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筱眸子很快起了变化,愣怔在原地忘了反应。
同她一样愣怔,甚至一时没控制住,露出不自然表情的,还有看到她突然出现的乔镇东、方心梅,以及乔柏桦。
三人脸上的表情同时快速变化着,乔镇东的惊讶,方心梅的憎恼,乔柏桦的鄙夷,三张脸,就那么以各自不同的心态,呈现在叶筱的眼前。
呵……
还真是……
怔然回神,心底嗤嘲翻涌,还未及说什么,指骨便痛了一下。
“咝……”
痛意袭来,叶筱本能的转移目光,身旁,罪魁祸首沈宸游正好整以瑕的看着她,眸色深沉,淡淡提醒,“小湘在跟你打招呼呢。”
所以呢……
叶筱忘了痛意,迟钝的看着沈宸游,感觉指骨一松,力量泄了,随后,肩上多了一份重量,男人的修长的身躯整个从后面包裹住她,暧昧,却……
“筱筱有点害羞,今天你是主角,不许捉弄她。”
沈宸游在跟沈湘说话,下颌一动一动,抵的叶筱肩胛骨有些痛,不过他的声音很好听,低低沉沉,像大提琴最低的音阶,令人回味。
“呵呵,妈,姑姑,婶子,你们看,我二哥竟然会护媳妇了。”
沈湘似乎并不怕沈宸游,也或许,感觉到了沈宸游这句话里的玩笑,眉目俏皮的扬了起来,每叫一个人,就把目光灵动的转过去,笑意传达着。
果然,她的话,很有带动效果,沈老太太,沈凤澜,蒋金梅等围在周边的沈家亲友,都忍不住或明目张胆,或捂嘴掩笑,用来见证难得一见的时刻。
沈家老二,今天还真是刷新了他在沈家一众亲友心目中的形象。
什么不近女色,什么性情清冷,那是因为没遇到可以倾心,可以吸引他关注的人。
沈凤澜笑谑的撞了撞沈老太太,呶着嘴,故意用不高不低,却足以让众人都听到的声音说道:“嫂子,我看啊,等小湘的定婚宴过了,咱们就得吃老二的定婚宴喽。”
“呵呵,老二的这顿宴,嫂子可是盼了有年头了,既然人家姑娘都登门了,这事儿也别拖,等今天喜事过了,明天嫂子就给咱们个信,缺东少西的,大伙一块操办操办,保管不委屈了老二的心尖儿。”
蒋金梅附和打趣一句,虽然说的有些不切实际,可也对了沈老太太的心思,若不是怕冷落了乔家人,就算是现在让她开始操办老二的婚事,她都乐意至极。
想到乔家人,沈老太太笑眯眯的转了话锋,扭头招呼着叶筱和沈宸游过来,“老二啊,带着筱筱坐过来一些。”
虽然老太太更想直接的说,带你媳妇坐过来一些,可毕竟是家里的儿媳妇,今天有乔家人在,不能被看轻了去,所以,这称呼就变了。
腿像灌了铅,叶筱极为不自然的被沈宸游半抱半拥着走了过来,迎着乔家人仿佛手术刀般锋锐的刺芒,每走一下,都像是踏在刀尖上,扎的她浑身出血。
心脏,一缩一缩的痛着。
太过意外,以至于她的神智在血色浸染中,才算渐渐恢复过来。
怎么也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样的情形。
叶筱心里苦笑,手上,却一暖。
“这孩子,手怎么一下子这么凉。”
沈老太太挪了挪屁股,拉着叶筱的手,示意她挨着自己坐。
“伯母,我还是站着吧。”叶筱垂着头,轻言轻语。
对面都是乔家人,叶筱心里很不自在,月余不到,那个担任了她两年丈夫的男人,竟然大举办了定婚宴,她纵使再傻,也不会以为这件事儿,只发生在最近。
也就是说,婚姻期间,他们就有来往了。
突然觉得可笑,可笑自己的委曲求全,可笑自己的傻里傻气,那两年,她一直以为,乔家人不喜欢她,是因为她是乔柏桦生活里的意外,是因为她爷爷昂贵的医药费累了乔家的心神,所以,她尽可能的去忍耐,去承受,去抵还,无非是为了自己以后在乔家立足的时候,更有底气些。
只是,当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了她的自以为时,她才发现,这场婚姻,从来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纵使知道彼此没有感情,为了报恩,她强迫自己放下自由恋爱的念头,努力地与乔柏桦培养感情。
她相信书上说的话,不是骗人的。
书上说,再轰轰烈烈的爱情,也有归于平淡的时候,再缠绵悱恻的浓情蜜意,都有化身亲情执手的时候。
所以,她要求的不多,如果没有爱情,那就以亲情相伴,互相掺扶走过,也算是为这段意外的姻缘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可被离婚,让她的句话变成了破折号,虽然那个时候,她就已经认知,这一天会来,只是无论如何,她也没想到,这一天,会以这样的面目出现在她面前。
叶筱心里泛起了委屈,垂敛的眉眼控制不住的被阵阵酸意席卷,她看着被沈老太太握在手里越来越暖的手,竟然觉得这只手上的热度足以烫化她此刻委屈的心。
像妈妈的手。
“啪嗒……”
一滴泪,毫无征兆的落到了沈老太太手背上。
极细、极小的水花泛滥。
沈老太太似乎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一时间竟有些诧异的抬手去摸叶筱的脸颊。
“伯母,对不起……”
一时情绪没控制住,叶筱饱含歉意的声音充满了哽咽。
大好的日子,她哭了,满坐宾客都动了动眉眼,下意识的将目光都落向了沈宸游。
似乎,此刻,大家都忘了这样的日子,有人哭,是不吉利的。
几乎,所有人的认知,都是叶筱在沈宸游那儿,受了委屈,毕竟刚刚两人是一起下楼的,难道,在楼上,沈宸游拉着叶筱干了什么?
呃……
这个吧,因为叶筱低着头,有心八卦的人目光在她周身睃了半晌,也没发觉半点异样,到是沈老太太,没好气的白了沈宸游一眼,因为她刚好握上了叶筱被沈宸游掐过的那只手,指骨缝里隐隐露着勒痕。
这个时候,自然不是跟儿子算帐的时候,她拍了拍叶筱的手腕,觉得这孩子一定是个明理的,轻声说道:“乖筱筱,伯母的手机落在楼上棋牌室了,你去帮伯母拿过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