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灏一身宝蓝色的袍子,外面罩着一件玄色的大氅,长发用玉冠冠了起来,露出一张俊逸非常的脸庞。$斜飞入鬓的眉毛和那双沉淡入水的眸子里仅映出夕瑶的影子。
他抬手指尖拂过她的眉间,低头瞧了一眼她通红的眼眶,挑眉道:“谁惹着你了?”
夕瑶不说话。
“本殿知道你在忧愁的什么?”他放开夕瑶的腰肢,转身将夕瑶的手牵朝里面走去。夕瑶对他说的话,一向深信不疑,当下诧异的问道:“你如何知道的?”
“你眼里面写着呢?”他回身,将身上的大氅褪下来拴在她的肩上,轻声回答道。
夕瑶抬手冰了冰滚烫的眼睛周围的地方。来的时候,在马车上哭的一塌糊涂,怎么会一下子恢复的那么快。这时候摸着,都还是滚烫的,整个眼眶周围像是火烧火燎一般。夕瑶抽了抽鼻子,冷空气一下子溢进鼻腔中,免不了又是酸的很。
“面瘫,我今儿早上干了一件蠢事。怎么办?”夕瑶抬眸,眼眶里包着泪水,认真的问道。
“蠢事,你做的太多了。谁会在乎这一件呢?”楚灏拍了拍她的背。
“话虽然是这样。可是,我真的很生气!我说的话太过重了!”夕瑶抿了抿嘴唇,干涩的嘴皮扯的她一阵生疼。
“本殿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面瘫的温声细语就在耳边。夕瑶小声的呜咽了两声,伸手将楚灏抱住:“面瘫,我跟秦云箫吵架了。沈梦芙也走了。我其实不应该那样对他说话的。但是,我那时真的很生气!”
“本殿知道。”楚灏抬手,轻轻的安抚着怀中小声哭泣的小女子。
当是时,冬日的阳光耀人,适合睡觉。夕瑶哭够了,便倚在楚灏的怀中两人共躺了一把贵妃椅上沉沉睡了过去。楚灏腾出一只手来,探手在她额头上停留了许久,将她额上放着的帕子拿了下来,递给一旁伺候的严律:“去!”
严律接过帕子,脸上露出难色:“殿下,这时辰不早了。就因为您今儿早上听闻了沈小姐一走,便执意留下来见上秦小姐一面。现在人也见着了,是时候该出发了。”
手触探到的温度已经降了下去,没什么大碍了。楚灏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将夕瑶的脑袋移到一旁的小枕上,将身上的薄毯给她盖好了。
想了想,蹲下身子,印着她的额头蜻蜓点水了一个吻。
“殿下,不跟秦小姐道别吗?”严律问道。
他正在披另一件衣裳,闻声,转身瞧了一眼躺在贵妃椅上已睡熟了的夕瑶,唇边溢出一丝温暖的笑意来:“她睡得正好。不用吵醒她。”
“走吧。”楚灏轻声说道,行至宁儿身边,脚步顿了顿:“方才有些发热,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哭了的缘故。现在热已经降了下去,你还是要注意一些。待一会儿太阳阴下来一点儿,就把她叫醒吧,容易着凉。”
宁儿乖巧的点了点头。楚灏这才放心,与严律一道走了。
下午时分,天变得快。夕瑶本就怕冷,一丝寒风成功将她从睡梦中拉醒,睁眼瞧着宁儿坐在一旁凳上撑着脑袋看山看水看世界,一点儿都没发现她家小姐身上的薄毯掉了。
夕瑶哀叹了一声,自个儿捡了起来。指尖刚刚触碰到那薄毯的一角,似有丝熟悉的白兰香味而来。夕瑶迷茫了半刻,终于反应过来,这薄毯极有可能是面瘫每日盖在身上的。
于是,夕瑶抱着毛毯傻笑了好一会儿。既然这么多天不在府里面,夕瑶自认聪明的将盖在他身上的薄毯抱上了马车。
“我家小姐,宁儿总觉得你将殿下睡觉时的贴身之物抱回家去,有些不妥。”宁儿小声的提醒道。
夕瑶看了那薄毯一阵,言:“有什么不妥?我从头到尾都觉得挺妥的。”
“可是,若是……”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怕面瘫发现!没关系,他要出去许多天。他回来之前,我保证给他送回去!”
宁儿张了张嘴。她从头到尾都不是担心殿下会不会发现。宁儿心觉,只要是小姐喜欢,只怕是将他那太子府搬空了回去。他估计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她担心的是,若是哪天夫人和老爷不小心看到了,指不定又会是一顿臭骂。
但看在自家小姐这么单纯善良可爱。宁儿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干干的笑了笑。
因着去了一趟太子府,因着自己的身份特殊,因着再过十五个日子,她便是太子府的女主人。除了楚国太子殿下贴身的一床薄毯以外,还加上几乎堆成小山一般高的吃食。今日一趟,夕瑶不得不承认,自己收了不少的贿,赂!
自我感觉,被那几乎堆成小山高的吃食把心情养了个七八分好。
下马车的时候,外打着狂风,落叶打着旋儿。夕瑶抱着一捧吃食悠哉悠哉的下了马车,再看到门口的身影之后,愣了愣,抱着怀中的吃食,平静的走过那个身影。
一步一步,每一步夕瑶都在计算着距离。其实以夕瑶如今堪比小跑的速度,很快就会离秦云箫越来越远。宁儿小跑着跟上夕瑶的脚步,有些难为的问道:“小姐,守门的小哥说。少爷在那儿等了小姐两个时辰了。”
两个时辰。夕瑶打了个哈欠道:“兴许那里的风景好。诶,那里坐着晒太阳正好嘛!”
“小姐,那里晒不到太阳的。”宁儿小声的反驳道。但夕瑶已经加快了速度跑远了。秦云箫转过身来,望着夕瑶的背影良久,一句话都未说。
在一旁守门的小哥走上前来,担忧的问道:“少爷,您脸色很不好。”
秦云箫点了点头,只轻声回答了一句:“无妨。”抬脚准备离开,谁知他因着两个时辰以来,从未移动过一寸,脚背早就已经肿了,每移动一步皆是犹如千斤铁块一般。
“少爷,你要去哪里?奴才送你过去吧。少爷……”
秦云箫扶着墙,一步一步的移动着,每一步皆是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