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大人很矫情 第十七章 我不懂他的哀伤
作者:微生凉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当我和子何精疲力竭的回到宫宴的官宅时,迎接我们的不是一室冷清,哪怕夜已极致,天将破晓,站在院子里的我们仍然可以真切的感受到屋子里的融融春意、人声鼎沸。

  子何像狗见了骨头似的兴奋,顾不得背上心力交瘁的我,一把抛下,直奔屋子里那抹丰神俊秀的影子而去,几乎是横空飞去的同时不忘带起一地尘埃。

  然后我坐在地上冷冷的看着子何被那人一掌扇飞,从门内倒飞出来的身体将院里的草坪砸出一个大坑,我心痛的怒骂:“小赤佬,你要死呀!铺草坪也是要花钱的!”子何吃力的扭过头来看我幸灾乐祸的笑容,两眼一翻白,昏死过去。

  魔教的人心里承受能力都太脆弱。我抬起头,清凉月光如纱织撒在纳兰熙身上,运用他自身冷森的气质营造出桂宫仙姬般的暗夜幽然,还带着不与黑暗同流合污的洁身自好,像极黎明的第一抹光亮,你看得到划破黑夜的它,却因不是人间之物而遥不可及。

  他负手驮到子何身边,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大概是觉得这等小事不值得他出手,他的目光又转移到我身上。

  “怎样?”

  听到纳兰熙自己压缩过的问句时,我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转头看一眼子何不断跳动的眼皮,后知觉的发现他这是在同我说话,我连忙恭敬正视纳兰大神,言辞肯切有诚意:“没事,呃——就是喝的有点多。”

  二锅头的后劲极其强悍,饶是经过训练的我也有些承受不住,刚才子何背着我一路急行,现下又被夜风一吹,腹中一阵绞痛,火辣辣的烧灼感再次激发几分醉意。

  “呃——嘎——”我长长的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满意的吧嗒吧嗒嘴,醉眼朦胧的瞅着纳兰熙呵呵傻笑。

  醉酒人身上的酒臭味一向都很难闻,我看着有洁癖的纳兰熙挥动袍袖,我以为他生气想要打我,连忙一缩脖子装乌龟,谁知他仅仅是用袖子掩住口鼻,锲而不舍的继续和我说话。

  纳兰熙性格冷淡不适合高谈阔论,我虽然嘴贫却因为怕他也不敢借酒劲儿胡说八道。于是——皓皓皎月,朗朗星空,我们就在这样浪漫的场景下进行进一步增进双方了解的对话。

  可这一问一答的谈话过程让我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被审讯的感觉。

  “怎么这么晚回来?”

  这货不是不在意我的死活么?怎么用一种等待妻子长久不回家,心生怨念的丈夫口吻?

  反正我不告诉他,子何也会分毫不落、绘声绘色的把原因、经过、结果给他复述一遍,又何苦引他不信任?!要知道,印象这种东西,一旦定型,就很难改观了。

  “我,那个,我……”我对今晚的行为有点儿心虚,眼神忍不住飘忽到装昏的子何身上,试图寻找援助,可让我失望的是,子何为了在纳兰熙那里博得好感,生生把我抛弃了,无论我用小石子怎么砸他,他都不肯睁眼。

  没办法,我自己上了噢!这是你逼我的!不要怪我啊呵呵……

  子何有异性没人性的处世原则增长了我的愤怒值,我牙一咬就开始对纳兰熙胡编乱造,“那个——我们出去玩了。”

  “噢?出去玩了啊……”纳兰熙的嘴角露出弧度,语气更是温柔到和他个性不符,令人毛骨悚然,子何吓得眼睛闭得更紧,完全不理会我要求有难同当的呼喊。

  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那个在案卷司禁区说绝不会背叛同伴的骚年哪去了?!

  “你们都去哪儿玩了啊……”问句被纳兰熙的语气渲染成叹息。

  我内心犹如千头草泥马呼啸而过卷起的尘埃万丈,“我们,也没去哪儿,怡红楼,秦湘馆什么的随便逛逛。”

  纳兰熙平时没事绝不出门,在他看来呆在家里比外面好很多,这要是放在正经豪门里,他绝对是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可惜他投错了胎,身为男人,没有一个不知道青楼名号的,就像没有人需要被教授洞房花烛时的技巧一样,这是流传在血液中天生就懂的。

  当他听说我们逛青楼的时候,脸色就不大好看了。按照正常剧本的通常、习惯性、定向的发展,他不是应该上下打量我一番,然后露出一抹贱笑,春意荡漾的说,妹子,原来你也好这一口啊~

  “然后我们彼此引为知己,从此你泡妞来我打边,我强上来你按手……称名为「雄雄采花贼」闯荡江湖,调戏各方妹子,生活乐无边……”

  听过我美好幻想的纳兰熙怂动着眉头,看上去非常痛苦,他一手压住太阳穴,一边虚弱的质问我:“这些……你告诉我,这些……都是哪个剧本的正常套路……?”

  想不到纳兰熙的段位竟然如此之高,一眼就看出我的惯性规律是读了小黄书之后结合理论与实践总结的!不过他现在这种……一只手按住院中石桌,手背青筋暴涨;状若痛苦的努力压抑突突跳动的眉际;甚至全身还有小幅度的抖动……他这是因为遇到同道中人而激动得情难自抑么?

  好东西,就是应该大家分享嘛。我掏出一直贴身保存的孤本——因为内容太黄太暴力而被官府禁止发行的、从子何床底下的书堆里发现的精品春宫十二卷之一【满汗卷席】!

  最初看到这书名的一瞬间,我脑海里立即形象逼真的浮现出那温柔痛快,又让人大汗淋漓的运动,看过之后,我愈发肯定这是一本好书。

  纳兰熙接过我狗腿他的书,脸部有些控制不住的痉挛现象,但我可以理解,因为我也曾流鼻血三千,才换得今日直面裸男仍然面不改色的境界。

  纳兰熙似乎在努力压制自己的脾气,“你……这是谁给你的……?”

  我伸手一指子何,这货居然还在装死,而且还像虫子似的扭动着身体进行匍匐运动,试图远离纳兰熙,可惜这么半天移动距离仅仅不过我一个巴掌大。

  纳兰熙走到子何身边,深呼吸一口气,闭一下眼睛,再睁开时眸中有愤恨的神情,就在那一瞬间,他完全背弃了曾经和子何相爱时你侬我侬的情意绵绵海誓山盟,携着开山劈石之力的一脚,重重踩到子何的头上,同时也在地上开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子何的脑袋就那般可怜兮兮的悬挂在洞边。

  那时我因为喝多了,脑袋有些不灵光,还傻呵呵的想不用自己动手挖地窖了,完全没意识到纳兰熙这个举动后面的涵义。

  是我疏忽了,就算是魔教教主,也是需要用正面形象去面对他的教众,怎么能给人机会,把他偷看小黄书的事情散播出去?!

  当我反应过来时,已经错过了逃跑的最佳时机,他一步一狞笑的向我袭来,我只好闭眼引颈受戮。

  他没有杀我,甚至都没有对我动粗,他只是背对我仰望月亮,一声接一声的叹息。

  “欢若,你最近几天在做什么我都一清二楚,在你身边为我盯着你的不只是子何一人,你可不可以说一次实话?”

  实话?我的死活攥在你手里,生死都不由自己,我怎么能保证你听了我的实话后不会一怒之下动手杀了我?!

  我纪欢若不当一姐好些年,但我自来不信,也不走煽情路线,我当下挤出几滴泪水,把我跟子何说过的、要救闻人一家的理由又对纳兰熙重复一遍。

  讲到感情深处,我泪流满面痛哭流涕。

  就咱这等演技,不去演戏真是可惜这份天赋异禀的才华了。我在内心里暗自得意。

  纳兰熙却没有为我声泪俱下的表演表示感动,他默不作声的盯我看了半响,最终长叹一口气,不记前嫌的对我伸出手,“走吧,时辰不早了,该睡了。”

  这是……不杀我了?我面对着那只手代表的和解的诱惑犹豫一会儿,还是快乐的牵起他的手,借力站起后,我们依旧手拉手的回了房间。

  临走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子何,从他禁闭的眼皮里缓缓淌出一道晶莹滚烫的水痕。看到此情此景再联系内心,我的笑容愈加得意,不由得寸进尺的揩紧纳兰熙的手臂。

  我还是和纳兰熙一起睡,对于这样的安排我最开始义正言辞的表达了抗议,我嚣张的气焰在接触到纳兰熙冷冷的眼神攻击后破灭,我痛苦无助,只好找小梦倾诉,谁知小梦竟然对我揭秘纳兰熙此番迁家带口而来的目的。

  “你呀,别梦想大人会放过你了,你走这两天,大人天天都睡不踏实,这次不但把我们带过来,还吩咐老管家修整这里,可见是会常住了。”小梦笑得一脸****,撞我肩道:“你是用的什么姿势?让大人对你如此魂牵梦萦?快教教我!”

  我斜一眼小梦,她脸上的笑意和我的痛苦产生鲜明的对比,我微微一勾唇,“想知道?”

  小梦点头如小鸡啄米。

  “他喜欢被人爆菊。”我轻描淡写的宣布一个假答案,留下满室得知真相的惊呼尖叫大吼嘶鸣,转身深藏功与名。

  我回到房间里的时候,纳兰熙已经在床上等我了,我破门而入的举动惊到他了,只见他慌慌张张把一个什么长长的木质品藏在枕头底下,还故作矜持的假咳一声:“回来了?把灯吹了吧。”

  我纪欢若是什么人?有事瞒着我怎么可能让我轻易放弃打听的权利?!我假意顺从,准备见机行事。

  半夜,御章台使宫燕的宅子中传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高呼,其音调之高可以横绝峨眉巅,其余韵之悠长可以绕梁三日。

  我的痛嚎掩盖了纳兰熙压低嗓门的嗔责:“我不是说过吗?我睡觉的时候不能碰我!不然会受伤的!你怎么不听?!”说完,压制住我的四肢,示意旁人过来给我把脱环的关节安回去。

  子何在彼端摩拳擦掌,作出一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状态。

  我已经无暇分心,那件事物还安安静静的躺在月光下,那个模样,那上面鲜红的字体简直是在我天灵盖上拍下一招降龙十八掌。我愤怒的大吼:“纳兰熙你个大变态!”结果换来子何愤恨的一扭。

  还有骨裂的清脆响声。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疼嗷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