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很快降临,黑沉黑沉的,铺满了整片天际。
吩咐芸盈去准备了一桶温水,芸盈手脚很利索,没会就备好了命家丁抬进来,她拉开屏琉璃屏风,水桶手边放了一把小凳子,把要换洗的洗衣裳摆在凳子上。
芸盈本想帮她更衣,但傅云蝉一贯不喜欢贴身伺候,便让人全部都出去,在外头候着。
一身衣物褪了个干净,她的腿很长很白,腿型非常好看,纤细却并不瘦弱,经过连日来的锻炼,精瘦健美,弯腰时身上一分赘肉全无,像只慵懒的豹子般正在进行她短暂的休整。
浸入浴桶里,温水过了脖子,把身体都包裹起来。
暖洋洋的,柔软温热,十分舒服。
傅云蝉仰起头,眼睛不由地眯起,一条藕段般白嫩的手臂软软地搭在桶边,姿态显得格外随意。
正慵懒的泡着澡,谁知门口突然有人敲门,敲的声音刻意加重,像在提醒她。
贺兰淳来了?
不对,她特意和贺兰淳说过,她今晚上要沐浴,让他晚些来,而且从这敲门声听来,那么重声,以他那种举止斯文矜贵的人,显然不可能是他。
傅云蝉好看的眉头一拧,氤氲的水雾里,缀着两颗宝石般荧光异彩的眼瞳里射出凌厉的暗光,她转过头,轻轻搁在边缘,声音淡淡地问道:“谁?”
“是我。”
他没姓名,傅云蝉却一下听出他的声音。
李元逸。
被贺兰淳威迫放弃了自己的睿亲王李元逸。
他来做什么?
想着,傅云蝉起身来,头发还是湿漉漉的,玉般细嫩的手臂往旁边的凳子上一拂,手里牵来一条云纹绉纱袍,里面是单薄的一件素雪绢裙,利落的穿罢,傅云蝉将湿濡的长发往耳根后一捋,踩着木屐鞋走到门口。
一开门,果不其然,是李元逸。
他似乎喝了一点酒,酒气从他鼻息里微微泄露。
她敏锐地闻到了,鼻头一拧,人靠着门柱,身子轻轻挨着,夜风有些凉,吹过她时将云纹绉纱袍的一角带起,衣袂翩飞,好像她整个人都会随风飘起来。
刚刚沐浴过后的身子,乳香轻飘,顺着风滑入他的鼻尖,缠绵的绕着。
绕着李元逸的心都软了。
比酒更醉人。
他明明是要放弃她的,看到了她,又是满心满眼的放不下。
这么一个妖魔般的存在……不知是否是喝过酒的缘故,李元逸的眼通红通红,仿佛是染过色般,瞳孔里还带着血丝,精神状态显然看着不太好。
那粗浊的呼吸,也在提醒着傅云蝉,他极度不稳定的情绪。
“睿亲王?”
许久,她才叫他,声音淡淡凉凉,像冬雪般,有一层冰霜般的隔阂。
李元逸胸口一涩,他今日喝了不少酒,整个人醉醺醺的,眼睛像被酒气给熏红了,盯着她动也不动。
也不作答。
傅云蝉的面孔似一层冰凉的霜,又冻,又冷。
李元逸的酒意早就醒了,却仍假装醉酒,人往前倾了一寸,手往傅云蝉的脸上抚去。
她不着痕迹的一躲,轻而易举的避开。
侧身,斜眼,语气淡薄:“王爷若想发酒疯,劳烦去您的那位母亲处,我要歇息了。王爷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