针对于小男孩,以及二十几年以后他的儿子那样,能够取得动物信任喜爱的自然之子来说。

  “不会的啦,你看口罩妹妹睡着的样子多温柔!”连小男孩自己都觉着这话没有任何说服力——一个无缘无故就封印了他的念,而且七天之内跑完了半个ngl的姐姐,怎么看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主。

  至于男孩是如何知道可可罗只走了七天呢,这是住在附近的小动物,以及可可罗留在植被上的衣服线头告诉他的。

  “帮个忙嘛,小小!”

  幼鸟吃不消他眼中闪亮的期待,况且自己又是遁逃过程中遭遇天敌,被他路过搭救再包扎伤口才救回来的,只得任命地呼朋唤友。

  “卷卷——”

  当空响起震天动地的翅膀扑簌声,巨大的阴影投射到了别墅所在的空地上。男孩吃惊地看着头顶。

  刺眼的阳光中,飞出一只蜻蜓大小的鸟儿。

  “……”

  “卷卷很厉害滴!”小小看着男孩抽搐的嘴角小声解释。

  它说的没错。“卷卷”,其实是“八荒四怪,九霄三害”之一的“狂鹂”。这种s级魔兽之所以能与“狷枭”、“犷鹏”并列“三害”,自然有其独到的强势。娥皇鸸鹋虽为s级濒危魔兽,但仅凭力量的话勉强算得上a级,与狂鹂还是相去甚远。而小小之所以出生不久就能认识如此强大的同伴,还要归根于它父母生前积的德。

  相比于仍在卵中就能自由选择自己何时破壳而出,并能在危急关头遁地躲藏的娥皇鸸鹋小小,卷卷在尚未孵化时与普通鸟类无异,是没有任何自卫能力的。然而成年狂鹂养育后代的唯一信条便是,“只育不养,自生自灭。”

  因此,鸟蛋中的卷卷打一出生便是个孤儿,被抛弃它之前良心大发的父母一翅膀扇进了娥皇鸸鹋的巢穴里,不小心而弄翻了原主的鸟巢,打碎了一大半的水晶卵。

  可以说是小小在出生前,就被卷卷害死了所有兄弟姐妹。但娥皇鸸鹋父母在悲痛之余,还是接受了卷卷所在的巨蛋,甚至挪出空间容下这个长宽各半尺有余的来客。

  卷卷是在娥皇鸸鹋的巢中孵化的,与小小朝夕相处几十天,自然感情深厚。

  因此,既然小小有求,卷卷便应声而至了。

  “小小怎么——啦?”卷卷的声音吞吞吐吐的,很是呆萌。

  “卷卷你陪我在这里看着口罩娘吧,毛头要去采药哩。”毛头自然指男孩。

  “会被吃掉——的。”卷卷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出于野兽的本能,小小和卷卷的直觉都告诉它们,躺在地上的女孩一醒来,会比杀死成年鸸鹋的凶手还要可怕。

  “帮个忙吧,我走了!”男孩见二鸟虽然不情愿,还是任劳任怨地落在女孩身边,就放心地窜入了林子。

  至于玛格丽特……虽然失去了意识,但几天来的经验告诉林子里的居民,此人危险,不得接近,所以也没有野兽会蠢到贸贸然攻击。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可可罗明明知道自己应该努力醒来,却力不从心。

  意识与身体剥离开来。

  冥冥中,她看见自己变成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看见自己来到了一个村庄,看见自己被带到一个绿头黑瞳的男人面前。

  完全不受控制呢,这具身体。

  “蓟,真的要这么做吗?”一个发色如火的女子从隔壁走进内室,随手关上门掩去门那边祭坛上躺着的人,不确定地问道。

  “不然呢?眼看着格库克斯的下一笔风流债毁了我们所有人?当初可是你提出这个方案的,兰西亚。”他的语气无比坚定,不似同伴那般,满脸忧虑和动摇。

  “我只是说……不管怎样,我们替格库克斯做出决定,这样对他公平吗?”

  “何为公平?放任他继续胡作非为,对别人就公平吗?你想想清楚吧,兰西亚,我们的决定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我们代表的四族人民的未来!”绿发男子谈及“四族”时,神色异常激动。“你忘了先祖的盟约吗?”

  “我们来自四面八方,肩负同一使命;追随杜鹃之光,保全四族人民。”

  “没错!我们的使命,就是要保护四族人民!”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你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就置我们的子民于万劫不复的险境啊!”金发男子懒懒地半躺在藤椅上,玩弄着手中的水晶球。球中滚动的,是纯净的水银。

  “闭上你的嘴,海德拉杰鲁姆!你从族长会议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不煽风点火的话!别妄想离间我们!”

  “他说的没错,兰西亚。”绿发男子扶住了在场唯二的女性,红发兰西亚的肩膀,扫了一眼另外一位,也就是被绑在一旁不得动弹的可可罗。“我知道你爱他。”听到这句话,两位女子不约而同地身形一颤。“我们花费大量资源找来合适的容器,不是为了临场退缩的。我相信……格库克斯会理解我们。”

  “格库克斯?我和他早就已经一刀两断了,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一旁瑟缩着的女孩瞳孔中又有了焦距,奋力挣扎着,藤色的发丝四处纷飞。束缚着她的荆条在纤细的手臂上摩擦着,勒出道道血痕。透过血迹,隐隐可以看见她手腕上的独特纹身。

  那是墨族的经文,是女子发誓终身守节,潜心修道侍奉神的标志。

  “你认为,你们已经一刀两断了。他可不一定这么想。你可以不要他,但是我们可不能失去杜鹃,失去我们的光。所以,就委屈你,配合一下吧——”长鞭一晃,穿透了女孩的身体和心脏。

  撕裂的痛苦中,可可罗又来到了另一个场景。

  败落的村舍。

  同一个女孩,却是二十岁出头一点的样子。小臂上的经文早已被摧残得只剩下一条条狰狞的伤疤,正如她身上别处的青紫痕迹。她的怀里,躺着一个微笑着死去的男人。她试图阻止汩汩而出的鲜血,却只是徒劳。

  “格库克斯……为什么……”但她永远也得不到答案了。

  站在不远处的红发女子擦拭着手中的雕花匕首,孤独的一滴眼泪落在了重现光亮的刀锋上。

  对不起,格库克斯。

  绿发男子心中说着同样的话,手里拿着一封刚拆开的信。

  “ettu,brute?”起头的,不是一般的问候语,也不是惯用称呼“蓟小子”,而是是凯撒在死前说出的那句“你也有份,布鲁图?”。

  内容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此心安处是吾乡。”

  落款,格库克斯库库里。

  时间,三年前。

  在那时便已经预见到今天了吗?格库克斯?他从来没有看穿过这个男子,也永远不会再有机会了。念从体内涌出,将信纸变得想铁锹一样坚硬。他挥动几下手中的信纸,便挖出了一个直径六尺的大坑。

  “就地下葬。”他的声音不容质疑,而在场的所有人也没有反抗的权利。格库克斯一死,在下一位“杜鹃”出现前,他便是一把手。

  “海德拉杰鲁姆,愿背叛者的印记生生世世追随着你,鞭笞着你的良心,任凭你流浪到天涯海角。”加尔迪亚,也就是可可罗的话音刚落,封存在体内的力量犹如一阵飓风,叫嚣着喷薄而出。

  “加尔迪亚……”蓟和兰西亚同时出声制止,但女孩只是摇了摇头。

  “反正我已经背负了忤逆神灵的罪名,再多加一条不义之罪也没什么大不了。横竖就是失去能力罢了,强大的力量于我,不过是个包袱。”她仰头望天,唇角微扬,酒红色的双眸斟满泪水,却没有一滴溢出眼眶。

  明明是她先选择退出的不是吗?为何现在又徘徊在绝境中,悲伤不能自已?还真是……可笑可卑呵……

  千里之外的深山老林中,风尘仆仆的金发男子掂量着手里看似重如泰山,实则轻如鸿毛的匣子,笑得恣意,笑得张狂,深不可测的眼眸映出匣中的血滴,红光吞噬了原本的银灰色。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头顶的古木枝叶中,传来阵阵鸟鸣,周而复始地重复着同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