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略一皱眉，脱口接过话头，纠正：“相机也是会失真的。”

　　“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失真。”曹必胜顿了两秒，接着说，“这也就是为什么相机的出现会导致一批画家失业了。”

　　又一副仿若很内行的架势说：“中国从步入现代开始，就非常缺乏培养艺术的土壤了，画画想要成家成名，以后有能力办个人画展，得去国外得个奖回来才好混。你们看现在好多明星挤破头也要去什么戛纳啊走红毯，道理就在这里，还有好多搞音乐的，非得到国外办个音乐会，好像去一趟就牛逼了，也就只能哄哄无知的人，知道的人都知道观众还没有演员多呢。不过话说回来，中国人要靠国外认可才能证明自己，也挺悲哀的。”

　　曹必胜这么一说，话题就有些沉重了，大家也不知怎么接话才好，两分钟过去，葛歌爸爸拍了拍曹必胜的肩膀说：“人还是有点爱好，有点梦想，有点追求才好，不能什么都拿金钱衡量。”

　　曹必胜说：“没错，但这些都不应该影响正常的生活——”

　　不等曹必胜把话说完，葛歌皱了皱眉头，一边把曹必胜往另一个客厅里推，一边说：“没影响正常生活，没影响正常生活，你唱歌很好听，再唱几首助助兴吧！”待把曹必胜推到那间客厅里，葛歌就把门关上了。

　　对于穆村业余时间画画、蒋大兵有明星梦的这两件事，曹必胜一直是唱衰的。类似曹必胜刚刚说的一番话，穆村已不是第一次听了，她觉得曹必胜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虽然没有生气的必要，但也不觉得曹必胜有必要动不动就提醒自己跟大兵的想法有多么不切实际，因为自己跟大兵正是因为早知道此路难走，现在才干着另外一份工作的。然而曹必胜认为穆村跟蒋大兵应该把这两件事彻底放下，把精力都投入到可以赚钱的实际工作上去。

　　葛歌刚把曹必胜这个扫兴鬼刚送走，姐姐的手机就响了，姐姐还在那里当模特，不方便接电话，妈妈便一边过去拿姐姐包里的手机，一边说：“我帮你看看是不是要紧电话。”拿到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温柔微笑的脸瞬间沉了下去，口气略带酸地说：“原来是查岗的。”

　　一般都是女的查男的岗，这男的查女的岗的，倒是少见，刁禅的眼皮抬了一下，她还注意到了，葛歌妈妈说出这句话后，葛歌跟爸爸的神情都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刁禅立即扑捉到了一条信息：葛歌、葛歌爸爸、妈妈三个人都不待见葛歌的这个姐夫，甚至有点厌恶。

　　葛歌妈妈按了一个键，手机铃声转为静音。过了一分钟，手机铃声又响了，是那边又打过来了，葛歌妈妈又按了一下静音键，眼睛里的厌恶又多了一分。

　　穆村全神贯注作画，自然是没空理会葛歌一家人的变化，但那手机铃声反反复复，她不可能听不到，看了一眼葛歌姐姐说：“没关系的，你可以接电话的。”说完，眼睛复移到画板上，认真作画，已经快画完了，正在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