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是在干嘛?”飞霜疑惑着走了进去,试探的问道。
锦绣见到飞霜进来,满脸神经质的敌意,将那个男孩往身后一藏,说道:“妹妹是谁?见着面生。”
“妹妹飞霜,近日才来的,方才在门外见姐姐大发脾气,想着进来看看,那些奴才们一贯笨手笨脚的,由我来给姐姐沏茶吧。”说着便起身,收拾了一下刚刚打碎的茶盏,又沏了一杯茶,递到锦绣面前。
锦绣接过,抿了一口,赞赏道:“还是妹妹手巧,刚刚那帮奴婢,差点没给我烫死。妹妹这手艺,是从哪里学来的?”
飞霜在平波王府伺候了这么多年,泡杯茶当日不在话下,只是她没有提及自己过去也是个下人,反倒改口问道:“姐姐这孩子生的可喜人,今年多大了?”
“这是我儿子顾橘徕,今年年满十七了,见生人不太爱说话。”提起这个孩子,锦绣满脸喜悦希冀,扶着孩子的头说道。
“姐姐这孩子姓顾?顾乃是当今国姓,姐姐这是遇上贵人了啊,妹妹先恭喜姐姐。”飞霜堆笑着,继续试探道。
“是了,我这儿子,是当今的皇太子。是不是呀,橘徕。”锦绣身后那个呆滞的小男孩听到这话,挤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点了点头。
飞霜突然觉得面前这对母子有些诡异,可还是继续问道:“可是。。。当今皇太子,难道不是启煜太子吗?”
“顾灵均和顾怀修奸人当道夺,害死顾云旗,自己坐上了那王位!不过幸好,云旗他死前将橘徕留给了我,有朝一日,真相昭告天下之时,就是我儿橘徕登上王位之时!登上王位。。。登上王位。。。”锦绣念叨着“登上王位”这四个字,全然不顾旁边还坐着飞霜,飞霜早已被她这番话吓得面如土色,趁她自言自语默默退出了房间,回头看一眼,那个高大的孩子依旧和锦绣面对面傻笑着,更是惊恐骇人。
飞霜琢磨着回道自己房间里,锦绣看上去似是知道些别人都不知晓的内情,再说一个疯女人,表情笃定,也许那就是她一直的执念罢。飞霜唤来自己身边的侍女香儿,准备问个究竟。
“夜莺姐姐可不要再去那个疯女人那了。那个疯女人念念叨叨十来年了,说什么她的儿子才是当今大乾国太子,还说自己有什么锦帕可以证明身份,可是谁信她啊,说不定是被哪个达官贵人厌弃抛弃了,一下子失心疯了罢了。若不是她和妈妈有些远方亲戚,恐怕现在早已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姐姐细想,若她的儿子真是当今太子,怎会一直没有人来寻?且又怎会如此落魄?”
飞霜默不作声,心说帝王家的事情,什么都有可能,恐怕倒不是没人来寻他,没人来刺杀他便谢天谢地了罢。飞霜表面上不显露,挥挥手让香儿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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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转瞬即逝。
这半年里,斟寻绛有时来看望,和顾朝懠商量着事情,可终究还是没有实质性进展。倒是顾朝懠吩咐的流言传开了,平波王果然要求彻查,可是查到最后,也就只是个流窜盗贼而已。
赫连长倚开始慢慢交给顾朝懠一些小事务处理锻炼,顾朝懠也算天资聪颖,这一年来长进不少,也没有那么不信任赫连长倚了。
斟寻澈可算从流言中走了出来,可是和平波王府关系淡了很多,有时也被平波王召去朝堂上商谈大小事务,可终究因为流言的影响,不再是众人眼中的翩翩公子了。
平波王依旧是当今摄政王,求亲的人早就踏破门槛可是平波王皆一一回绝,好像是在等着谁来娶自己的女儿。顾烟罗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不受重视,上次的事情对哥哥打击不小,父亲也开始让她分担一些事务,顾江舟虽然依旧强大,可总让人觉得他那强大的背后,失去了什么。他整日埋头苦练骑射,技艺更加精湛,平波王让他担任了淄南城城守将领,让他在军中慢慢赢回失去的名声,希望一切都会慢慢淡去。
顾灵均和岚昭仪想尽法子,依旧不得手,已经将要被逼到穷途末路。顾芸蔚在大殿吃斋念经,在吟诵声中,渐渐忘记了那次顾朝懠的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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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东境动乱!”
摄政王平波王盯着光住大陆的疆域图,眉头紧皱,赫连长倚在他身边,倒是气定神闲,摇着扇子。
“凌月国西犯的不过五千人,很容易。”
“此事不在风国边境,雨霁王自然悠然自得。这五千兵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像是提前准备好了的,装备精良,训练有素,镇东军和他们交手,已吃了三场败仗了,探子回报说,还有数万大军喊着‘替天行道清楚奸佞’的口号要来讨伐我大乾,这分明就是借口!”
“说不定是真的呢?要不,平波王退了这摄政王试试?若是他们还不退兵,我们就有理由反咬一口了。”
“什么叫反咬一口?分明是他是邪,我是正!我这摄政王是陛下亲笔封的,有何不可!”平波王见赫连长倚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猛然心口一阵疼痛。
这一阵子平波王有时气急攻心便会心口绞痛,御医来看了也看不出来什么,只说是平波王任摄政王期间殚精竭虑需好好调养这样的废话,平波王何来时间休养,他眼看着大和皇帝终于快不行了,想趁着太子羽翼尚未丰满夺来这王位,谁承想东境却又有战事劳耗国力,只得强撑着。
赫连长倚像是注意到了他的身体有些不适,可是依旧没有说什么。
“本王有一事,还要靠雨霁王成全。”
“王爷请讲。”
“凌月国此来定是早有准备,大乾一时难以抵抗,若是雨霁王能回到风国,劝说风国皇帝在此时偷袭凌月国东境,分散他们的兵力,我们大乾定可转败为胜。”
赫连长倚笑了,他早知道平波王要打他的主意。
“父王虽然年迈,可这没有好处的买卖,他是不会做的。”
“你想要什么?”
“只要我风国出兵,将来分土地时,平波王四,我六。”
“风国中间地段乃是国都所在之地,最是富饶。”平波王抬头看着赫连长倚,缓缓道。
“是,不然本王为何要索要?这一分土地,就算华梦郡主的嫁妆可好?山和为嫁,如此风光。”赫连长倚依旧笑着,全然不顾平波王阴沉的脸色。
“雨霁王未免有些贪心了,当初我们只说好,一国一半。”
“今时不同往日,战机也延误不得,恐怕再过几日风国的后续骑兵就要到了,镇东军恐怕是难以招架啊,这东边的邵山天堑大门一旦打开,凌月国便会似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啊。”赫连长倚冷静分析着,手指拂过地图。
平波王沉默了一阵子,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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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晚上平波王回府后,顾江舟出现在了他阴暗的书房门前。
“进来。”自从那次事件发生之后,平波王和顾江舟的关系似乎疏远了很多。
“孩儿有一事相求。”
“不行。”平波王爷不问为什么,斩钉截铁的说。
“父亲!”顾江舟好像还要争辩什么,便被平波王挡了回来。
“我不要我的儿子当懦夫!你以为你领兵东征便可以洗清你的名声了?世人只会当你是逃避!我偏要你留在淄南城,名正言顺的留在淄南城!再说若你在战场上有个万一,我顾家大业该如何是好?”
“此次凌月国西犯,孩儿总放心不下,这一年来孩儿也有所长进,领兵不在话下,且我也想依着自己的努力换点军功,不要总让别人说我的一切是父亲给的!有我在沙场上,也可以替父亲在千里之外长双眼睛。父亲不必担心,若是父亲不同意,我明日也会去自行征兵的。父亲,孩儿心意已决,这淄南城,我也看够了,想去沙场上换换。”
平波王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我知道你是为我和家族着想,可是实在是太过危险,刀剑无情,刀枪无眼。。。”
“父亲再细想,若是镇东军不愿抵抗轻易投降了该如何是好?他们远在千里之外,父亲的旨意他们不一定会遵守。守边将士倒戈之事时常发生!且当今淄南城中,除了孩儿,还有谁能让父亲安心托付此事?”
平波王沉默了片刻,开头说道:“江舟,我知你心高,我也知是你松动了屋檐的瓦片,害折燕摔了下来。只是,折燕只是我的次子,而你是长子,为何你还要苦苦盯着不放?你在我心中的分量,自然是折燕和烟罗都不可比的,为何你还要如此?”
顾江舟听到此番话,紧紧抿着嘴唇,却不否认:“孩儿不想要任何阻碍。”
“是,这就是我为什么最看重你。你才是真正学到了我想让你学的东西。我今日说出此事不是要怪你,事情已经过去如此之久,再多说也不能如何了,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是我们平波王府一族最后的希望,在战场上,切记小心。”
“孩儿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