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流氓闹事的比较多，别看学校动静挺大，派出所却不太重视，只来了两个年轻警察。

　　萧笑非缝合伤口、上药用了将近40分钟，两人便等的有些不耐烦。

　　晓晓到现在腿还是软的，一闭眼，就是黄正凯那张扭曲的脸和逐渐放大的瞳孔。而且，现在还有三个人和一具尸体藏在玉米地里呢，他们会不会跑？会不会把杀人的事嚷嚷出去？虽然是萧笑非给了他致命一刀，但自己那一刀也很关键啊，最起码算个共同杀人吧？

　　萧笑非的镇定让她略略心安，但还是担心一会儿警察询问时因为回答不一致露出马脚。

　　这种担心是多余的。警察同志不是询问，而是给大家开了个会，涂钢、苏芸、李祥云，加上萧笑非、胡晓晓，简单讲了经过。关于最后那场惊险的打斗，萧笑非只用“听见学校来了人，他们都吓跑了”简单搪塞过去。最后的时间，都是警察对大家耳提面命，告诉大家最好少去城墙后面，特别是芦苇荡、青纱帐，等庄稼收割了，视野开阔了再去未尝不可，云云。

　　晓晓始终在关注萧笑非。警察走后，她提议去送萧笑非。大家一番惊吓，都没有了别的心思，各自散了。

　　晓晓看到了苏芸眼中对涂钢的依恋。经过这次突发事件和震撼人心的惊吓，两个人的关系反而更近了。

　　她没有怪涂钢选择去叫人而不是找自己，因为那时候情况太特殊、太紧急了，大家必须分工合作，那是他最好的选择。

　　萧笑非和胡晓晓一前一后往北走，在去向大操场和家属院的岔道上停下了。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很短，脸色闪着玉石一样的光泽。

　　“你想跟着我去。”萧笑非打破沉寂。

　　晓晓没有说话。

　　“你不能去。”萧笑非语气冰冷而强硬。

　　“我必须去。”晓晓歪着头，没有在课堂上的冲动和着急，但斩钉截铁，无比坚定。

　　“你不用担心我。那三个人的心性，加起来也不如那个死人。”

　　“我必须去。”

　　“你不用心存感激。你是学生，我是老师，救你是应该的。”

　　“我必须去。”

　　萧笑非没有说什么，而是拐上了去家属院的路，从院子里取了两把铁锹，分给晓晓一把。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来到刚刚激斗的地方。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风声和草窠里的天籁。虽然有月光，但还是模糊一团，一人多高的玉米形成重重叠叠的影，有种神秘而恐怖的气氛。

　　“他们该不是跑了吧？”晓晓问。

　　“不要说话！”萧笑非沉声道，从土里将那把锋利的匕首刨出来，拿到手里。

　　这时，玉米地深处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晓晓条件反射地握紧了手里的铁锹。

　　“是他们。”

　　三个流氓居然没有跑掉，战战兢兢来到萧笑非面前，一字排开。

　　“先解决尸体的问题。不要扔到河里，河水太浅，就算坠上石头，也会飘起来。要埋到河滩上，因为那儿的泥土永远是新的。”萧笑非把铁锹递给高大胖，然后示意晓晓把铁锹给黄毛一。

　　晓晓有点犹豫。他们可是三个人啊。

　　“快点儿！”萧笑非命令。

　　晓晓没办法，把铁锹递给黄毛一。

　　三个人将尸体费力地抬过来，向不远处低洼的河滩走去。

　　“他们不走，就意味着不会反抗。这就是人性。真正的勇敢在身体，也在这里。”萧晓非指指自己心脏的位置。

　　晓晓心一动，好像自己也说过这样的话，在哪儿呢？

　　“你……是不是对我也动过这样的念头？”晓晓突然问。

　　萧笑非眸子里光芒一闪。

　　“你不是公司总裁吗？为什么要来小县城教书？”

　　萧笑非蓦地转过身，冰冷的气息让晓晓呼吸一窒，忍不住后退两步。

　　“胡晓晓，你别以为参与了我的秘密，就可以毫无顾忌的窥探我！”他吐字很慢，带着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

　　“我没有……”晓晓大感委屈。我就是想聊聊天，把关系拉近点儿嘛，这什么人啊，点火就着！

　　“我还是我，你还是你。我还是老师，你还是学生，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萧笑非说得很严厉，但心里却轻轻叹息一声。

　　上次那个“秘密”的痕迹还未消除，这次两人又多了一个秘密。这个女孩真是上天派下来代替秦紫的吗？

　　不，不可能！

　　看似侠义心肠？看似大大咧咧？看似一个美女？都不是！

　　这是一个比秦紫还要有心机，还要……拜金的女孩子——只是不如秦紫有那么得天独厚的条件而已——决不能被她的外表欺骗了！

　　萧笑非深深吸了一口气。

　　两个人的气氛僵硬下来，也安静下来。

　　直到下面传来高大胖的声音：“埋好了！”

　　萧笑非走了过去。晓晓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过去。

　　三个人活儿干得不错，河滩上平平整整，都是水流过、人与牲畜走过的痕迹，根本想不到会埋着一个死人。

　　从刚才萧笑非站立的地方，其实可以看到河滩上的情景。他本来就注意着他们的动静，此时简单看了看便点头表示满意。

　　“嗯，不错。”萧笑非伸手入兜取出钱包，拿出一叠钞票，“这些钱，你们拿去用。”

　　“不，不敢……”高大胖吓得魂飞魄散，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让你们拿着就拿着！”萧笑非尽量让声音缓和下来，“我还有事交代你们。”

　　“您放心，这人是流窜犯，才来吉县没几天，没人知道……”

　　“不是这件事。”萧笑非摆摆手，“把你们的名字告诉我。”

　　高大胖：“董大龙。”

　　黄毛一：“黄明波。”

　　黄毛儿：“黄明亮。”

　　萧笑非点点头：“我有一些消息需要你们打听。到时会有人联系你们。”

　　“没问题……”董大柱拍着胸脯。

　　“不要急。帮我办事不会让你们吃亏。每月保底1000，一条管用的消息300。你们可以发动街面上的兄弟一起去。”

　　“真得？”董大柱和黄氏兄弟对望一眼，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没什么事不要来找我，会有专人与你们联系的。”萧笑非再次强调，然后挥挥手，“你们可以走了。”

　　说着，他率先转身向来处走去，还在转脑筋猜他动机的晓晓急忙跟上。

　　董大龙捏着手里的钱，保守估计也有一千多，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早知道这样，还抢什么劫啊！直接纳头便拜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