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少堡主?”白秀察觉到她的异常,不由出声道。
杨柳青顿时回过神来,却是差点惊出一身冷汗。每次想到当年的事情,她就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一般,一种莫名的仇恨和恐惧几乎将她吞噬。
她师叔曾经告诫过她,这是她的心魔,若是无法破除就暂时不要去想那些往事,否则可能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她成年以后,已经很少回忆以前的事情了,虽然那仇恨一直砥砺着她。
可是就在刚刚,在对方有意无意地询问之下,她竟不由自主地陷入了回忆之中,到底是自己心绪不宁,还是他暗中动了什么手脚?她按捺住那来自内心深处的颤栗,冷冷地看着白秀,刚要质问,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自己无凭无据,对方未必肯承认,倒不如假装还不知情,暗暗防备于他……杨柳青心思一转,却是如此想道。
“杨少堡主?”见她依然不语,白秀不由再次唤道。
杨柳青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冷声道:“休息够了吗?我们走吧。”
白秀一怔,他以为杨柳青会将二十年前的事情一一道来,但却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变了卦。但这是了解当年情况的绝佳机会,若是就此放弃,下次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当即他试探道:“杨少堡主,既然我们已经找到了进入白冢的方法,也就不用急于一时了,何不先将当年的事情梳理梳理?
当年我父母遭到神秘势力的追杀,前去救援的凤凰宗精英力量也在枫叶林受到伏击、几乎全军覆没;而令兄的情况似乎与他们极为相似,就连整个杨家堡的遭遇也和凤凰宗如出一辙。联想到他们曾一起得到的鬼樽和一直在寻找、甚至可能去过的‘魂之彼岸’,这两件事的罪魁祸首会不会是同一伙人,而且他们可能也与那鬼樽有关系?
有些事情,放之当年或许并不觉得有什么,想必杨少堡主也是在近些年的调查过程中才渐渐察觉到了其中的蹊跷。其实我跟你的情况一样,我们大可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将我们各自调查到的信息互通有无,或许可以从中发现什么线索。”
杨柳青似乎陷入了沉默,事实上,白秀这一席话让她之前对他的怀疑越发放大了——看他如此心急于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自己恐怕并没有错怪他,他确实可能会因此对自己暗暗动了什么手脚,以让自己说出当年的情况。
只是他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仅仅只是表面上这么简单吗?还是说,他的目的并不仅仅只是找到白殊夫妇,而是也在打魂之彼岸的主意?换句话说,白家、至少是凤凰宗也加入到了对‘那力量’的角逐?
如果她没有猜错,那她这次真的失策了,自己断不该找到他才对——如此一来,他们将是竞争关系,那原本可能的合作恐怕也就无从谈起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顿时一沉,同时也打定了主意,从现在开始,她要更加谨言慎行才行,决不能向对方透露任何关键线索。如果必要,她甚至可以将他……
许久,她才道:“鬼樽、魂之彼岸或许哥哥以前也曾提到过,但这些事情,确实是我调查过程中才知道的。只是夜长梦多,我们还是先进白冢摸清情况再说,当年的事情我有空再跟你细说吧。”
见她主意已定,白秀也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好道:“那我们这就出发吧。”
说着他就要解开眼上的镇魂束。杨柳青警惕一闪,沉声道:“你要做什么?”
“据我所知,杨家人、至少以杨少堡主的修为应该并不惧怕鬼眼的鬼气吧?”白秀手上一顿,温言道,“这里情况特殊,我也从来没有来过,虽然我已经适应了五感缺一的环境,但若是看得见还是更加好些。”
杨柳青却是冷声道:“有我在,你担心什么?”
白秀无奈道:“虽然杨少堡主艺高人胆大,不在乎可能会出现的危险,但我的情况你也清楚,我不想在关键时刻拖累杨少堡主,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杨柳青闻言心中更是疑窦丛生,当即说道:“这通道中虽然光线很暗,但对鬼眼的影响却是依然不弱,我劝你还是不要解下镇魂束,免得自讨苦吃。更何况,你现在无力抑制鬼眼纳取的鬼气,更要防止它与外界接触,何必冒这无谓的风险?”
白秀心思通透,瞬间便察觉到了她言行中的警觉。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很短,但他也知道对方不是那么容易放下戒心的人。见她执意于此,他也只好苦笑道:“那就仰仗杨少堡主照拂了。”
两人说着就要往石洞深处走去,可刚走出几步,杨柳青便停了下来。白秀顿时疑惑道:“怎么了?”
杨柳青转过身,目光深沉地看了看他,好一会儿才清冷道:“我走后面吧,若是发生什么变故,也好做出策应。”
白秀心中忍不住一笑,对方显然信不过自己,而她本不是什么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也难为她苦思冥想找到这么一个理由了。他温和道:“倒是我疏忽了,身为主人,应该我在前面领路才对。”
说着他便越过杨柳青朝里走去。杨柳青听他这么一说,便知他已经看透了自己的心思,见他言行从容,心里越发起疑——难道自己这一要求又中了对方下怀?
杨柳青左思右想,迟迟拿不定主意,见他已经走出许远,一咬牙便道:“还是由我来打头阵吧。不过既然你已经清楚我心中的疑虑,那我就明说了吧,我希望你能暂时将你的玉阙交给我保管。”
白秀脚下一滞,旋即背对着她摇了摇头,轻声道:“七相玉阙乃是白家至宝,在下这枚更是明贪狼司的象征。身为白家弟子,就算拼了性命,我也要保它周全。杨少堡主,恕不能从命。”
“呵。”杨柳青冷声一笑,讥讽道,“我早就劝过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若是我一定要拿到它,你能阻我?别说什么‘就算打不过也要尽我所能’的话,我知道你不是那么愚蠢的人。”
白秀闻言,顿时陷入了沉默,许久他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朝她伸出了左手。
“杨少堡主,希望如你所言,你只是想‘暂时’替我‘保管’。”
杨柳青心中一动,走近几步一看,果然见他手心静静地躺着一枚玉阙,剔透的玉身上一只苍狼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