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犬神 第十章 火甲虫
作者:筑那城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手臂拖着我与二冰迅速向深处去,入得地洞,眼前便只一片黑暗,我感到那手臂速度非常,只得将二冰的头紧紧抱住,生怕一撒手他就被手臂拽回老窝生吃了,前方翻起的泥土不断打在身上,泥土松软绵密,虽然扑了一头,倒也不疼,除了两眼一抹黑之外,不失为一段愉快的旅程。只是二冰一张大脸被我死死捂在怀里,呼吸不畅,憋得他呜呜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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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就这样被拖了许久,忽然眼前微微一亮,身边空间也不再有坑道中的逼压感,陡然变得开阔起来。我甩甩头睁眼细看,原是来到一个地洞之中,洞底泥土发出黯淡红光,将整个地洞照亮。那手臂似乎就生活在这里,它像回家之后放下手中菜篮一般,将二冰与我抡起来,在空中划了个半圆,往地上一掷,正把我们摔在亮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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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俩身子刚一着地便被烫得直窜起来,原来那土非常炙热,像是底下有火烤着一般。我心中大喊一声不妙,看来这怪物的食谱已经脱离茹毛饮血,上升到了要把我俩烤来吃的境界。借着火光看到之前那张怪脸紧贴住来时地洞洞壁,正在不远处观看我们,一只粗大红手撑在地洞地面,地洞口有三米来高,洞中并无光亮,看来那里的土不烫。我向二冰看一眼,他也注意到两地差别,二人拔腿就向洞口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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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落脚之处炙可灼人,我俩像被施炮烙之刑、在铁板上跳舞的奴隶,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转眼便来到洞口。坑道口距离热土洞地面有将近一米的落差,二冰伸手攀住坑道口边沿,蜷起双腿正欲向上攀爬,被那怪脸一拳砸下,正砸在扒住坑道口的双手之上,痛得大叫一声,手掌一松,跌落地面滚了几滚。我连忙后腿几步,跳着舞从手掌中抽弓搭箭,向怪脸上射去,怪脸向后一躲,挥起手臂将箭矢格开,仍是堵住洞口不容二冰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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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身上到处乱摸,扣了一把铜箭在右手之中,连珠箭发,怪脸只得边挡边退,原本堵住洞口的身体让出了一小块空间,我与二冰连忙紧跑几步,一脚蹬住火土洞壁,双手扒住坑道口边沿跳将上去,脚底顿觉一阵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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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等我们脚跟站稳,那怪脸就挥舞手臂又冲过来,洞里空间狭小,不容我拉弓,只得化回犬身,与它斗做一处。热土洞中传来的微光将它身形隐约映出,只见它上半身魁梧非常,虎背熊腰,尤其是两只手臂,足有汤盆口粗细,肌肉像铸铁一样块块紧绷。一张方脸上生着五官,耳鼻虽与燧人氏国人无异,一双凸出的眼睛却大得出奇,映着火土洞中红色光亮,像是有火焰在其中燃烧一般。嘴唇被两支口颚撑开,涎水不断从嘴角淌下,湿哒哒黏糊糊地甩了我满身。边与我搏斗,边由口中发出不清不楚的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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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脸也不知是怕光还是怕被我看到,始终将双臂挡在面前,比成一个X字形,护住头脸,向外用力推出,想将我与二冰推回热土之上。我张口欲咬他手臂,却发现怪脸浑身上下坚硬异常,像是一个红铜铸造的大葫芦,完全没处下口。空使了几次力,牙齿竟都从体表滑过,没有咬住。怪脸见我伤它不得,先前几分怯意已飞到爪哇国去,蛮力上涌,一双手只管推我。二冰挤在身后,双手双脚深深插入坑道口红色泥土之中,以防我二人再次被推出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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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攻他下盘!”大冰被推得直向后退,在我身后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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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连忙转身,一根尾巴向怪脸双腿扫去,怪脸上身虽然壮硕,两条腿却十分纤细,被我大尾一扫,站立不稳,向前扑倒,大冰见势不妙,松开撑着洞口的双手,屁股下沉、腰上发力,抬住向他直扑而来的怪脸,喊一声“走你!”,将那怪物掀开。怪物伸手在空中乱抓,奈何洞壁土质松软,撑不住它沉重的身躯,只抓到几把红土,便轰隆一声,仰面朝天倒在地上,我一口咬住它一只小脚,使他不能站起,二冰也扑将过来,坐在怪脸腰上,冲着怪脸“啪啪啪啪”连抽十几个大耳光,又举起手臂,双肘凑在一起,欲给怪脸上来一个肘击。怪脸见二冰气势汹汹,连忙大喊:“不杀!不杀!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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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冰听它忽然口出人言,很是诧异,双肘一分,磕在怪脸脸庞两侧,冲着怪脸大吼道:“你是谁?放着好好的人不做,怎么跑到这鬼地方打洞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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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脸被大冰这么一吼,忽然用两只大手捂住方脸,大哭起来。我被它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但看它这悲痛欲绝的样子,恐怕是得哭一阵儿,暂时也对我们造不成什么威胁,便松开牙齿变回人型,与二冰在洞口坐下。二冰掰着脚丫子就着土光查看,发现脚底被烫得满是水泡,伸手将水泡一一撕开,疼得直抽冷气,嘴里不住地骂骂咧咧,把怪脸祖上问候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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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会儿怪脸慢慢平静下来,哭声渐止,战意也去了,摊开四肢躺在地上抽抽噎噎。我把二冰方才问题和声细语地又问他一遍,怪脸吸着鼻子,断断续续告诉我们,他原是燧人国一名羊倌,每天到城西草地上放牧,以宰羊卖肉为生,有一天放牧放得好好的,天上忽然下起暴雨来,一时间雨幕如练,惊雷在头顶一个接一个炸开,头羊受了惊,带着羊群向西一路狂奔,他跟在羊群之后死命追赶,好不容易才把头羊追到,用力扳住头羊两只羊角才使它停下,不久之后雨住了,可他一看身边,却发现自己来到一片前所未见,闻所未闻的草原,蓝色草叶长得老高,除了头顶一片青空之外什么都看不到,再没找到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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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带着羊群在草原中徘徊,渴了就折蓝草吸草茎中的水分,饿了就杀羊来吃,没过多久几十只羊就被他吃干抹净,又在草丛中到处游荡几日,饿得前心贴后背,只能寻来几块石片挖土,想找几支蓝草草根充饥,没想到从土中挖出几只红色甲虫,虫壳温热,带着一股奇香,忙用石片将甲虫挑起夹碎,取出里面的嫩肉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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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此便以甲虫为生,也许是甲虫吃得多了,皮肤渐渐变得坚硬起来,口中竟然也长出一对大颚来,他摸着两片大颚不由得心灰意冷,心想自己这个样子就算回到燧人氏国去,也免不了要被当成个怪物,遭人指点唾弃,索性放弃了寻路回家的想法,一心一意挖起土来。久而久之,在地底打出一些纵横交错的通道,又为自己挖出一个大洞来,在这洞中独自生活,除了喝水,不再到地面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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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被热土覆盖的大洞,原本是他的家,之前温度适宜,又无甚危险,还常有红甲虫在洞壁上钻进钻出,他便只管取了来吃。他本来就只是个人见人嫌的羊倌,整日与羊群为伍,很少与人交流,早已习惯了独自生活的寂寥。在这地洞之中吃喝不愁,闲来无事就取了红土掺上草汁捏些个雕塑什么的摆在家中,小日子过得也是比较滋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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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冰手脚并用,爬到坑道口一看,热土洞中果然东一座西一座摆满了红土泥塑,形态各异,栩栩如生。刚才我与二冰两人被做了铁板烧,忙着逃命,都没注意到。我远远将泥塑看了一圈之后,示意怪脸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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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奈何最近一段时间,洞中土地温度渐渐升高,像有火烧着一般,变得无法踏足,甲虫不知为何也越来越少,他饥饿难耐,在洞网之中来回搜索,也没找到几只甲虫充饥。回到地面上一看,又发现蓝色草叶已被烤得蒸干水分,用手一撮就化为粉末,别说吃,就连水都取不到了。正焦急间,见到我与二冰两个远远走来,便埋伏在草中暗暗跟随,趁我俩睡着,匆忙挖了一个地洞,与之前道路相通,打算把我们拉回家里,放血烤熟,好好吃喝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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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成想好巧不巧,刚从洞里冒出头来,就被我发现,吃了一惊,连忙缩回地洞中去,打算伏在土中暗暗跟随,再伺机下手。没想到被二冰一路挖下,发现洞口,他一看猎物自动送上门来,从洞中伸出手,揪住二冰一只大脚丫子便跑,根本没注意连我也拽了进洞。他饿得急了,也顾不上放血,刚回到家中就把手中食物往地上一摔,自己扒在一旁等我们烤熟,结果被我们冲回来揍了一顿,饭还没入口,小命先丢了半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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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冰越听越生气,对他破口大骂道:“什么叫饭还没入口?我们两个大活人在你眼里就是两块烤肉?亏你曾经也是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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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脸被二冰一句话戳到痛处,又嚎啕大哭起来。我低声问二冰:“这怎么办?”二冰抬手做了一个“斩”的手势,也压低声音对我说:“这怪物已经不可能回到燧人国去,放在这里是个祸害,杀之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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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自手中取出弓箭来,弓弦拉满,一支箭却久久射不出去。最终叹一口气,将箭气化去,对二冰摇摇头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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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冰没再说什么,跨过仍在嚎哭的怪脸,径自沿来路回去,我跟在他身后爬出地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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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得地洞,正看到一条大蜈蚣从头顶游过,我想起之前曾看到猿脚腹眼蜈蚣捕食甲虫,忙将二冰一把按在地上,那蜈蚣体节下眼睛转了几转,没发现我们,缓缓游开了。二冰被我这么一按,吃了一嘴草灰,呸呸直吐。我示意他跟在蜈蚣后面,那蜈蚣似乎是以火甲虫为食,怪脸说附近已不见火甲虫的踪迹,兴许跟着蜈蚣能找到一些。二冰听我说过蜈蚣之事,会意地伸出右手,做一个OK手势,两人在草叶掩护下追在猿脚蜈蚣身后,走了一阵,身边草叶变得晶莹剔透起来,我折下一根,发现草茎中有液体,散发出一阵清香,便与二冰边走边拽,吸着喝了个饱。又折下一些攥成一团举过头顶用力挤压,从头到脚浇了一遍,进入草原以来的酷热终于缓解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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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草叶汁水一激,之前在脑中模糊不定的记忆忽然有了轮廓。这片草原名叫不容野,取水火不容之意。地底有烈火熊熊燃烧,地面生长的蓝草则是须弥山中水源,世间所有的水火都来自这一片原野。那火甲虫是不融野、乃至须弥山之中最古老的生物,平日里钻在地下,以火为食,口渴时便到地面上来折草取水。我连忙向二冰讲了,正说话间,远处腹眼蜈蚣忽然多臂齐动,几十只毛绒绒的粉色手臂上下翻飞,似乎发现了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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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与二冰连忙奔过去,果然在草中看到不少火甲虫,正用颚片切开草叶取水。甲虫见到腹眼蜈蚣,纷纷钻入地下,逃得慢的,便被那蜈蚣用手臂捞起,送入腹节中去。二冰十分高兴,嘿嘿坏笑着伸手去捉那甲虫,没想到被虫甲烫了指尖,手一缩,手中甲虫掉落地上,钻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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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还挺倔强。”二冰怒道。双手指尖捏住耳垂,清凉片刻,正欲伸手去抓另外一只,忽然从猿脚蜈蚣处传来一阵金甲摩擦之声,尖锐刺耳,震得人毛发倒竖,心中说不出的烦恶,几欲作呕。我与二冰连忙用手将耳朵死死捂住,向蜈蚣望去。只见那蜈蚣半个身子竖起,仿佛全身充血一般,体色渐浓,由粉红变成一种耀眼的艳粉色,正自在半空中摇摆身体,做恐吓状,蜈蚣对面是一只巨型火甲虫,比那蜈蚣也要大出两倍,一身甲壳火光流溢,仿佛有熔岩在下面流淌,甲背上热空气向上蒸腾,将天地也扭曲变形,足下所踩之处蓝草无不尽数化为蒸汽,使那甲虫周身云雾缭绕,竟有几分仙气,二冰不由看得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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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是火甲虫祖宗啊。”他自言自语道,“他妈/的,老子的兵器,舍你其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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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立脚处旁有一个小丘,比周边地势高出不少,二冰连忙拉着我爬到小丘上方观战。猿脚蜈蚣体节摩擦之声远远传出,不多时便有十几条同类自草中游出,将熔岩甲虫团团围住,为首的那只停止抖动,立起的半个身子向后一仰,在空中悠出偌大一个圆弧,向熔岩甲虫砸去,甲虫巨大的身躯微微后坐,抬起两只巨颚,接下猿脚蜈蚣这一击。周围蜈蚣也模仿首领动作,抬起半截身子,纷纷向甲虫王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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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熔岩甲虫被它们围攻,无可退处,只得在原地转动笨重的身体用颚去夹对手。刚开战时,甲虫王的动作尚有几分灵活,一双大颚在空中舞成一个圆圈,将自己紧紧护住。然而时间慢慢过去,被一群蜈蚣十几个打一个的熔岩甲虫,体力消耗巨大,动作迟钝下来,渐渐转得慢了,时不时便被蜈蚣撞在体侧,砸得火焰四溅,蜈蚣身上猿臂一旦接触到甲虫王的甲壳,便张开手掌在甲背上用力抓挠,从甲虫身上抓下砸碎的甲壳碎片,送入体节间的缝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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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蜈蚣边打边吃,越战越勇。熔岩甲虫则是顾头顾不了脚,被蜈蚣抓得团团乱转,身上晶莹剔透的白肉一点点露了出来。二冰在旁边急得跳脚:“哎哟我/操,老子的兵器要被吃光了。九儿,快射那领头蜈蚣几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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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拔弓在手,几支铜剑嗖嗖嗖射出,全都钉在蜈蚣首领背上,蜈蚣被这几箭分了神,咔啦啦扭转身体向背后看去,熔岩甲虫抓住机会,向前猛冲一步,一对巨颚将蜈蚣首领紧紧钳住,嘴角发力,竟活生生地将那蜈蚣首领拦腰夹断了,艳粉色体液从蜈蚣首领半截身体之中直冲而上,落了熔岩甲虫一身,瞬间被甲虫高温炙烤成一片粉色云雾,像是护体祥云一般,团团绕在熔岩甲虫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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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蜈蚣群见同伴被杀,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怯意,纷纷后退几步,包围圈变得松散了些,出现一个空隙,甲虫王向着空隙直冲过去,口器左右摇摆,正击中两只猿臂蜈蚣身体中间,将两只蜈蚣打得身子瘫软,伏在草中蜷成一团,抽搐不止。甲虫王跨过两只蜈蚣球逃出猿臂蜈蚣的包围。蜈蚣群这才回过神来,游动身体,在虫王身后紧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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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忙化为犬型,在背上负了二冰,跟在猿脚蜈蚣身后,也追将过去。甲虫向我与二冰来时方向急急逃窜,很快我们便越过怪脸地洞洞口,甚至跑到我们来时那片灰草之后。一路上越跑越感炎热,甲虫与我们脚下都是厚厚的草灰,随着跑动腾起阵阵灰雾,还好那熔岩甲虫火焰绕身、颜色夺目,即使视野当中灰蒙蒙一片,也能隐约见到它火红影子。在草灰当中又跑一阵,只见身边枯草渐稀,灰层渐薄,露出红色地面来。此地泥土比怪脸地洞中坚硬许多,凹凸不平,还有些滑溜,我低头一看,那哪里是什么泥土,分明是满地火甲虫,密密匝匝覆盖在地面上,一层叠一层,正向熔岩甲虫所逃方向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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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来对昆虫之类不甚惧怕,但如今四爪踩在这层层叠叠的虫子背上,也是感到头皮上阵阵发麻,浑身鸡皮疙瘩此起彼伏,连尾巴上的白毛都直树起来。边跑边劝背上二冰:“咱也不一定非要那甲虫祖宗的壳子对不对,这里这么多火甲虫,给你打造一艘战船也绰绰有余,不如就此停下,用你衣服兜上几十只小的,回去打个兵刃也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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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冰双手勾着我脖颈,身子随我奔跑动作上下翻腾,早被颠得七荤八素,勉强张嘴回我:“不……不行……我好歹也是你犬神盘瓠、今后九十九天玉皇大帝的……打手,若非这老家伙一身……熔火硬壳,绝配不上我的……身份,我……我也不能给你……丢脸……是也不是?今天非要……扒了那老家伙一身甲壳……扬你权威……不可……想我冰爷……我他妈要吐了。”说着便张开大嘴,哇哇呕出几口黄水,一滴没漏,全都吐在我头顶。正躲避间,只见那熔岩甲虫身子一沉,转瞬间便消失在地面之下。我扭过头去,刚想骂二冰两句没有出息,关键时刻总掉链子,不仅吐得我全身都是,还害我追丢了熔岩甲虫,只听他又喊:“前面有沟!快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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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头一看,眼前赫然一条大沟,十几条猿臂蜈蚣追到沟前也停了下来,沟中冒出的热浪扑面而来。我连忙四爪抓地,屁股下沉,来一个急刹。身体倒是刹住了,奈何脚下踩住的几个火甲虫滑丢丢的借着冲力继续向前滑去,带着我与二冰从一只蜈蚣身下溜过,直向沟中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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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滑出沟壁时,我看到身下沟中一片火海,丝毫不像身处仞利天附近,倒像是在业火熊熊燃烧的红莲地狱,只觉颈中二冰双臂一松,想是他情急之下放开了手,也好,至少没让他陪我送了性命。身子在空中顿了片刻,随即向下坠去。我两眼一闭,心想:“这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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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了半天眼睛也没感觉到火焰焚身的痛楚,倒是尾巴似乎被什么东西挂住一般,拽得尾根生疼。我睁眼扭头看去,原来是二冰一手薅住我的尾巴,一手握住深沟边缘猿脚蜈蚣的一只毛手,将我俩悬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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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得漂亮。”我吐着舌头对二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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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待二冰答话,那猿臂蜈蚣便将我俩提起,张开腹节就想往里塞。二冰吓得连忙撒手,却被那毛手紧紧抓住,无论如何用力也甩它不开。二冰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手死死薅住我的尾巴,一手做个单臂引体向上,把脸凑到毛手旁边,张嘴就是一口,蜈蚣吃痛,手臂向前一甩,把我和二冰抛向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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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是真完了。”我又在心中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