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早在一边听傻了,见南筝走回来,她结结巴巴地问:“南筝,你、你们说的那个南华君就是、就是那个南华君吗?”
“天下应该只有一位南华君吧?”南筝说。
“就是那个十五岁便带兵平定了七王之乱,被封为南华君,掌管半个东秦、手握七十万雄兵,住在南华山擎天殿那位爷爷?”小仙瞪着眼,完全是一副被吓坏了表情。
“对,不过,我师父应该不老。”南筝说。
“……可是……”小仙还是不敢相信,却不知道该何处问起。
“我要去找公子,先他辞行。”南筝柔声说,“我们去找他吧,我师兄也想见见他呢。”
小仙一把抱住南筝的腰说:“带我去擎天吧,好妹妹,求你了!我一生都仰慕南华君,他在我心目中就是佛祖,就是玉帝,就是活着的意义!”
南筝被她逗得笑了出来:“我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但是现在不行,因为我犯了错,私自下山,还背叛了师父,此番上山是去接受师父的惩罚的,你去了只会跟着我受苦。”
小仙不依,又死缠烂打了一会儿,引来了很多百姓的围观,连正过转到这里来的王朗都招来了。
王朗一边走过来,一边打量着站在街边负剑而立,一脸清冷的南平,扯开小仙和南筝问:“你们干什么呢?大街上这样胡闹,你看这么多人都看着你们呢。”
南筝一见是王朗忙问:“公子在哪?”
王朗说:“你找公子干什么?他已经先回客栈休息了。”
南筝将他拉到南平面前,告诉他:“这位是我师兄,我无意中遇见他,想跟他回去。”
王朗对南平点点头,问:“请问这位小兄弟尊姓大名?你家师父是谁?现在何处?”
南筝一听,立刻满头黑线,南平一直跟着师父,性子也随师父,平时不爱理睬人,现在王朗刨根问底地问了这么多,他会理他才怪。
果不其然,南平连看都没看王朗一眼,王朗觉得受了侮辱,便拉开南筝:“这人真是你师兄?你眼神不好,别是认错人了吧?我怎么看他不像好人啊?”
南筝忙打着手势让他闭嘴:“我师兄不是一般人,他不爱理人,你放心,我眼瞎心不盲,不会认错人的。”
王朗又问了她好几遍,见她确实确定了,便说:“那你就跟他走吧,到了后给我来个信儿啊,如果你师父不要你了,你就回来吧,我求公子再收下你就是。”
南筝谢了他,然后问:“我不用征得公子同意吗?”
王朗说:“早上你求公子放你走之后,公子对我说,如果你仍然执意要走,就放你走,再给你些盘缠,不必问他了。”
南筝“唔”了一声,心里有一丝失落,她原本以为还能再见公子一面的。
“那……我欠公子的金子……”
站在一边的南平听明白了他们的谈话,取出了一锭金子,足有二十两,递到王朗面前,仍然没说一个字。
王朗愣了一下,说:“不用了,我们公子也不缺这一点金子。”
南平将金子扔过去,拉起南筝就走,王朗下意识地接过金子,想开口说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
小仙目送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叹息:“南华君的大弟子都帅成了这样,南华君本人又是什么样儿的呢?南筝啊,南筝,你领完罚,如果没被逐出师门,可一定要回来找我,带我上南华山啊!”
南平睨了小仙一眼:“说什么呢?见南筝走了,你也呆不住了?”
小仙看了他一眼,神秘地笑了:“帮我把馄饨钱付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
南平骑马,南筝坐在他身后,她一直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遇见大师兄,真是太巧了,巧得简直不可能。
南平选了一个河岸下马休息,他牵马过去喝水,南筝蹲在河边洗手。
“大师兄,你以前不是很少下山吗?怎么现在铁甲营出兵这种事儿也要你亲自跑察看?”她问。
南平顿了一下说:“最近几年,师父不大爱动,师弟们又都被安排在各处,擎天殿里时常就我和他两个人,所以临时发生的事,现在都是我去办。”
南筝“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师父他老人家……身子还好吗?”她憋了半天,才想到了这么个问题来问。
南平愣了一下,然后简单地回答:“好。”
南筝:“哦。”了一声,便没话了。
休息了一会儿,南平说南华山已经在望了,催她赶路。
她一把拉住南平的袖子说:“师兄,我给你说说我这两年我去了哪里吧?”
南平笑笑说:“回去了师父也会问你,我到那时再听吧。”
她见南平要扯出袖子,干脆又扑倒抱住他的腿说:“师兄,你给我看看我的眼睛还能治好不。”
南平不自在地站住,又不好去掰她的手,只好说:“师父自然会给你医治的,你怕什么?”
南筝口中答应着:“知道了。”手上却仍然不放松。
“你是不是在害怕?”南平终于看出来了。
南筝松开手,仰着头望着南平模糊不清的脸说:“师兄,我太久没见师父了,你给我个攻略呗。”
“攻略?”南平哭笑不得,“小师妹,师父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他发怒了,他不是小门小派的掌门,死守所谓的门规,动辄家法伺候,生怕弟子不听话,他不用的。”
南筝松开手,她也知道自己失态了,可是光想起“师父”两个字,她就腿软啊。
她爬起来,上了南平的马,南平熟门熟路地穿过石阵,下马走上台阶。
南筝前几个月才在带着七王走过这台阶,再一次踏上,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
路过绝情壁时,她简直不敢往那个方向看,脚步突然加快,都超过了南平,走在前面。
南平疑惑地瞅了瞅绝情壁,又望了一眼她的背影,心里猜测了许多。
到了擎天殿前,南平去拴马,南筝咬了咬唇,在殿前的阶下端正地跪下,大声说:“弟子南筝私自下山,形同背叛师门,如今回来告罪,请师父责罚!”
她的声音在空荡的殿前回响,殿内却没见任何动静。
她壮起胆子又说了一遍,仍然没有人回应。
南平回来,见她跪在太阳下,便说:“我进去瞧瞧,师父可能睡着了,你往那边的树荫下挪挪吧。”
南筝摇摇头,师父现在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得不到他的原谅,她就真的成了孤儿了。
于是她挺起背,再一次清清楚楚地请师父降罪,这一次同样的,没有人理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