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笑非这次是真得沉默了。
他能掌控很多东西,却掌控不了自己的出生和与生俱来的身份。
谭重父亲的反对是开门见山的,所以谭重倒下的也格外壮怀激烈,到现在都不敢打听晓晓的一则消息,只是把去夜店和大手大脚的习惯改了,还存起了钱。
自己父亲……他没有丝毫的表示,但那是一种更加坚定的反对——从把自己贬离禹园就能看出来。
所以,他要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这一步,他已经迈出了非常关键的一步。
可是,就算他能掌控自己的财富、自己的地位,他还是掌控不了自己的身份。在不久的将来,家族很可能会为他再物色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以前,大家都觉得秦紫很合适,现在嘛,当然要重新考虑一下了。
因为开得慢,到云州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钟了。
云州也在下雪,与吉县一样大,天空非常阴暗,估计不会再亮起了,夜晚提前到来。
萧笑非知道天气不好,所以让人在车里备下了热水、速溶咖啡以及面包、香肠各种小吃,两人便在车上解决了午餐问题。
雪花把茫茫的天空和荒凉的大地连成一片,像沉沉的海洋,吉普车便是海洋里行走的船。
坐在船上,吃着东西,看飘落到一年尽头的雪花,其实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去你爸爸那儿吗?”
晓晓忍不住翻个白眼。
“我爸回去过阳历年了,估计这个时候正在包饺子。”
“……”
萧笑非没有说什么,汽车速度却变得轻快起来——云州作为大城市,除雪工作比吉县快多了,地面更加好走,倒是上山有些小心翼翼。
一排排的雪顶别墅,掩映着红墙,也有几分趣味。
这回熟门熟路了。
进了别墅,萧笑非说:“穿牛仔裤太累人,你去二楼换身家居服吧。不是她的,是我新买的。”
那一柜的女生衣服,名义上都属于秦紫,但她本人从来没穿过。晓晓穿过两次,一次是被抢来的那回,一次是当谭重舞伴那回,都是没有办法的事。
晓晓点点头,往楼上走的时候,又听到他的声音:“在那间房的隔壁。那间房我已经整理成客房了。”
那间房就是为秦紫预留的房间,晓晓自然清楚。
上到二楼,她忍不住向那房间看了一眼,吃了一惊。
收拾的也太利落了吧。原本淡紫色公主风格,直接变成了天蓝色,标准的客房,那些衣服也不翼而飞。
她转到隔壁,发现风格也变了,充满了活力的浅绿色,白色的衣柜和床,简洁、大方,很符合自己的审美。
那是他为秦紫留的房间,现在清除了。
这是为我留的房间?
想告诉我,他忘记了秦紫,选择我吗?
晓晓心里还是有些许的感动,走进去,拉开柜子,下一层是家居服,纯棉的、丝绸的,各种款式,有些牌子自己都不知道。
上一层各种时装,以白色、绿色为主色调的衬衣,简洁的没有太多雕饰的长裙,还有吊带裙、牛仔裤、运动服,有些牌子自己认识,可以则需要再电脑里搜索“世界著名奢侈品牌”——如果有网络的话,有的还是不认识,有的甚至一点标识都没有。
最里面一层,全是礼服,天蓝色的、酒红色的、黑色的、白色的,深V的、高领的、无背的,活泼的、端庄的、冷艳的,应有尽有。
这是要开展销会吗?有钱人的世界,我们看不懂也看不清啊。晓晓心里吐着槽,找了一套舒适的白色家居服穿上便出了门。
“怎么样?”
萧笑非指了指房间,“按照你的风格装修的。”
“我有啥风格?又不在里面住。”晓晓翻翻白眼。
萧笑非没理他,一拉她的胳膊:“走吧,一起过节。”
一起过节?
晓晓不明白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走到厨房才明白过来。
干净简洁的一体式厨房,操作台上放了半盆面粉,一桶1公斤装的纯净水,还有韭菜、猪肉、鸡蛋,一应作料。
你是要本姑娘给你包饺子吃?
“你的老家,管元旦叫阳历年,都是要吃饺子的。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包饺子好不好?”
晓晓被他的目光烫了一下。
这个初次见面有些冷漠、易怒的男子,越来越变得随和、内敛,尽管依然不常笑,却已经有那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很难想象,在两年以前,崇尚西式生活的他肯坐下来,包一顿最家常的饺子。
晓晓点点头:“好啊,你和面还是调馅儿?”
“……”
“你做过饺子吗?”
“看过电视。”
“……”晓晓再次翻白眼,你确定是要和我一起包饺子,还是看我包饺子?我大老远跑你家打工来了是吧?
她想了想,道:“得了,你先和面吧,我来调馅儿。和面知道吧,往面里放水,揉吧揉吧就成了。不过,要想面筋道,得用力气。”
萧笑非摆了摆手:“我做西餐的味道,比得上米其林餐厅。”意思很明显,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你教?
晓晓没再说话,伸手递给萧笑非一个围裙。一大一小两个,全是红底白格,前面绣着一个绿色苹果。
然后,两人并肩坐下,一个择菜、洗菜,一个倒水和面。
韭菜还算新鲜,晓晓很麻利地把那些黄尖儿了的、蔫了烂了的择出来,然后用水洗净,切碎了放在盘中。
“怎么和不成团?”
晓晓听到萧笑非的轻声嘟囔,转头看了一下,忍不住噗哧笑了起来。
半盆面倒了半盆水,你是在和面还是做浆糊?能和起来就怪了。
“萧老师,您那么好吃的意大利空心面是咋做的?”
萧笑非冷着脸:“我有专门的面条机!现在打电话,让他们送台和面机来。”
“不用了吧。两个人吃的饺子,用这么兴师动众?您加点儿面吧。和面呢,水要一点点加。反正都这样了,凑合着吧。”
萧笑非却不肯这样凑合。
等晓晓正用打蛋器打鸡蛋的时候,他已经把浆糊倒掉,重新盛了半盆面,拿出一桶纯净水,一本正经、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倒,一点点用手去揉。
他做得很认真,鼻尖、额头上还挂着些白色的面,让这位冷面总裁有了种呆萌的感觉。
晓晓看得有些直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