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天谭 第六章 任肆意含垢忍辱
作者:见君不拜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宗主坐在椅子上想了一会儿说道:“你就走一趟吧,快去快回,切记此事不要声张。”李琼麟恭恭敬敬的做了一个抱拳礼,然后就退出了那间房,宗主依旧意味深长的看着外面的雾气变幻,只是手里把玩着玉印,自言自语念到:“朝夕印出世,天行错子……”

  地牢里,晏步秋坐在草席上,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只见一片黑悠悠,丁点火把勉强的照明着道路,空气中充满着霉陈的味道,偶尔可以发现一两只蟑螂从身旁爬去。他盯着火把,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一拳打在了地上,转念又想到父亲、母亲和年幼的渠儿,叹了口气。想来想去自己也觉得累,就躺在草席上恍恍惚惚的睡了过去。

  在梦里,四周漆黑,他奋力吼叫,却只有回音传来,迷迷糊糊中他看到一道光,他像疯子一般的向着光源跑去。穿过光源,突然场景变换,他看见青天朗朗下有一个荷花池,池里的荷花全是花苞,池中有个小亭子,一个老者悠然的坐在亭子里,自己与自己下着棋。那老者缓缓转过头看着他,招了招手好像在叫他过去,他左右打量,似乎没有可以通向那个亭子的路。他又看了看老头,老头依然在招手,晏步秋感到十分心慌,慌忙中,竟然一脚踏入了荷花池,他预想的踏入水的感觉没有出现,自己竟然站在水面上,水面上的倒影显出了自己灰头土脸的样子,晏步秋一阵心酸,各种屈辱不甘涌入心中,一时把持不住,便嚎啕大哭起来。这时突然在自己面前传来一个慈祥的声音:“小娃,你哭什么啊?”晏步秋抬起头来,发现池中的亭子荷花全不见了,那老者就站在自己面前。晏步秋委屈哽咽把这一天咽下的苦水全吐了出来,老者摸着晏步秋的头,道:“小娃娃不要伤悲了,这就是世界,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打断了牙自己也要往下咽。”

  晏步秋正感受到一股暖意袭上心头,突然一颗大石头从天空落下砸入荷花池,他突然惊醒,朦胧中他看见有个人从牢狱中走进来。晏步秋揉了揉眼睛,来者是李琼麟,晏步秋欲站起,李琼麟压住他的肩膀,道:“我要去你家里一趟,不论什么人问你,关于那个的玉印,什么都不要说。”晏步秋感受到了事态的不对,皱眉问道:“那我什么时候能出去?”李琼麟道:“不出意外,我回来你就可以出去。”晏步秋又道:“意外是什么意思?那玉印又是什么东西?”李琼麟道:“意外就是你蓄意破坏结界,乱我流古殇秩序,你是其他宗派的细作。至于那玉印,是不应该见光的东西。”晏步秋急忙道:“我不是……”李琼麟打断道:“我知道你不是,所以我才要下山去证实你的清白,你安心在这里呆着吧。”“如果发生意外呢?”晏步秋问道。李琼麟道:“作龙的腹中餐。”晏步秋叹了口气,道:“那你要多久回来?”李琼麟道:“快则一天,慢则两天。”晏步秋站起身来抱拳:“李道长,小子的性命就捏在你手里了。”李琼麟道:“那我就抓紧时间动身了,记住,关于玉印你什么都不要说。”晏步秋道:“道长,快去快回!”李琼麟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转身离去。

  李琼麟离开地牢后,如飞火流星一般,朝远方极速而去。这时候清山修复结界的人员也陆陆续续的回山了,而今日破晓时分的龙啸不胫而走,在流古殇门徒中传得沸沸扬扬,在地牢的草席上躺着的晏步秋却不知道,此时他已经成了流古殇的名人。

  浑噩中晏步秋在草席上转辗反侧,明明身体已经很累了,可就是睡不着。就闭目胡思乱想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过道上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晏步秋坐了起来看着昏暗的过道上,这时出现了一个自己熟悉的身影——沈凌崖。

  沈凌崖到了牢房门口,晏步秋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换了一身衣服,他一袭白衣,衣裳上有黑色的龙纹,腰间挂着一颗青色的龙型玉。隔着牢房沈凌崖道:“晏兄,受苦了。”晏步秋摇摇头道:“天不遂人愿,奈何?”沈凌崖又道:“晏兄,你现在可成了流古殇的名人了,现在形式可不是很乐观啊。”晏步秋好奇道:“此话怎讲?”沈凌崖说道:“你昨晚引起的龙啸,引得大家猜忌,人传人,以讹传讹就把你传成了外面派来的奸细。”沈凌崖停了停道:“真是人言可畏啊。”沈凌崖在牢房门口蹲了下来,见气氛有些尴尬,笑了笑道:“晏兄,你也不要慌张,师傅定会还你一个清白的。”晏步秋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凌崖兄不必担心。”就在沈凌崖准备说话的时候,窸窸窣窣传来了几个人的脚步声,沈凌崖自然的转头看去,那边却传来声音:“就是你带来的这个杂碎,害我们忙了一个晚上,你与你师傅理应同罪!”沈凌崖起身,苦笑道:“他是不是奸细,待我师傅回来就知道了,到时我与师傅自然会领罪,家有家规、国有国法,用不着你说。”这时候,几个人已经走到了牢房门口,几个人都如沈凌崖般白衣,带头过来的人衣服上是黑色的虎纹,一看就比沈凌崖身上的龙纹绣工要好得多,腰间挂着一颗精致的虎形黄玉,也比沈凌崖腰间单单的龙形青玉要好很多,而身后的三男一女,白衣上黑虎纹、腰间的黄玉与沈凌崖差不多,晏步秋暗暗揣摩,这可能就是流古殇的一种阶级制度,昏暗的火光下晏步秋看到带头的人一脸纨绔,而他后面的三男一女也是一脸令人厌恶的表情。

  带头的人对着沈凌崖冷哼,转身接过他身后的女人提的篮子,打开牢房的门,把篮子丢了进去,里面装的饭菜洒了一地,不耐烦道:“诺,这是你的午饭。”这时候沈凌崖忍耐不住了,道:“江云左,你不要欺人太甚。”江云左转身对着沈凌崖惊讶的道:“欺人太甚?我可没有欺人,这废物也算人?”晏步秋这时看着气氛,心平气和的道:“谢谢江道长给我送饭了,道长若没什么事,就请回吧!”说完晏步秋向着过道的方向伸出一只手,以示送客的意思,江云左一把抓住晏步秋的衣襟把他提了起来:“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摆谱?我看你还是老实交代,你是用了什么妖法破了我流古殇的结界,否则有你好受的!”沈凌崖见况,前进几步抓住了江云左揪着晏步秋的手,江云左左手一把把他推开道:“什么玩意儿,这里面是你能私自进来的?没大没小!”沈凌崖道:“那你所问的是你能问的?还妄谈大小!”江云左瞥了沈凌崖一眼,笑了一下,就把晏步秋丢到了地上,嘲讽般的拍了拍沈凌崖肩头,扬长而去。

  沈凌崖看着这满地的饭菜,咬牙切齿道:“什么东西!”晏步秋却依旧很平静,对着这一片狼藉发呆,晏步秋此刻所想的是古往今来各种名人受辱的案例,他心口的大石越压越重,推不开,打不碎。沈凌崖看着发呆的晏步秋,悄悄的走了。

  晏步秋想着自己来时的信誓旦旦,想着上甘山的时候一步一个坎,想着刚刚江云左的肆无忌惮,似乎胸中了然了什么是现实,他躺在草席上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咬了咬牙:弱肉强食,这就是世界真正的样子吗?

  另一边,李琼麟已经抵达了晏步秋的家,把晏步秋目前的处境全盘告诉了晏步秋的父亲,李琼麟道:“晏大人,明人不说暗话,你与柳听月是什么关系,为何会有朝夕印?”晏步秋的父亲叹着气回忆道:“我与他是发小,他十六年前的一个晚上,浑身是血的来找到我,把青青与那个印章托付给了我,说:‘若你后人,有人步入淬武一途,就把这个印章送与他,我也算功德一件。青青迟早是你家的人,我就托付与你了,我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否则你也会有杀身之祸。老友,青青就拜托了!’”李琼麟继续问道:“除了朝夕印就没有留下其他东西?”“他来得匆忙,去得匆忙,只有一方玉印和一个女儿托付给了我。”李琼麟起身抱拳道:“这样啊,我大致了解了,谢谢晏大人配合,我也要抓紧时间赶回去了。”晏步秋父亲站起身,躬身抱拳,略带哽咽道:“还望道长还我儿一个自由身,我就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道长的恩情。”李琼麟连忙扶起晏步秋的父亲,道:“小道就是为还晏步秋一个自由身而来,晏大人不必行此大礼,我马上就动身回流古殇,救令郎出囹圄。”晏步秋的父亲连声道谢的把李琼麟送出晏府,李琼麟又飞火流星般的赶回流古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