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妆和在家的打扮是不一样的,崔琰只见过木晚歌两次,不细看没认出人来实属正常。
但是,声音他是过耳不忘的。
“姐姐,居然是你啊。我就说谁能让荀老关门等候呢,是姐姐就理所应当了!”
崔琰这孩子和木晚歌有一点儿相同,就是护短。
自己人他吹到天上去,都觉得是应该的。别人家稍微脚离地,他便能骂的唾沫横飞,口舌不饶人。
木晚歌冷哼一声,崔琰赶忙谄媚的鞍前马后,挤的胡奴和素织都没有位置了。
荀老抚着长须,满意的看着少年嬉闹。
武安君家的公子,配小主子是极好的。
威宁侯给小主子定的亲事,他有的是法子替小主子毁掉。
马上风,争夺清倌被打破脑袋,烟花游船船破漏水溺死,这种意外的法子太多了,数不胜数。
后卿想的和荀老差不多,唯独不同的,他觉得崔琰有点儿碍眼。
“崔琰。”后卿沉着脸。
崔琰傻白甜的头也不回道:“干啥?我在和姐姐说话呢!”
胡奴耳朵微动,她听到了捏拳头的声音了,似乎是从宸王方向传过来的。
木晚歌上辈子没和后卿有过纠葛,这辈子她也没想过要在皇室里沉浮。
后卿泛着的杀气,她只当是他天生的。毕竟,这位是杀神么。
崔琰继续在木晚歌面前卖萌,后卿醋意冒泡翻滚,最后亲自上前把崔琰揪到一边,神色淡定的站在木晚歌左手边。
“东街人来往往,站在门口形象不雅。”后卿轻飘飘的解释着。
崔琰后知后觉的点点头,又想蹭到木晚歌身边去:“宸王说的对,是我思虑不周。姐姐这么疼我,一定不会怪罪我的吧!”
后卿眼一横,崔琰一激灵,忘了抢回自己的位置。
有些事在有心人眼里一望便知,无心的怎么都感觉不出真相。
木晚歌对后卿、崔琰具是无心,他们之间的纷争,与她无关。
站定脚步,等着荀老打开店铺门,几人一同走了进去,门重新关起。
木晚歌与荀老相对而坐,正准备说话,忽然抬头看着多余的两个人。
“你们怎么进来了?”木晚歌问道。
崔琰笑如天上璀璨行星:“用腿走进来的啊!”
胡奴,别拦着我,让我打断这厮的腿。
木晚歌咬咬牙,冷笑连连:“好。那你现在,转身,向前走死不。打开门,再走一步,转身,关起门。”
崔琰抬起腿,乖乖的听话,但是看到后卿一脸你的脑子离家出走了吗的眼神,他挠了挠头。
“姐姐,你坑我。”崔琰欲哭无泪。
木晚歌无奈了,她士族贵女的涵养和礼仪,几乎压制不住体内的暴虐。
“我与荀老有事要商,两位若有事,明日再来可否?”木晚歌明着赶人了。
崔琰点点头,正要同意,后卿踏前一步:“是我与崔世子莽撞了。只是,武安君夫人明日大寿,崔世子先前准备的贺礼被人掉包了。仓促之下,我等只好请灼华给个方便。”
灼华?叫的这么亲热?素织皱皱眉,眉宇深思。
后卿对她一个小侍婢视而不见,他专注的看着木晚歌,眼里容不下他人。
木晚歌沉默片刻:“荀老,先替崔世子解忧罢。”
崔琰闻言开心的甩着他看不见的尾巴:“姐姐对我最好了。姐姐看中了什么,我一并替姐姐结账。”
后卿头疼的踹了崔琰一脚:“崔琰,灼华本就是这儿主人。”
崔琰吃痛不已,面上表情还不能扭曲。
难得见一次姐姐,他要保持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形象。
“我知道啊!但是,盛京最好的古玩玉器,莫过于荀老这儿了。姐姐今儿替我行方便,上次替我拦了婚约,我不表达心意怎么行?”
“我崔琰,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姐姐是我的大恩人,必须要报的!”崔琰正气昂然道。
木晚歌忽然就笑了,或许她不该嫉妒这个少年,为何能出淤泥而不染。
“荀老,你替崔世子介绍合适的贺寿礼吧。”
木晚歌吩咐完,领着素织、胡奴走入内室。
她和后卿、崔琰没有多少话好说,不如借着时间去看看仓库里的珍玩。
后卿有些惋惜,但是来日方长,他好不容易认定一个人,不会放手。
崔琰荀老一出手,就只有没有。
上等羊脂玉雕刻而成的观音像,右手持杨柳,踞坐莲花宝座上,手执净瓶,淡笑慈悲。
武安君夫人信佛,这座观音像,最为合心。
崔琰在荀老打开盒子后,激动的只差没把观音像抱在怀里,痛哭流涕。
给亲娘选礼物太费心思了,这么多年过去,他的主意已乏善可陈。
“多谢荀老,这贺礼极好的,我就要它了!”崔琰振地有声。
荀老抚须笑道:“观音悲悯,武安君夫人仁善,好。”
崔琰表情微僵,她娘亲对谁都仁善,唯独对他常常棍棒相加。
武安君夫人曾道:熊孩子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这血泪史,不想也罢。
崔琰抹抹不存在的眼泪,哽咽的挑出一支莲花纹的白玉簪。
“荀老,这支簪子是我送给姐姐的。姐姐姿容绝世,乌发如墨,戴这支簪子一定很好看。”
世家养出来的孩子,眼光就是高。
观音像和莲花簪,皆是店里最顶级的玉器,俗称镇店之宝。
荀老想想这两个东西的价值,笑的更财神爷似的。
后卿眼皮跳了跳,转了铺子一圈,最后视线落在高高放置的花冠上。
火红色的翡翠,雕刻成牡丹花的模样,国色天香。累丝金圈,上面刻着祥云如意纹路,高贵庄重。
就它了。
后卿看到被束之高阁的牡丹花冠,露出势在必得的眼神。
“荀老,本王愿以此冠,赠予灼华。”后卿手指牡丹花冠。
荀老温和笑道:“宸王有所不知,这本就是荀某留给小主子的礼物。”
后卿脸一板:“本王心意已决。”
皇室的人和世家一个德行,任性起来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荀老想起木晚歌进内屋前叮嘱他,一切随这两位开心,脸猛的垮了。
难道小主子对此事景状,早有预料?
荀老真是误会木晚歌了,木晚歌纵容的那人是崔琰,与后卿无关。
“好。”荀老深吸一口气,不情愿的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