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摇了摇头，轻叹道：“白冢绝不像它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我们要在那找到鬼樽，恐怕比我们预料的要难得多。”

　　“不是鬼樽。”杨柳青听了却是如此说道，“只是一块碎片。”

　　“碎片？”白秀不由惊讶，“杨少堡主的意思是，那鬼樽被分成了几部分，只有其中一部分在白家？”

　　杨柳青点点头，说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当年我哥哥和你父母他们去魂之彼岸之前，确实是将这鬼樽分成了三部分。只是后来这些碎片到底去了哪里就不得而知了。经过这么多年的调查，我也只是知道其中一片很有可能藏在白冢罢了。”

　　白秀自忖，就算他向她询问从何得知鬼樽下落，恐怕她也不会透露，索性也不白费力气了，而是不动声色地问道：“不知道当年参与到这件事中的人到底有几个？如果方家兄弟也参与了，那杨、白两家的血案皆是由鬼樽而起，方家的事是不是也是如此？”

　　“你是指方承影夫妇葬身火海一案？”杨柳青问道，旋即摇了摇头，道，“恐怕和这件事没有什么关系。起初我也怀疑过这起事故是当年同一势力所为，但是几经调查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有异常？”白秀轻声道。

　　杨柳青有些遗憾地点点头：“没错，只是一件普通的纵火案，一名方家弟子不满方承影对他当众训斥，一直对其怀恨在心，有一天便趁他和他妻子闭关时放火烧了练功房。方承影夫妻二人当场死亡。”

　　白秀立刻想到了鬼蜮的经历——恐怕此事另有隐情。他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据我所知，当时方承影已是方家幻部负责人，堂堂方家，总不至于一场大火就烧死一个方家要部的首领。”

　　杨柳青闻言顿时皱眉，看着他道：“你的怀疑不无道理，但如果其中真有什么内情，当年亲自调查此事的方纯钧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凶手吧？”

　　“也许这是一场自导自演的金蝉脱壳戏码。”白秀推测道，原本他怀疑这事可能是鬼蜮的人动的手，但事实上这个可能已经被排除了。如此一来，另外一个可能就显得极为瞩目了。

　　“如果方大当家调查之下发现事实竟是如此，为了替方承影掩饰，不管其中真相到底如何，他都会匆匆了解此案吧。”

　　杨柳青从他脸上移开了视线，转而望向虚空的黑暗之后，沉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假设因为当年他们从魂之彼岸带回了什么东西，或者就是鬼樽本身，哥哥他们遭遇到了某股势力的追杀，从而导致了枫叶林和杨家堡的惨案，而方承影为了躲过此劫，故而先下手为强，让自己先一步‘意外身亡’？

　　可是事实上，方承影夫妇并没有参与到这件事中去，你推测的依据并不成立。其实，当年可能和哥哥他们一起去找过魂之彼岸的另一个方家人，是方承影的哥哥方纯钧，而后者并没有遇到什么不测。我们两家的遭遇确实皆由鬼樽而起，但却并不仅仅如此，一定还有另外的原因，才致使二十年前的血案发生。”

　　见白秀不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她嗤声道：“你又有什么想法？”

　　白秀不以为意，温言道：“只是胡乱猜测罢了。不过既然事情真相并未显山露水，多些假设也不为过吧？”

　　杨柳青冷哼一声：“不必跟我拐弯抹角，你有话就直说吧。”

　　白秀略一斟酌，还是问道：“那会不会是方纯钧杀了方承影夫妇灭口？”

　　杨柳青顿时一怔，许久才喃喃道：“怎么可能……他们可是亲兄弟……不过，如果是这样，倒是可以解释之前那个疑问了。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他为了独吞他们从魂之彼岸带回的东西，伙同方承影追杀哥哥和你父母，得手后便将自己弟弟杀人灭口？甚至嫂子的死也是……”

　　杨柳青越想心底的寒意越深，如果真是这样，那此人的冷血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突然她想到另外一事，顿时摇了摇头：“不对，方纯钧虽然参与了当年的事情，但事实上他对鬼樽都没有什么了解——他对它突然感兴趣还是因为不久之前江家透露的消息。我觉得，当年他甚至不算真正参与到了寻找魂之彼岸一事，所以才躲过一劫。”

　　白秀心中一动，试探地说道：“杨少堡主，似乎很了解方大当家的情况？”

　　杨柳青冷哼一声：“你在质疑我的话？也不怕告诉你，其实只要可能和鬼樽有关的人，我们都派人暗中查探过，如果发现什么异常，决不可能逃过我们的眼睛。当然，你们白家也不例外。”

　　“难怪杨少堡主对我的目的和动向一清二楚。”白秀苦笑道。

　　杨柳青扫了他一眼，傲然道：“所以你最好不要对我耍什么花招。”

　　白秀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道：“杨少堡主是不是对在下有什么误会？如果你清楚我的为人，那就应该知道，既然我答应和你合作，就绝不会有所隐瞒。所以，一开始，我就说过，我们大可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至少可以互通有无，帮助彼此清理调查盲区。”

　　杨柳青神情不定地看了他许久，最终还是说道：“好，我就暂且信你一回。作为交换，我要先听听你调查到的结果。”

　　见她言语间终于有所松动，白秀心思一转，便想好了应对之辞，沉声道：“想来杨少堡主也清楚，我家里对我调查当年的事情并不支持，所以这么多年来以我一人之力，了解到的情况并不多。很多事情，我知道的，杨少堡主可能比我更清楚，我就不说了，只有一点，我想杨少堡主肯定感兴趣——方承影其实并未死于二十年前的那场火灾。”

　　“方承影没死？”杨柳青忍不住皱眉，“难怪你一直强调这点，只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秀将鬼蜮之事简要一说，除了方承影相关线索，其他自是不提。杨柳青倒也没有在意，只是恍然道：“你那晚果然是去了鬼蜮……如此说来，当年那场大火倒是极有可能是方承影自己放的了？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快她又摇了摇头：“不过，就算这事有诸多蹊跷，甚至我们调查清了其中真相，可这对于我们又有什么用？这也不能证明方承影参与了道鬼樽一事吧？换句话说，你之前推测出的‘躲避论’和‘灭口论’都不成立。”

　　白秀闻言顿时心思飞转，再次问道：“杨少堡主，为什么你这么肯定，方承影并没有参与到当年的事情中去？”

　　杨柳青沉默地看着他，似乎在暗暗考量。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开口说道：“其实，我已经找到了当年那股血洗杨家堡的神秘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