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第一时间收了手，许婷都感觉自己的手是僵硬的，指尖被冻得发麻。

　　可是身后渐渐传来了缓慢的脚步声，还有那厌恶不安的笑声。她再也管不了那么多，右手再次握上门把，用力的扭动。

　　但她竟然丝毫都没有扭动！

　　就好像整块门都被看不见的坚冰死死冻住了一样，无论她怎么焦急用尽全身力气的想要打开房门都是无济于事。唯一改变的只有她越来越感觉到麻木的双手。

　　忽然，她感觉有呼吸的热气打在了自己的脖颈，立刻迅速把后背紧紧靠着门板的回过了头，透过衣服直接传达到肌肤的冷意让她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而此时张朝民已经以极近的距离站在了她的身前，依旧保持着刚才探头嗅着什么的姿势，表情十分陶醉。

　　“张、张总！”许婷根本无法遏制自己声音里的紧张，门板诡异的阴冷更是让她感到恐惧，但在面对眼前的男人她还是想要后退，竭力的拉开距离，可现实是她根本无法退后一步。

　　“门是坏了是吗？”张朝民好像是知道什么的问道。

　　慌乱的许婷不知所措的点头，“好、好像是的！”

　　听到这句话的张朝民脸上的笑容更为放大了一分，他更加逼近许婷，利用自己的身体和门板令许婷动弹不得，然后低头凑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坏的好啊！”

　　看到这里，坐在电脑前的江漓心情就烦躁了起来，接下来完全可以想象的画面她完全不忍心去看，拿着鼠标就把进度条拖到了最后。

　　她看到张朝民背对着自己提着裤子骂骂咧咧的站了起来。

　　“妈的！还以为捡到了宝，原来也不过是早就被人上过的烂货！”

　　电脑前的江漓不自觉的将左手收缩成拳，她看不到许婷的面容，但想象得出那应该是布满泪痕的。

　　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关掉了视频，看了下最近的播放频率。想着那个中年男人平时就坐在这张椅子上兴致勃勃的看着这段视频，心中更是泛起了无尽的恶心。

　　会是因为这个原因自杀吗？

　　江漓站起了身，这段视频似乎是给了许婷自杀的理由。可是，她的脑中忽然就浮现了白日里徐斌的嘶吼。

　　“她不可能自杀！”

　　两人的关系在白天里江漓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她不知道徐斌知不知道这件事，但下意识的就赞同了这句话。她想，任何一个女人，有这么一个爱自己的男人在身边都是舍不得自杀的。

　　更何况这件事是发生在三个月月之前，自杀往往是一时冲动，有三个月的缓冲时间的人很难再鼓起勇气自杀，中间一定是又发生了什么！

　　江漓想着就把目光放在了两个小鬼的身上。

　　与其像没头苍蝇一样在那堆对自己没什么鸟用的合同堆里乱找，还不如问这两个小家伙比较快捷。

　　发现江漓看过来，洛北的嘴角扯出一丝微笑，只是这微笑怎么看都像是“你居然现在才发现”的嘲笑。

　　江漓阴沉了下脸，转而又无视了这个家伙。走过去，用尽量温和的语气对那两个小鬼问道：“你们知道许婷是怎么死的吗？”

　　玻璃瓶中的两个小鬼僵硬的扭动着木头制成的脑袋对视了一眼，似乎并不知道这个问题该不该回答。

　　而就在他们的迟疑之间，洛北又将玻璃瓶拿了起来。

　　两个原本还在考虑的小鬼立刻慌了起来，冲着江漓忙乱的点起了头。

　　黑暗之中目光冰冷的白发少年手中拿着一个玻璃瓶，玻璃瓶里装着两个一黑一白粗制的让人感觉有些难看的木偶，木偶的眼中明显带着几分情绪。他们像是活物，却又带着几分阴冷的死气，几道黑色的不祥气息在他们的身边萦绕，在没有任何人的操纵下他们正僵硬而缓慢的不停点头。

　　这画面十足的诡异，但江漓不知道为什么的就是忍住的有些想笑。

　　她想笑洛北的“鬼见愁”，但看了一眼旁边，感觉就算是说出来这家伙也不会有任何的反应就将话又吞下了去。蹲下了身，视线与两个小鬼平齐后问道：“是你们杀了她吗？”

　　这次两个小鬼回答的很快，第一时间就有了反应。

　　但是他们一个摇头，一个点头，在发现对方的动作与自己有偏差后愣了一下，然后对视了一下，又是一个点头一个摇头，只是对换了一下。

　　明明是一个完全可以得到一个绝对答案的问题却出现了这种回答，江漓实在是搞不明白了。而她又觉得这两只小鬼不会说谎，就只能把视线投向了洛北，想求一个翻译。

　　但是洛北也摇了摇头。

　　他们不说话他哪知道是什么意思，其实最简单的方法是他直接查探两只小鬼的记忆，但是那样的结果必定是两个小鬼魂飞魄散，以江漓的性格那是决不允许的。所以他也没有办法。

　　没能得到想要的答复的江漓只能跳过这个问题换了一个问法，对两个小鬼问道：“为什么要杀了她？”

　　自杀需要理由，杀人也需要理由，从刚才的问题江漓更加觉得许婷并不是自杀，于是问题就回到了她来到这里最主要的目的。

　　这个问题并没有办法用简单的摇头和点头回答，两个小鬼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一个方位。

　　江漓看了过去，但黑暗之中并不能看得清楚，于是站起了身。

　　“谢谢啊！”

　　说着，她走向了两个小鬼看着的书架。

　　江漓借助着小手电查探着书架的情况，上面有很多书，但很少有翻动的痕迹似乎只是为了装点门面用的。所以很容易的她就从里面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迅速的翻看了一遍手里的文件，心中立刻就有了答案。

　　这是一份张朝民偷税、洗黑钱甚至涉及谋财害命的证据！

　　“这是许婷收集的？”明白了什么的江漓迅速发问。

　　两只小鬼也很快的点了点头。

　　她心里一下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只是想着能支持着一个女人冒着危险收集这些东西的是恨吧！

　　也只能恨！

　　她能想象许婷在面对那样的事是有多么的无助与无奈，江漓也知道以张朝民的关系只是一起强奸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任何的影响。

　　而许婷，她得撞得多少满身伤痛才能明白这点，更何况还有那样的视频……

　　同为女人，江漓此刻的心情并不好受。

　　她沉默了一会后拿了这份资料，删了那段视频走出了这栋漆黑的大楼。

　　回到事务所后，江漓靠坐在沙发上，开始发呆。

　　这样的结果也许是她一开始就想象到的，可这样的结果也是她最不愿看到的。

　　因为这样的现实无论说不说出口都很残忍。

　　江漓头痛的将自己窝在沙发里，烦恼的将自己手中喝完的酸奶扔向一边，然后忽然就想起来其实徐斌根本没有委托自己去查这件事，她似乎也根本就不需要给他一个解释。

　　豁然开朗的江漓猛地眨了眨眼，可是又觉得整件事情还是有种不完整的感觉。

　　她似乎还是忘了什么。

　　而就在这个时候江漓忽然感觉指尖有点发热，同时一直站在阳台上洛北抬起了头，一只孤魂飘到了他的身边低声说起了什么。

　　人有人道，鬼有鬼路。当洛北回到回房间之后江漓也并没有问些什么，只是一对视，两人就同时肯定了对方得到的信息。

　　徐斌在招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