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君愣了愣。条件他是有心理准备的,可和王悦凝有什么关系?不会是要让他娶她吧?!!他想着只觉头皮一阵发麻。
“你,你说.”江一君嘴巴里满不在乎,其实心里打着鼓。
“第一,这茶的冲法呢除了我悦凝姑娘也懂,就由她来亲自教江公子。”凌窅娘将亲自二字要得奇响,末了还强调道:“只能是公子本人噢,既然是秘方,我愿意给江公子不代表愿意给旁人。”
这哪门子的理由?摆明就是为王悦凝追江一君创造条件嘛!在座公子们个个朝江一君挤眉弄眼吃吃笑了起来。
第一个条件就这般刁难,可怜江一君一张脸红白交加,一副惨遭蹂躏的小媳妇模样。但为了那诱人的利益,他咬咬牙:“好,我答应你!”
“第二个,”凌窅娘也不客气,第二个条件紧接着就丢了出来:“这一部分的收益,我要分两成!”
若说第一个条件不过是女人的小家子眼光,那这第二个则不得不令在场的众人对她刮目相看!
凌窅娘很聪明,她没有狮子大开口,只提出两成。花茶秘方是诱人,但还不至于诱人到让江一君舍得拱手让出君子茶坊大笔的银子。这两成就不一样,虽不会少,但对于君子茶坊来说,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江一君心底几经衡量之后,再一次咬咬牙:“好,我答应!”
凌窅娘突然笑了。无论是之前的优雅还是她素日的不苟言笑,一张小脸都是清清淡淡地挂在那里,给人若即若离的感觉。
可此时,她突然的笑颜,不仅美,还带着点点的狡黠。,有着让人不由砰然心动的魔力。
“那,第三个条件呢?”一旁的许明章忍不住抢先问道,浓墨般眉毛下的眼睛温和地探究盯着凌窅娘的笑容。
江一君突然也好奇她的第三个条件了。还会有什么更让人出乎意料的吗?
“第三个条件嘛,”凌窅娘眼珠子转了转,狡黠笑道:“我暂时想不起来,就先欠着吧。”
额.
这也算出乎意料吧。
“行,就先欠着!”江一君最后一次咬咬牙。
“成交!”凌窅娘高兴地一伸手想要和江一君击掌立誓,却突然想起这里不是以前那个世界,只能悻悻地放下手来。
“好了好了,难得美女们过来,别净谈生意经了,来来来咱们喝茶。”众公子早在上次婚宴上见识了凌窅娘和王悦凝两位的“惊人”表演,此时难得见到两位都在场,皆带着猎奇心理在接近。
“凌姑娘上次的歌曲真特别,眼光必定很高。”举杯时,其中一个公子突然不怀好意地指着不远处弹琴的歌姬问道:“不知道对我们君子茶坊最有名的眉姬这首《月夜吟》可有什么高见?”
说到底,这些公子哥们儿也不过图一时新鲜才愿意同她们平起平坐。任凌窅娘如今身份如何显贵,在他们眼底,她不过就是个贫贱的小户人家出身的。
凌窅娘将杯中的清茶浅浅一抿,目光随着琴声落到了不远处垂帘后面的眉姬。
水珠垂帘的光影里,美人窈窕卷珠帘,纤腰玉带盘膝坐。隔得有点远看不清她面容,但素手起落间流出的音符让人觉得,琴前的女子无论如何都是美好的。
“露下凉生簟,无人月满庭。
难闻逆河浪,徒望白榆星。
树绕孤栖鹊,窗飞就暗萤。
移时宿兰影,思共习芳馨。”
听着,凌窅娘不由地低低吟起这首卢殷的《月夜》。她浑身笼罩着一丝丝抹不去的浅浅伤感,娥眉微蹙目色泫然,落在垂帘处的目光迷蒙而茫然。
词如人,曲如人。眉姬看似轻妙的琴音只有她能听懂期间的呜咽,甚至不由想起前世颠簸的身世。
那她的词呢?眉姬也听懂了吧?
众人正一时间捉摸不透凌窅娘神情突然的转变,琴声蓦然一止。愕然抬头时,只见人影摇曳,一双美得令天下女子汗颜的纤纤素手已撩起珠帘,美人已翩然而至。
凌窅娘第一次见到一个人可以美得如此恰到好处。弯弯的柳叶眉细地正宜,高挺的瑶鼻隆起正宜,朱红的樱唇丰润正宜。
论美貌,其实眉姬还不如前世二十多岁的凌窅娘。可论气质,眉姬更惹人怜爱。
凌窅娘过于独立,人如莲花,别人只能远观不能近赏。而眉姬,却似一株杏花,美得鲜妍且待君采撷。
在场的公子哥虽不是第一次见到眉姬,可这是第一次见到眉姬中途径自出来会客。因此皆惊讶地看着她。
江一君是这里的主人,自然先站了起来关切问道:“眉姑娘,有什么吩咐你跟丫头们说就是了,不必亲自出来。”
眉姬款款行了一礼,百灵鸟般婉转动人的声音道:“江公子客气了。眉儿不请自出,还请公子体谅才是。方才听闻公子的客人一曲《月夜》,当配得起知音二字。眉儿忍不住便冒昧前来想结识一下这位客人。“
说着,她的眼睛落到了凌窅娘身上,跟着露出掩不住的意外表情。没想到,那曲“伤风败俗”的歌舞竟是眼前这位不过十三的姑娘所做!
对于柔弱且一直小心翼翼求生的眉姬来说,当称得上惊世骇俗。或许也是这样,才赢得那个人的目光吧。她神色微暗。
“我正好也想见见眉姑娘一面呢,没想到眉姑娘还真就出来了。”凌窅娘也站了起来。
两人目光交接中,一种说不出的默契与感知同时间在心底流动。凌窅娘眼前闪过一个词:相见恨晚。
这一幕落在江一君等人眼中,却别又它意。
糟糕!江一君暗叫不妙。他怎么忘了,这位凌四小姐虽然年幼,但早已定下为易司梵的未婚妻。
而眉姬,正是易司梵送往君子茶坊的!
“呵呵,”江一君连忙挡过去站到两人中间,“眉姑娘,你今日弹了半天琴了,不如我让丫鬟送你回房歇息去吧。”
眉姬柔柔地摇摇头:“这是眉儿的工作,客人还在岂有歇息的道理。”
劝不来这边,江一君立马改看向凌窅娘:“凌姑娘,时候也不早了,不如我让人送你回去吧。耽搁久了我怕凌公子要担心。”
凌窅娘拿眼似笑非笑看着江一君:“江公子的茶太好喝了,我一时半会儿还真舍不得走呢。”
厚!这话。江一君暗暗擦了把汗,一时没辙记得团团转。
凌窅娘和眉姬却直接把他当空气人,绕过去两人亲亲蜜蜜地坐到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王悦凝也加入了她们的阵营。
在场的公子哥们只有愕然看着的份。
女人和女人的友情,就是这么奇怪。有时候千言万语还抵不过一曲歌一句词来得默契。真正的知音,彼此不说,却也知道是同类。
“你们说,易兄若知道我放凌姑娘进来见着了眉姬,会不会.”江一君边回头看凌窅娘两人边比划了个砍脖子的动作。
众公子不安慰,皆同情地看着他。“江兄,还是赶紧趁着易兄不在将那瘟神送走吧!”
还不待江一君说什么,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了过来:“谁是瘟神呢?”
这熟悉的声音吓得江一君差点没坐稳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易.兄.”
完了完了!为什么今天不该出现的全都约好了似地出现呢?!早知道他就不贪图那什么花茶秘方了!
“说的不是我吧?”易司梵视线早随了凌窅娘身上去,嘴里却不忘捉弄着江一君。
“当然不是!”江一君连忙笑着摆手否认:“易兄你听错了,这里没什么瘟神。这是君子茶坊耶,哪可能有什么瘟神嘛!”
易司梵却没再说什么,他全部的心思早落到了不远处那个不时浅笑如画不时低言轻语的凌窅娘身上。
“凌妹妹真是聪慧,我还是第一次听过这样大胆的歌词呢。没想到真是你自己编排出来的。”眉姬笑着和凌窅娘王悦凝聊得正欢,不经意间抬头时,正撞见易司梵凝视凌窅娘的目光。
男子眼底眉间掩不住的浓情,让她心底蓦然一刺,那颗心又钝钝疼了起来。这样的眼神曾是她梦里梦外幻想过无数次的啊,原来,除了彬彬有礼的表情外,他也能这样望着一个女子笑。
“眉姐姐?”凌窅娘正说着,突然见眉姬带着哀伤地表情望向后方。便也侧脸,顺着她目光望了过去。
竟是那登徒子!
凌窅娘的脸顿时黑了下去。
差别真大。易司梵心底酸酸地想着。这个窅娘,也不知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她,每次见面都不给他好脸色。
不过,他还真喜欢看她气极暴跳的样子。
“聊什么笑得这么开心?也说来让我们听听。”易司梵走到凌窅娘身侧,和煦问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他很自然地便站到凌窅娘身旁,仿佛两人关系已经亲密无间隙。
眉姬黯然地低头,不敢再看。
凌窅娘没察觉眉姬的反应,她心思都放在易司梵这个讨厌鬼身上。因此,一见他凑过来,整个人便立马往王悦凝那儿挪了过去。
笑话。他们很熟吗?聊什么关他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