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术师 第二百八十三章 没落门庭
作者:莫喑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你……你把他怎么样了?”韩少倾大喝。

  青玄摇了摇头,“放心,他还没死,只不过是昏了过去www.shukeba.com。”

  他的一只肩膀上扛着一个人,这个人正是寂泱。青玄轻轻将寂泱放至地上,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韩少倾怔怔地看的出神,好久才反应过来,去看寂泱的情况。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寂泱身上几乎没有什么重伤,确实如青玄所说,只不过是昏迷过去了。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韩少倾的心底却更加的恐惧,他们两人恶战,若是旗鼓相当,必定是两败俱伤,若是青玄稍胜,寂泱的伤势也定然不清,但此时的寂泱几乎没有受伤,可以想象他是被对方以完全的力量瞬间压制才晕倒的。

  “光头强他的力量如此之强,都没有办法胜过那个叫做青玄的吗?”韩少倾不禁苦笑,“南云天、白风、青玄三人,青玄应该是实力最弱的,可是连光头强也被他轻易打败,这场战争我们还有获胜的机会吗?”

  “或许真的……连一丝机会都没有了吧。”

  正当他失神之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韩公子……”

  韩少倾微微一诧,转过头去,才发现说话的人正是泰山派现任掌门汪大泽。在其身后站着数十的泰山派弟子,这些人是偌大的泰山派仅存的最后力量。

  曾经,泰山一派名震天下,弟子门人遍布五湖四海,实力强大,能左右一方,朝廷也不敢在其地盘有所作为,可谓是划土封疆,掌管一方。可如今,门派凋零,只剩下这数十个年轻的后辈,门中长老高手尽数殒命,他这个汪掌门虽然不算是光杆司令,但却也相差无几了。

  “原来是汪掌门……”

  汪大泽似是犹豫,揣度了好久才道:“在下代表泰山派多谢韩公子的大恩大德,以保我泰山派最后的传……”

  韩少倾苦笑着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哦对了,当初你我在蜀山之下多有误会,是我汪某误信谗言,这才闹得那般下场,还请韩公子见谅……”

  “那件事既然已经过去,不谈也罢。”韩少倾扶起身旁的李幽若和寂泱,缓缓站起身子,“汪掌门,我从来没有救你的打算,你可不要会错意。只不过如今天下大乱,妖族大军席卷东北两域,势如破竹,已无可阻挡。所过之处烧杀掳掠,寸草不生,血流成河,我也不过是为了阻止他们罢了。”

  “可惜……”韩少倾轻轻苦笑,“这一切都是妄想罢了。”

  “这个世界已经完了啊!”

  说完,韩少倾落寞地转身,再也不发一语。

  汪大泽愣住了,他没有想到韩少倾会这么说。他记得那个年轻人意气风发,视诸派前辈于无物,蜀山之下,以一人之力逼退佛门、华山、泰山与吴家四大势力。当初汪大泽有着千百般的自信,自以为这个年轻人不过尔尔,与天下为敌,最终也难逃一死,纵然天纵英姿,也要早早夭折。但哪曾想,今日一见,他犹如天神下凡,力敌妖军统帅,这时的他,已经令汪大泽无法企及。

  可就是这样的韩少倾,却说出了连汪大泽都不会说出的话来!

  “你说什么?”汪大泽勃然大怒。

  “听不懂吗,这个世界已经完了。”

  “胡言乱语!”汪大泽喝道,“纵然妖族势大,但也一定会有战胜他们的方法!”

  “你难道没看到吗?”韩少倾突然大喝,“我像是个废物一样被踩在脚下,连一丁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我已经用尽了全力,可是却没能伤他分毫!”

  “这些,你难道都没有看到吗?”

  汪大泽沉默了,因为他看到了,他将刚才的一切都收在了眼底。韩少倾的噬灵炮威力绝伦,可是却被白风轻易化解,这之间的差距绝对是天壤之别。

  韩少倾似乎是用尽了他最后的一丝力气去嘶吼,又或者是虚弱的身体已经经不起这样的激动,话音刚落,便昏倒在地,被他搀扶着的李幽若和寂泱亦跟着倒下。

  汪大泽望着眼前的情景,玉皇顶已经化为废土,泰山派的门庭也已经不复存在,眼前,只有数十年轻而功力低微的弟子,还有眼前昏倒的三个年轻人。

  “泰山派已经覆灭,若想走的,趁早离开吧。”他轻声一叹,“我再也不是泰山派掌门,你们若离去,我不会阻止。如今天下大乱,哪里都不安生,家中老父老母尚且健在的,索性就回家吧。”

  他说完这话,在场的泰山派弟子便已经有所动摇,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一位年轻人站了出来,躬身道:“汪掌门,我家中尚有父母,这就先行离开,望汪掌门保重!”

  这人话一说出口,周围的人便开始议论纷纷,其中有人呼道,“你个背信弃义的家伙,当初我们一同上山,如今门派有难,你便可不顾同袍之谊,这般离去了吗?”

  “给我住口!”汪大泽愤然喝道,“我说过了,任谁想要离开,都不允许阻拦!”

  那位年轻弟子哽咽了一番,“保重,汪掌门,保重,诸位师兄弟。”

  说完他扬长而去,不再有一丝留恋。

  汪大泽微微叹息,却并且察觉,他摆了摆手道:“剩下的,想要走的,都走吧……”

  说完,这一群仅存的弟子之中又有许多人离去,最后只剩下数人。

  这一次,诺大的泰山派,恐怕也真的就要剩下他这一个掌门了。

  “你们也走吧。”汪大泽早已经生不起气来,自嘲的笑了笑,“留你们几个也没什么用。”

  “掌门,我们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其中一位弟子苦笑着说,“我自小在门派之中长大,是大长老在荒郊野岭之中找到了被遗弃在襁褓中的我,泰山派就是我的家,师兄弟们就是我的亲人,如今若掌门赶我走,我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是啊,我们的亲人早已经离世,恐怕这天下之大,再也没有地方可去了。”身后的几位弟子亦是附和,“掌门,就让我跟着你吧。”

  汪大泽浅浅一笑,“我又跟你们何尝不同呢?天下之大,无处为家……”

  说罢,他看了看晕倒在地上的韩少倾三人,“将他们带上吧,我们如今只剩下最后一条出路,去长安……”

  长安九月,秋意已浓,天气渐冷,令人添衣。

  韩少倾缓缓睁开双眼,头昏脑涨,身体依旧有些不适。

  “我这是在哪……”

  “你醒了?”一个女声惊呼起来,跑到床头,“你终于醒了!”

  “灵……灵儿?”韩少倾缓缓道:“怎么会是你,我这是在哪里?”

  “当然是长安城张府!”张灵儿眉眼弯弯,“你醒了就好,省的我再为你担心。”

  “张府?”韩少倾皱起眉头,“我记得……”

  “我已经听说了……”张灵儿低声道,“是泰山派的汪掌门送你们回来的,他说知道你与我们张家有些交情,这才第一个想到了我们,便将你们三个人送回了长安。泰山的事我也听说了,有些是听光头小哥儿说的,有些是听汪掌门说的……”

  她的目光有些许黯淡,因为韩少倾醒来的些许兴奋也被冲的烟消云散。

  “对……对了,光头强和李幽若他们呢?”

  “你放心吧,光头小哥儿他本就没什么伤势,在来长安的路上就醒了,李幽若嘛,已经被送回匿龙阁了,不过他的伤势比你还要重些,可能还没有醒。不过并未伤及性命,倒也无妨,或许过些时日就能苏醒。”

  韩少倾听了这话,才稍稍安心。

  “对了,我已经昏迷几天了?”

  “若从你们离开泰山那日算起,已是有五天了吧。”

  “五天吗……”韩少倾苦笑着点了点头。

  “这次你消耗极大,伤势亦不轻,暂且还是多休息几日吧。”张灵儿坐在床头,抚慰道,“剩下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想了……”

  韩少倾点了点头,合上了双眼。

  当他紧闭双眼之时,山上所发生的一切都宛如幻影一般在他的脑海之中浮过,一张张熟悉的脸,有南云天、白风、青玄,还有溪儿。那些面孔变得似乎有些不同,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同。突然,一张张脸孔化作长着青面獠牙的恐怖厉鬼,一个个向他耀武扬威,张牙舞爪。

  他陡然惊醒,才发现脸上已经布满了冷汗,身上的单衣亦被这汗水浸透。

  “怎么了?”张灵儿慌张道,“怎么了?”

  韩少倾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没事,没事……”

  张灵儿目光黯淡,搂住韩少倾,低声啜泣起来。

  “我知道,你的心里装的是整个天下,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难道你不知道你的生命不仅仅属于你自己一个人吗?”

  她低声呢喃,“我知道你会说这都是你的宿命,可为什么非要是你,为什么这天下人的事却要你不顾性命。”

  “我真的好害怕,下一次,或许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韩少倾沉默了,她听着张灵儿一字一句在耳边的倾诉,回想着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不禁悲从中来,不胜唏嘘。

  他经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以常人难以企及的刻苦和过人的胆识与智慧来弥补自己境界上的不足,但他却才意识到,自己千辛万苦几经生死所得来的力量,在真正的强者面前是一文不值。而他的性命,也仅仅只是强者手中的玩物。

  “灵儿,或许我真的该休息了。”他沉默半晌,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我已经厌倦了无休止的战斗……”

  而此时此刻,匿龙阁外。

  “这位姑娘,还请告之我等身份,我才好进行通报。”

  门口的侍卫拦住了一位女子,这女子看似淡然冷静,但实则早已心急如焚,否则他也不不会贸然拜访匿龙阁,甚至都忘了事先写好拜贴。

  女子犹豫了片刻,“劳烦两位,且去通报,便说赵若颜前来拜阁。”

  “赵若颜?”门前的两个侍卫无不惊骇,只因为赵若颜在全京城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街道巷角,哪一个不知道她的名号?

  细细打量这眼前之人,只见她带着面纱,身上穿的也是宽松的长袍,一看不出身材,二看不出样貌,这样的人突然出现便说自己是赵若颜,着实有些可疑。不过这是真是假的事,也不是他们管的了的。

  “这位姑娘,我这就去通报。”

  说完,其中一位侍卫便朝里跑去,只留赵若颜和另一位侍卫等候。待过了一会儿,那个侍卫跑了回来,这才气喘吁吁道:“萧大人请姑娘阁内一叙。”

  赵若颜点了点头,便朝匿龙阁内走去。

  这时只见萧远迎面赶来,“哈哈哈哈,赵姑娘亲临我匿龙阁,顿时令我这匿龙阁蓬荜生辉,老夫我亦是觉得荣幸呢!”

  “前辈客气了。”赵若颜轻轻躬身。

  萧远摆了摆手,将所有人都打发走,这才微笑道:“赵姑娘,今日拜阁如此急促,却是连拜贴都没事先写好,又没通知我等,究竟是有何要紧的大事?”

  被这话一问,赵若颜也是一阵语塞,思忖了一会儿,似是在整理语序,这才摘下自己的面纱。萧远为了敬她女儿身,将所有人赶走,而她为了表以对前辈的敬重,自然不能带着面纱说话。

  “小女子前些日子听闻李少阁主伤重归京,自觉这些年来我幻夜坊与匿龙阁相处和睦,萧前辈亦与我师父相处融洽,我总该代替师父前来拜望一番,也好探望李公子。”

  萧远一听这话,倒是有些明白了,他点了点头,捋着胡子笑道:“赵姑娘怕不是代表你师父而来吧,而你幻夜坊与我这几年的关系,就更不用提了,虽然算不上死敌,但暗地里也有不少争端,哪里谈得上和睦之说。我与你师父那个老女人见面都恨不得互捅几剑,不过她是个女人,老夫又比她年长些,倒也不想跟她一般见识,但这融洽二字却万万不可再提!”

  “赵姑娘什么心思,老夫看的明镜,只要少主欣然,我却是懒得管这些,但你师父那边嘛,却是个麻烦。”

  赵若颜急忙羞涩的摆手,“萧前辈,此言差矣,此言差矣,我看前辈您是误会了!”

  “我只不过想看一看他伤的如何……”

  萧远摇了摇头,“少主他还在昏迷,不能见客,姑娘还是请回吧,不过一旦他醒了,我会转告他的。”

  赵若颜呆滞的点了点头,仿佛一口气松懈了下去,整个人就像泄气的皮球。

  “既然这样,小女子就不叨扰了。”

  说完,赵若颜由阁内下人带着,黯然离去。

  待过片刻,萧远这才缓道:“出来吧,刚才的你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