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啊，还是太年轻了！”谭松野道，“这个乡下女孩子，自从傍上了你们，看变成了什么样子？让她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多好。她的脚上有伤吧？这么忍着痛参加酒会，你以为就是为了你吗？”

　　谭重沉默了一下，抬起头，勇敢地盯着父亲：“您怎么知道她愿意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她就是为了我才忍痛而来的。”

　　“你喜欢她。你是不是喜欢她？”

　　“没有。非哥……”

　　“小非与他不可能。你也不可能！”谭松野有些不耐烦，一口将杯中酒喝干，放到侍者的托盘上，“为了你们好，也是为了这个女孩好，还是断了来往吧。你妈妈在跟她说这个事。总有一天，你和小非都会走进自己的婚姻，但绝对不会是她。”

　　谭重的心搅拌着疼，有些不能呼吸的感觉。方才在幸福的高山之巅，此刻突然滑落下来，竟然是万丈深渊。

　　“这对她不公平。”谭重轻声道，“她才是受害者。”

　　“不是已经补偿了吗？你们还是太年轻了——被她的外表欺骗了。”

　　“爸！晓晓不是这样的人！”谭重不满地望着父亲。

　　“女孩子受到侵犯，一般会有两种反应，一种当然是不依不饶，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你就范；另一种就是忍气吞声，吃哑巴亏。这个女孩，聪明就聪明在选择了第三种，让你们自己贴上去，不但得了钱，而且还把你们两位少爷玩弄于股掌之上。”

　　“爸！”谭重扭过头，胸脯起伏着。

　　“你不要不相信。时间会证明我说的一切。那些钱不足以改变她的命运。她还要借着你们往上爬。”

　　“谁不想往上爬呢？借着我们又如何？”

　　“小重，我不是跟你在谈判！”谭重加重了语气，“而是在通知你。我能在这里给你说这些话，而你萧伯伯呢？他只会默默看着你，一旦不堪造就，直接就把你扫地出局。你想跟着小非一起去云州图书馆吗？你现在就告诉我，你离不离开她？离开，继续做总裁；不离开，就辞职吧。”

　　谭重沉默了。

　　他不是没有勇气反抗，而是没有萧笑非那样的底气和自信。没有禹园，萧笑非有可能创造一个禹园。而自己，一旦离开了副总裁的位置，有可能一事无成。当总裁，还可以偷偷见到晓晓，让她改变自己的境遇；不当，反而会永远见不到他。

　　所以，他选择了妥协。

　　谭重咬着牙，握着拳头，默默向晓晓相反的方向走去。他心中，一个声音在呐喊着，你这个懦夫，懦夫！

　　但他并没有停下，反而越走越快。

　　而此时的晓晓，也面对着同样的审视和压力。

　　来自谭妈。

　　她保养的很好，穿着蓝色旗袍，气质高贵，风韵犹存。

　　真不明白，两位老人家也堪称企业界的颜值担当，怎么会生出一个胖子？

　　晓晓觉得自己没救了，在这么重大的场合，在如此紧张的氛围下，还能想到这个问题。

　　“晓晓是吧，秦紫把你的情况告诉我了……”

　　又是秦紫……晓晓暗自翻了一个白眼。

　　“刚才你的表现很好，没有丢小重的脸……”

　　第一句还算是句话，第二句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没丢他的脸？难道让他丢我的脸？怎么说话呢？怎么说话呢？

　　当然，这些只是晓晓的想法，她的表现很淑女，只是赏心悦目地笑着。

　　“不过，我想说的是，只能到此为止了。”

　　什么意思……不像什么好话。晓晓没有说话，听她继续往下说。

　　“你的家庭，和我们的家庭，不太一样……你们两个……是不可能的……”

　　老套。好俗的剧情。晓晓懒得撇嘴翻白眼了。

　　“阿姨——”

　　“我姓萧，叫我萧女士就行了。”谭妈打断她。

　　谭妈是萧家的远支。这一支没有从政，也没有经商，但在学校、医院和公益事业上有深厚的根基。

　　严格来算，谭妈的辈分要更小，谭重如果跟着妈妈称呼萧行止，得叫“舅爷”。依谭松野和萧行止的亲密战友关系，当然不能这么叫，所以各论各的。

　　大街上问个路，也能叫阿姨的。晓晓已经无力吐槽了。最迟钝的人也能明白，人家这是要跟自己划清界限。

　　“萧女士……我和谭重什么关系都没有，只是朋友……”

　　“朋友也不可能。”

　　好吧，没什么可说的了。

　　晓晓笑了一下：“好吧。”转身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谭妈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我还没说完呢，就这么走了？继而便是一腔怒火，这分明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啊！

　　大厅里人很多，晓晓穿着高跟鞋，脚上又有伤，走得并不快，很快就被追上。

　　“你去哪儿？”

　　“回去啊。这不您说的。”

　　“可真是个孩子。你以为我在跟你吵架吗？”谭妈冷笑道，“你走了，回头又暗中纠缠我儿子？”

　　晓晓感觉这个场景怎么这么熟悉。当初在李祥云家里好像也是这样。母亲们警惕地审视、打量着儿子身边的每一个女人。

　　“你是要我作出什么承诺吗？”

　　“你要发誓。”

　　“凭什么？”

　　“你得到的还不够多吗？”

　　晓晓感到很委屈，在那一瞬间，觉得整个大厅里都是她的敌人。自己很孤单，没有一个人来帮助她。

　　她目光逡巡着，找寻谭重。结果只看到他的一个背影。

　　“对不起，我没义务向您承诺什么。您也没资格这么说。”晓晓冷冷道。

　　谭妈眉毛一挑。

　　她还想说什么，邱启德的夫人爱丽丝端着酒杯走过来。

　　“嗨！晓晓！哈，我的发音正确吗？”

　　谭妈变脸很快，晓晓也不慢，两个人迅速换上了真挚的笑容。

　　“萧女士，我跟晓晓说几句话，可以吗？”

　　“当然可以。”谭妈微笑着点点头，看向晓晓，“最好记住我说的话。不要再见谭重，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晓晓，她在说什么？”

　　“没什么。”晓晓觉得这样敷衍不够礼貌，接着道，“她说，我和谭重不适合。”

　　“不适合？”

　　“不适合做男女朋友。”和外国人说话真费劲，不能含蓄点儿么。

　　“啊，我觉得也不适合。他太胖了，配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