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王佳就开始了比之前更疯狂的挣扎。
锁链在她的身上叮当作响。
护士被蒋薇薇几句话打发离开，这里只有他们几个人。
周禹看不到锁链，却还是能看出王佳是被什么束缚住了。
他皱了皱眉头，面色复杂的没有说话。
王佳还在挣扎，她越挣扎，铁链就束缚的越紧。外露的胳膊上，甚至有很多地方都已经磨破了皮，勒出了血痕。
但她还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的挣扎，眼睛死死的盯着李佳所在的病房的方向。
她看到李佳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来，推进了手术室。
“求、求求你！”
“求你，求求你！”
终于明白自己再怎么挣扎也是无济于事的王佳开始低头。
“我的女儿有危险啊！求你让我去看看！她有危险啊！求你了！”
泪水不停的顺着王佳的脸庞划过。
她已经是死人了，血液已经凝固，可泪依旧如此的滚烫。
“江漓！”蒋薇薇轻声叫道，她在求情。
江漓点头，一行人一起走到了手术室外。
王佳周身的锁链已经散去，她木然的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双眼无神。
李佳已经进去了一个多小时，但里面还是没有半点的反应。
时间已经是转点，深夜里的医院静悄悄的。
对周禹而言，今天的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太离奇，就像是一场没有理由的噩梦。
在这场噩梦里，他唯一感到安慰的是晴天早就已经睡着，不用在此刻担惊受怕。
他也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离王佳有些距离。他的脖子上和肘部还留着瘀伤，蒋薇薇递给他一瓶药水，他正在自己擦着。
秒钟滴答滴答的走过，两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室里还是没有半点的反应。
唯一的区别就是手术室外蒋薇薇和江漓在通过周禹的讲述了解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气氛变得更为的沉重。
蒋薇薇张嘴好几次想对王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
沉闷的气氛一直延续到天亮，直到医生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
所有人都将目光看了过去。
“对不起！”
“啊啊啊！”痛苦的哀嚎瞬间响彻了整个楼道。
有不少人早起听到了这个声音，也不少人被这个声音惊醒。只是他们都没有太大的反应。
这样的声音在这里听到的太多太多。
他们能做的也不过是摇头，一声叹息……
……
……
李佳的手术失败后，王佳就彻底丧失了求生的所有意志。
早就死去的她倒在了手术室前，再也没有起来。
“人死了怎么还能活着呢？”在自己的办公室内，蒋薇薇问道。
坐在一旁的江漓不知道想着什么正在出神，不过还是听到了这一句，回答道：“因为她认为自己没有死。”
王佳不想死，为了女儿她不能死。她想要活下去的意志比正常人要强的太多。
这样人的死去多半是会变成怨灵的。
只是王佳不能只是成为怨灵。
她知道自己要活着，要赚钱，她要给女儿治病，她不能死。
所以她就没有“死”。
“行尸，算是比较特殊的存在吧！人在死时有非常强烈的意识时才能产生。他们不会意识到自己已经死去，会像生前一样的活着。直到有一天发现自己死去。而那个时候他们就会对活着的人产生极大的怨念。他们会杀掉那个提醒自己已经死去的人，甚至杀掉更多的人。”
“那……”蒋薇薇轻轻问出声，“死后还能去投胎吗？还会和其他鬼魂一样吗？”
在她看来王佳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能吧！不过在投胎之前要受到惩罚。”
“什么惩罚？”
“下油锅。”
蒋薇薇猛然抬头看向了江漓，“你别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江漓的脸上有的只是平静，“死后阴差论罪，谁都逃不了。”
“不、不会吧！”蒋薇薇只是想了想那种感觉就不由得毛骨悚然，“她犯了什么罪？不就是偷了周禹的钱吗？而且最后还把自己的命给搭上了，还要受这种惩罚，至于吗？”
说着说着，她就吼了起来。
江漓淡淡的回答：“这种话你应该跟下面的人说去！”
提到下面，蒋薇薇摸了摸鼻子，怂了。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门口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声音。
“那，有办法赎罪吗？”
江漓刚想回答，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就往门外看去。
她竟然发现原本应该躺在病床上时日无多的李佳扶着门站在了那里。
蒋薇薇立刻跑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她止不住的心疼，才短短一天就已经看得到这孩子的消瘦。
“走，我们回房！”她拉着李佳的手想要送她离开。
可李佳固执的把目光放在江漓的身上。
“我死后，把我的心给晴天，可以吗？”
听到这话，蒋薇薇心中顿时一急。
什么死不死的？
她想开玩笑把话题引开，可李佳认真的眼神让她开不了口。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如果你愿意，也不是不可以。”
将心捐出去那应该是属于她自己的功德，但如果她愿意，用此减轻母亲可能受到的痛苦也不是不能。
“谢谢姐姐！”
李佳开心的笑了起来，这是手术之后，她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然后就转身就和蒋薇薇一起回去了病房。
仍然留在办公室里的江漓看向了和李佳一起来的洛北。
“都是你告诉她的？”
洛北没有回答。
李佳一天天的消瘦，可她一直都在笑，开心的迎接着自己的死亡。
这一天她躺在床上，对着洛北伸出了手。
她的手心放着一颗话梅。像是珍藏了很久，边角被汗水浸湿。
蒋薇薇买来的一袋话梅完好的躺在旁边，李佳并没有去碰，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撕开那个袋子了。
洛北伸出了手，拿起话梅，放进了嘴里。
李佳开心的笑了起来。
“大哥哥，你喜欢姐姐对不对？”只有两人的病房里她忽然问道。
洛北没有回答，她也并不需要回答。
李佳天真的笑着。
“你看她的眼神就像爸爸看妈妈一样！”
其实爸爸看妈妈是什么样的眼神李佳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但她感觉就应该是这样的。
只要她在，眼睛里就永远有她。
“真好呢！”觉得好累的李佳闭上了眼，声音越来越微弱，“不过我也不羡慕。马上我就能看到爸爸妈妈了……”
床边的仪器里，一直跳动的波纹变成了一条直线，病房里瞬间发出了刺耳的鸣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