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山、一文乞儿一路骑马缓行。
一文乞儿很是兴奋。他无数次想象过,自己骑着高头大马,自由自在的奔跑。为了体验到自己想象中骑马奔驰的那种美妙感觉,他一个劲的催林远山加快速度。
“林师兄,快些,再快些……臭师兄,我让你加快速度,你聋了吗……好师兄,世界上最好的师兄,你让马儿快些跑吗……”
一文乞儿一会儿命令,一会儿开骂,一会儿又拍马溜须,林远山却只作听不到。
一个多时辰之后,一文乞儿终于消停了下来。他时不时的往林远山怀里缩,好抬起又硬又麻的屁股,免受一些颠簸之苦。
“骑马原来这么辛苦啊……”一文乞儿不由自主的低声哀叹了一句。
“怎么样?这下你知道辛苦,知道累了吧?”
“辛苦?累?谁说的?我精神的很!”一文乞儿强打精神。
“再好的马,连续全力跑三个时辰已经是极限。”林远山不理硬充好汉的一文乞儿,只管说道,“这匹马虽没有全力奔跑,但从昨天中午开始,一直在跑,几乎没有休息进食,体力早已到了极限。”
“那咱们快停下来休息啊,林师兄!”
“休息也可以,但你不可再叫我师兄。”
“切,让你师傅收我为徒可是你亲口所言!”一文乞儿大声叫道,“还说什么信义第一,真是大言不惭,恬不知耻,胡说八道,胡言乱语……”一文乞儿一口气把自己想到的负面成语都叫嚷了出来。
“你和莲花堂的清柔是朋友?”林远山将“无视”发挥到了极至。
“是朋友怎么了?碍你什么事儿了?”一文乞儿怨怒非常。
“清柔是女儿,既然是她的朋友,你就叫我一声大叔好了。”
“清柔姐姐是你女儿?”一文乞儿有些吃惊,既然有一个身在鸣剑宗的父亲,为什么要到莲花堂?
“如假包换。”
“清柔姐姐待我不错,看她的面子,我就叫你一声大叔。”
“好侄儿,叫一声‘大叔’来听听。”
“大叔,大叔,大叔……”
“看你叫了这么听话,咱就休息半个时辰……”
将近中午,林远山二人终于看到了一处市镇。
林远山勒住马缰,偏身下马。他把骑马的要领一一告诉了一文乞儿,便自己随在旁侧,看一文乞儿自己骑马。那匹马跑了太久的路,早已没了把一文乞儿摔下马背的力量。进入市镇时,一文乞儿已经骑的一模一样了。
找到客栈,要了房间,小二很快便送来热水和饭菜。林远山边吃边向一文乞儿道:
“我们只休息一个时辰。我吃过饭便去置换马匹,你在此好好的睡一觉。”
“我现在累的要死,睡上三天三夜都不闲多,”一文乞儿伸了个懒腰,道,“可是莲真人说过,不让你离开我半步,把我一个人留在客栈,这个违逆了她老人家的命令。”
“莲真人还说过,去见易风师叔时绝不可带你一起去,你答应我不去见你爷爷,我就同意一直把你带在身边。”
“那我还是睡觉好了。”一文乞儿塞了几口包子,就爬到床上睡着了。
林远山细嚼慢咽的吃饱喝足,这才牵上马离开了客栈。几乎同时,一个身穿黑色斗篷、头罩黑色风帽,看不到眼睛的神秘人,把马拴在客栈门前,进入了客栈。
神秘人不理店小二的招呼,径直走上楼,推开了一文乞儿熟睡的房门。他点了一文乞儿的睡穴,抗起来大摇大摆的走出客栈,上马飞驰而去。店小二和一众客人,看的目瞪口呆。
离开市镇,神秘人道选山野小路,向着毫城方向,一路催马狂奔。将近傍晚,他才在一处山林中止步安歇。
“唔——”一文乞儿睡穴一被解开,便爬了起来,他看了看黑衣神秘人和四周,不慌不忙的问道,“你是谁?要带我去哪里?”
“我是谁你不用知道,你只需知道,我正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见你想见的人。”神秘人压低声音道。
“我想去什么地方?想见什么人?”
“毫城,泥人张和泥娃。”神秘人说着丢了两个饼给一文乞儿,“把它吃了。”
“嗯,谢谢。”一文乞儿拿起饼,边吃边想对策。显然,莲真人早已想到有人会抓一文乞儿,以要挟泥人张,所以才叮嘱林远山不可离开一文乞儿半步。
“可恶的大叔,让你不听莲真人的,看你见到她怎么交待!”一文乞儿很明白,除非有人相助,否则自己万难逃脱。
神秘人不再理睬一文乞儿,他刚拿起一张饼送到口边,忽觉背后有剑气杀至。他一俯身,双脚用力,身体向前鱼跃而起的同时,右手后甩,将饼掷向袭来的长剑。
偷袭者拧身让过饼,正要再次展开攻势,神秘人已经攻至。一文乞儿看的明白,鱼跃而起的神秘人,借右手后甩之力转身,同时左手探入腰间,双脚点地,扑向偷袭者。
偷袭者长剑一抖,斩向神秘人腰际。神秘人不闪不避,左手猛然拨起,一柄金色的长剑封死了偷袭者的剑式。偷袭者正要回剑再攻,金色的长剑剑身突然扭曲,剑尖翻转,刺向偷袭者持剑的右手腕。
偷袭者大吃一惊,慌忙沉腕后跳。神秘人早已料定对方的反应,他剑身一展,剑尖蹦起,正刺在了刚刚跳起的、偷袭者的右肩。偷袭者忍痛身体后仰,同时抬脚踢向神秘人的小腹。神秘人右手握拳直击偷袭者的膝盖。
在拳膝相撞的瞬间,偷袭者突然收腿,变踢为刺,一脚正中神秘人的拳头。偷袭者腿变化极快,但并没有多大的力道,他整个人被神秘人力量十足的一拳轰飞出三丈之多。
“‘金色软剑’,你是五行宗的金行堂主?”偷袭者一边调息戒备,一边发问。
“林……大叔!”一文乞儿立刻认出了偷袭者,正是林远山。
“林远山也不过如此。”神秘人不动声色的寻找着一击必杀的时机。林远山的判断是正确的,此人正是五行宗五行堂堂主金太极。
“大叔,你受伤了!”一文乞儿说着,就往林远山跑去。
“砰——”金太极飞起一脚,将一文乞儿踢飞到了身后一丈之外的马背上,昏睡了过去。
“一文!”林远山惊呼一声,飞身抢向马背。金太极腾空扫出一剑,拦下林远山,并借两剑相交之力,飞落到马背之上,他挥剑斩断马缰绳,双腿用力,催马而去。
林远山捂住伤口,奔入林中,上马急追。
金太极与林远山力拼两招全胜,但他也看出对方虽然剑术差自己许多,但轻功步法要比自己轻灵多变,若是他一味的躲避,自己也毫无办法。因此,他决定暂且放林远山一马,毕竟他的任务是十天之内把一文乞儿带到毫城。
出乎金太极的意料,他认为可以轻易甩掉的林远山,一直纠缠不休。
一天,两天,三天,五天……
林远山始终吊在金太极身后数丈之外。金太极加速,他也加速;金太极回身攻击,他便回身逃跑;金太极到驿站置换马匹,他也到驿站置换马匹;金太极停下休息,他也停下休息……数天来,林远山消失在金太极视线之外的时间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五个时辰。
有几次,金太极借置换马匹的时机,悄悄的改变路线,或藏身到市集之中,但不出半个时辰,林远山总时会找上门来。更要命的是,每当金太极吃饭喝水之时,林远山总是会发起偷袭。每天少则三次,多则七次的偷袭,使得金太极烦躁日增。虽然林远山又受了几次伤,但都是皮外轻伤,并无大碍。
那几天,一文乞儿几乎是在昏睡中度过的。金太极每天三次解开他的穴道,让他吃喝,每次不过一刻钟。开始的两天,是在下休息之时,后来变成了马上奔跑之时。连日的颠簸,加上血液流淌不畅,身无半点内力的一文乞儿哪能吃的消?从第五天开始,他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几乎连吃喝的力气都没有。
连续八天,金太极没睡过一次好觉。林远山的纠缠不休,不但让他感觉到了从没有过的劳累,也让他燃起了从没有过的怒火。
“等到了毫城,我一定把他死尸万断!”金太极一次又一次的用这句誓言,压制着心中对林远山的怨恨和愤怒。
“再有半日就到毫城了,林远山,你还能得意半日!”金太极心中暗自说着,勒住马缰回头观望。
“嗯?”身后的马上空无一人,他不由的眉头一皱。林远山去了哪里?什么时候离开的?又要偷袭了吗?
金太极右手将怀中的一文乞儿按到马背上,左手悄然握住腰上的软剑,缓缓移动视线,四处找寻林远山的身影。空旷的山野中,除了林远山丢弃的马,缓步向前奔跑,半点的风吹草动都没有。
十息之后,金太极左手离开了剑柄。他抬头看了看当空的太阳,解开一文乞儿的穴道,冷声说:
“再有半日就到毫城了,林远山已经弃你而去了。”
“唔,”一文乞儿有气无力的睁开眼,虚弱异常的说,“给,给我点,吃的,我,我饿……”
金太极拿出一张饼,塞到一文乞儿手中,再次催马上路。
“林远山,你休想逃出我的五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