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列传 第0002回 如风小子
作者:释黄梁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诗曰:王婆一言羞三世,如风无师伪通灵

  无花谷牲口园里异象之时,正是扯进余员外的孙媳妇生产之刻。那扯员外虽久经大事,但心中也是无比震惊,心脏狂跳不已,异象消失之时,其孙媳妇正好生产,诞下一女婴,按族中家谱后来给起了名字,叫扯妃如。扯员外家族历代单传只生一丁,唯此辈先生女,还恰逢天生异象,不知是吉是凶。扯员外就指令其孙子扯谈之派人遍访高人,求凶问吉。扯而坚早先认个儿子叫扯谈同,扯谈之则是扯员外的亲孙子,十**岁就中了秀才,可为少年得志。遵照其祖父之命,亲自外出寻访高人之事且不提。

  且说这扯老汉。自那日猪圈得猪仔,回到家中,不敢向老婆子细说当日发生之事,只对其说在外巡查时,路中得了此子,可能为哪户小家碧玉私通,诞下麟儿不敢私养,弃于路中求有德人家扶养。那老婆子久未生养,心里早羡慕他人之子都快发狂了。见老汉拾来的胖小子,乖巧可爱,哪管是什么出路得的,洗净后见粉脸白胖漂亮可爱,抱在怀中便是不舍再弃去。

  高兴之余,商量着给小子起个什么名字才好。那老汉早年曾给老员外侍过读,学过几年诗书,懂得既已蒙扯员外祖上赏赐了姓,列入扯姓家族,就应遵守伦常纲理,不可触了族规、犯了上。这扯氏家族遵循着”俗雨权文,进而谈如,是若当真,朝仁仪各”十六字的族谱,经年不变。故扯老汉与老婆商议,自己虽然被赐了姓,但仍然是下人奴才,这猪仔子如果认做儿子,辈份高过员外的孙子,也不能与扯员外之孙”谈”字辈相平,按年龄应该排到其孙以下“如”字辈。何况这小子是老天爷赐的,得来实属意外,怕日后似风般不知何时失去,让人养之也夜夜心惊,于是起名叫:“如风”,过了几天向庄子里管族籍的报了户口,就说上月路上捡个孩子,认了做重孙。这庄子里每天报养生子的有几例,前几天又因异象中老员外得重孙女,吸引了大家注意话头,没有人拿普通人家孩子当回事,就省不少麻烦,顺利为猪仔报了户。

  平常琐事且不表,时光飞逝,转眼间七年。猪娃扯如风已经长成四尺多的小小子,头上梳着抓咎,散着墨般长发披在肩上,每天就顾着跟小伙伴们在落日溪和猪圈那里玩耍。

  这一天,猪娃又与伙伴在猪圈园子门前玩,追闹中,一个躲闪撞到个匆匆赶来的婆子胸前,把个婆子撞个咧玠,差点摔倒。那些小子们看到撞人,都嘻笑着跑开了,只是猪娃被那婆子一把拿住,掐着耳朵骂道:”你个狗崽子,屎糊了眼睛,撞得你王婆婆心肺肠子都要出来了。”

  随后跟来的几个婆子也笑着:”哎哟喂,王婆子,这小子撞怀可是有讲究的事呀,难道你跟哪个相好的珠胎暗结吧?我看哪,不如让这猪娃子给你当儿子得了,省得生养了几个都养不大。”

  “放屁”,王婆听了,怎么都觉得那些婆子们讲的不是好话,虽然平日里大家都嘻笑叫骂,但自己明里暗里生养的儿子都不能活长久,确实让王婆子在人前心虚了许多,觉得低人几等。今儿听这些话,心里更是堵着,把气撒到猪娃身上,手头上仍旧掐着的耳朵加了点力,骂道:”我才不要这狗崽子呢,他们家三辈子当奴才干侍候人的活,也不见个出息的,就是奴才贱命。这狗崽子天天围猪圈转,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我要他当儿子,我呀,下辈子就得指望着别得猪瘟死了。”

  “哈,哈,哈哈,你呀,就是嘴硬,你现今能生个猪仔子怕也不行了吧,还指望什么……”众婆子嘻笑着,鱼贯进入猪园内。那王婆子气的转头还想还嘴,猪娃早趁王婆子分心,掰手抢出耳朵逃走了。

  有道是没有不透风的墙。这猪娃被王婆侮骂之事,早传到扯老汉夫妻耳中。老两口在家中虽恨得牙根发直,但那王婆乃管理庄中内府膳食的,一切杂物进出,均得需要她过目才能验收通过,得罪了,给个小脚,钱粮不支不说,还要倒扣米银。只有按下恼怒之心,叫人召唤猪娃回来,自己个思量方法。

  傍晚,扯老汉将猪娃叫到身边,竟丝毫不问询白天里发生的事,只对其说:”风儿,你也近入学之年,这无花谷崇尚重文学礼,无学问功名之人,永无出头之日。家中虽贫,但供你求学还可有余,我已经给你在庄子里报了名,明日后,你就入了庄子里下人的学堂吧,学有所成,也好为曾祖父我与你太婆争口气”。

  小如风听后,眨眨双眼,转身面对扯老汉跪下说道:”太爷爷,您是否为白天里那王婆婆侮骂孩儿,才想叫孩儿去入学的,如风不去求学行吗?”

  老汉诧异问道:”风儿为何有此想法?你难道就想一生与猪为伴,终生为奴,不想取了功名,削了奴籍,为我和太婆光宗耀祖吗?那王婆羞辱我三世,太爷我这辈子已是无能了,无法脱去奴籍,但你可知道,庄子里你老员外太爷有过话,这谷中无论任何人,只要拿了秀才以上功名,就可削了奴籍,分给田地,自立门户。”

  “太爷爷,不是风儿不想去求学,也非不想光宗耀祖,只是听说那庄子里为下人所讲授的,俱是浅浮之理、无用之文。孩儿在五岁时,就已翻看家中所存全部书籍,虽然不明白讲的什么意思,但却早已记得滚瓜乱熟,我想孩儿就算入学,也得要找个高明先生教我。”那猪娃望着扯老汉,目光诚实,无半点诡辩之色。

  扯老汉听如风说家中书籍早全部看过,虽不明白意思,还记得烂熟,深感此重孙言过其实。但转念想这孩子说不定还就真有点特别的地方,于是,存心想试试,说道:”哦,风儿,你太爷我从前只是略教你一些识字之法,你怎敢说都认得,还记得熟了?”

  “太爷爷,不是的,您教我识字之法后,我看那些书籍时,就象早认识一样,拿来一目而过就记下,绝无半点扯谎取巧,不信你可一试孩儿。”

  “恩。原来我孙儿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倒要真的试下,好吧,你取来书架中《饲兽术》。”那扯老汉本为养猪下人,当年陪侍读之时,只负研墨辅纸之责,下人学堂之中,所识之字有限,熟知之能不外医猪医畜之法门。其他书籍虽收藏一些,但都是为了装模作样壮个门面,也不理解其中的意思。

  如风听扯老汉吩咐,起身入室回来,取出本册子递将过来复跪下。那扯老汉接过册子打开问道:”风儿,你背下这饲兽术中之精要所在?一一道来予太爷爷我听。”

  “是”,如风答道,”太爷爷,饲兽术里说的是如何养猪喂驴的法子,这猪驴都是牲口,只要饲料选的精细了,平常不可喂的太饱,也不可太饥饿着,经常放出去、拉出来溜溜,毛病生的少,肉也好吃。这……”如风天天在猪圈那混,听着小厮们议论,再加下有些聪明,背了一段内容,讲起来倒也头头是道。

  “好了,好啦,这养牲口的道理,我相信你明白了,可其他书里写的学问,你都明白讲些什么吗?”如风摇了摇头。扯老汉捋须哈哈一笑,说道:“傻孩子,光知道养牲口的方法是不行的,考秀才要作文章,不考牲口怎么养。”

  “孩儿知道了,太爷爷,你老想让我到哪里入学?”如风抬头仰视扯老汉。

  “为何不让我儿入学?,你这个死老头子……”外面帘声一响,扯老汉的媳妇走了进来。这扯老汉媳妇娘家姓梨,叫红饰,也是家生的奴才,虽丑,但心地极善,在庄中内府当丫环时,没有一人因丑嫌弃厌烦她的,又因手巧,针织活计无人能比,所以庄中极力强留,同龄众丫头都在二十左右配人嫁出去了,只有这红饰留到三十多岁,实在不可留了,才选这心地善良的扯老汉,还送了不少陪嫁东西。

  “我说老头子,你为何不让风儿去入学呢?”“你这婆子,听一不听二的,你也知道了,那王婆子嘴损,羞辱我三世为贱奴,欺我家门无成材之人。我想想这下人学堂如何也教不成风儿,思量着溪南胡家庄那边,私塾较多,只要有了银两,无论身份高低,均可入学,我想家中并无其他花销用处,供风儿进那边中等学堂还是可以的,……”

  “你咋不早说?”那梨太婆听完,转急为喜,不容老头话说完就接道:”溪南胡家庄胡员外的三夫人,是我在这边内府当丫头时最好的姐妹,姓孔,名心彩。那心彩妹妹当年虽然是丫头,却灵心慧智、色艺双绝、文彩出众,十八岁时,被过府来拜会老员外的胡洲员外看中,跟老爷要了去当了偏房。这妹妹是个姨娘,却是深得胡员外喜爱,去了后,转年就生了个儿子。也是时来运转,正赶上大太太、二太太先后没了,母凭子贵,那胡员外就把她给扶了正。心彩妹妹人好心善,对前房遗下的一子一女,并不曾慢待半分,视如已出,更是深得胡员外喜欢,一来二去,就把家里的大小事物全交了心彩来管理了。如今,老胡员外也已去了,大太太生的儿子胡枫员外掌了家,他对我这妹子极孝顺,胡枫的儿子也娶了妻纳了妾,听说那儿媳妇还给生个女儿,叫巧梦,与风儿年岁相当。他家本来是出了翰林,门风极好,所聘先生俱是才高之人,我想我若求求心彩妹妹,让我们风儿一同受教,说不定就行了呢。”

  “我倒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他家学堂能收我们奴才的子弟入学吗?”扯老汉听老婆这样说,虽喜但也心存顾忌。

  “怎会呢。我那妹妹本是奴婢出身,对奴才里子弟求学并不厌弃,无贵贱之分。只是听说聘的先生严厉了些,凡是来求学的孩儿,必先行考教,愚蠢无良的绝不收纳,几年来,没听说收几个学生。我风儿聪明机智,可以前去一试,实在不行,再转到别家学去。”

  “确实妙极了,等我明日备了礼物和文房四宝,风儿就随我去拜拜那先生。风儿,行不行呀?”那扯老汉拉过早已站起的如风小手,慈祥问询。

  “太爷,太婆,孩子没有不愿意的,只怕辜负了两位老人家的心。”如风谦逊回道。“还要慢着,明日我还有东西要你们带着,才好去得。”梨母转身离开时,扔下一句。爷俩面面相觑,不知这老婆子葫芦里还要卖什么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