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子并没有睡着，她瞪眼看着天花板，像一个幽灵在寻找黑夜的白。眼睛里间烁着亮的东西，那不是泪，那是失落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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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子也没有说话，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在沉默的家长面前等待发落。他也瞪眼瞧着天花板，像是在搜寻梨子的心思。

　　梨子的手轻轻碰了一下采子，采子立刻就有了反应。但是，他不敢轻举妄动。他知道她受伤了，正在默默地疗救。

　　采子的手悄悄地在搜寻梨子的手，想与她十指相扣。终于找到了。一双手在黑夜的被窝里十指相扣了。这只是一种温暖的需要，不代表生死相依的誓言。

　　梨子在想，采子今天见的女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会不会继续发展。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会不会是属于采子与那个女孩子的童话？那个女孩子会与自己一样爱采子吗？

　　采子在想，自己今天有没有给那个女孩子留下好的印像呢？那个女孩子会不会像原来那些女孩子一样一边和自己谈，一边和别人谈呢？

　　梨子想着想着，转了一下身。手与采子的分开了，人的心与手是想连的，心里不舒服，手指也好像不安一样。她把手攥成拳头，痕痕地抓了一下枕头。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采子由于梨子的抽手而去而收回了对于别的女孩子的思绪，他试着用手去摸梨子。没有摸着梨子的手，于是，他把手放在了梨子的腰部。他没有继续动作，手停在了梨子不太纤细的腰部。

　　梨子没有反应，继续用手抓着枕头。她的呼吸变得很轻微了，仿佛要游离于界外一样。夜好静，春天的夜像一杯温润的美酒，传递着香，传递着令人心动的诱惑。如果采子没有去相亲，今晚，他们该是怎样地团圆与欣喜。他们会用爱来诠释一个叫夜的名词。然而，夜仍是夜，春仍是春，可心里总有一种淡淡的忧伤，道不明，说不透，横在春夜的温柔里，使温柔变得不伦不类。

　　采子也不敢大声呼吸，只是轻轻地，微微地醒着。眼睛也不敢乱瞪了，只是一味地开着，处于一种无目的状态。他很想双手搂着采子，可是，又怕动作幅度太大，而打破了这种宁静。他其实是知道的，这时需要用一两句话来打破这种宁静，但他又不敢，怕不经意的一动会让尚显平静的局面变得不可预料起来。他不知道身边的这个女人究竟在想什么。这个女人是爱自己的，自己也好像很依恋她，可是，他不想有进一步的发展。他怕。

　　梨子很爱身边的这个男人。但是，她又恨他。为什么两人就不能在一起呢？明明有了一个她，他为什么还要去找另一个她呢？她恨他的胆子太小，她恨他像一个夜游神，做什么事情都要在黑夜。当然，她不愿把他比喻成一个飞贼，外形不像，那应该很瘦才是，可是采子并不瘦。当然，最主要的是那份爱在作怪。

　　采子温柔地聆听着她的呼吸，忽然间对她有了一点愧疚之感。这个两人世界里，除了那种不应有的气氛，还有一种惯常的温馨在里面。毕竟，这两人之间还有爱。而爱真的很令人沉醉。

　　梨子用手抓着枕头，头侧向另一边。采子轻轻地抚着梨子的腰肢，头朝着梨子的头发，但仍有一定的距离。这两个人，一男一女，静静地在这春夜里睡去了。夜那么沉，那么静，远处有一朵桃花开了，发出了开花的声音。那样的响亮，那样地爆裂，仿佛要把花蕊完完全全展现出来，仿佛要把整个美丽释放在夜的寂寞里，纵使无人来赏，无人来爱。

　　（四）上班

　　打了一天的电话，采子从来没有接过。要么是没接，要么是直接挂断。

　　梨子不知道这个男人在做什么，她只知道他在上班。

　　今天，她休假。整天，她都无心玩赏这难得的空闲。

　　她看着杂志，浏览着报纸，偶尔也看一下电视。可是，心里仍空荡荡的。于是，她就想着给采子打电话。

　　采子上班时候是绝对不会接她的电话的，这点她早知道。可那种思念真的令她很不争气。

　　采子在办公室上班，今天也没有出去。平时，他有外出采风的任务，偶尔也会在办公室呆着办公，要么整理一下资料，要么上一下网，聊会儿天。

　　手机在桌子上动了很久，是振动。他取过来看了一下，发现是梨子的，于是，就又把它放一边，任它振，任它动。他继续上他的网，聊他的天。他在与那天见过面，相过亲的那个女孩子聊天。但没有视频。他怕视频。有一次，他与一个女孩聊天时，他的视频出了点问题，在接通时未能及时显示对方，可他看到了对方。对方不是一人，而是一群人，大家都在等着看他。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庆幸自己的视频坏了。如若不然，自己就像是一个被主人拉着卖的奴隶，任别人围拢来看，来挑，来选一样。从此以后，他选择了不轻易视频。

　　办公室的同事就好奇了，说：“江采，你的电话响了，怎么不接啊？”采子笑了一下，说：“老妈的，说是要我多穿件衣服，怕春寒。”那个叫谢天的同事笑了一下：“哦，你不接怎么知道是要你多穿衣服啊？”采子又笑了一下，然后把电话挂掉了，说：“刚才已经打过了，所以知道。”谢天又笑了笑，说：“原来，你妈每天都会给你打上几个同样内容的电话啊。”江采这才意识到自己编的这个谎是多么的拙劣，于是，又轻轻地笑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上班时不接别人的电话，这是很正常的。同事们其实也都知道，所以也没什么觉得奇怪的。只要不让同事知道是梨子打来的就行。所以，他在上班时间是不接梨子的电话的，况且，他也交代过梨子要她别在上班时间打电话的。可是，年岁比自己长四岁的梨子，就是这样的少不更事。他不经意间摇了一下头，叹了一口气。这个动作被同事看到了，说：“你怎么啦？”江采立即说：“没什么，刚才打字时老出错。”其实，他是怪梨子老出错呢。采子正与一个女子谈得起劲，在梨子面前，他是个依赖思想很严重的男人，可在别的女子面前，他表现得很成熟。只是因为，别的女子比梨子年轻，且都没领过结婚证。然而，那些女子对爱情与婚姻的理解远远超出了梨子。如果说梨子的爱还带有几分纯真的话，那么，那些女孩子比梨子想的至少要复杂得一点儿。一次婚姻的苦难可以使一个女人坚强，却并不会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一个女人对爱的追求。特别是一旦伤口愈合之后，投入一场新的恋情时，这个曾经受过伤的女人会更炽烈。因为，她更懂得了有人爱，被人疼的重要性，她会以加倍的热情去对待能让她爱上的那个人。

　　可是，采子不可能明白。他的经历与梨子不一样，在认识上存在着很大的差异，这也许也可算得上是代沟吧。

　　采子把梨子当成了一个可以依靠的女人，所以他不可能给予她过多的关心，而把她对他的关心当成理所当然。而他在别的女孩子面前却多多少少有些男子汉的气概，但那也不多。不然，他早就结婚了。婚姻这东西除了缘分以处，还有许多人为的因素。

　　“江采，你明天有出外拍摄的任务吧？”旁边的同事边看电脑边问同样也在看电脑的江采。

　　“不知道啊，现在还没有接到通知。”江采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一个女同事从身边走过，装作故意地样子，走近看了一下采子的电脑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