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病房里才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气声,这回连从一开始就很冷静的纪云天也为难地锁起了眉头。“还有其他办法吗?”
“目前没有。”纪南乔回答地很平静,似乎在讨论不相关的人的生死,云淡风轻。在昨晚见到简思对自己的失望后,纪南乔对于自己的生死愈加得不甚在意了,心也更深沉,连他父亲和爷爷都看不懂。
纪云天和纪伯文知道纪南乔心思藏得深,听他这么说并不奇怪,但白静一向对于自家都表现出智商为负数的状态,从昨晚又一直处于一种恐惧担忧里,现在却听见自己儿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着实惊慌起来。她紧紧盯着自己儿子,一双眼睛里流转着担忧,还有不可忽视的责怪,整整平静了三分钟,她才能控制住自己无法抑制的悲伤,声音颤抖地说出一个母亲此时的哀恸,“南乔,你怎么能这么不在乎自己的命?难道我们这些家人都不值得你留恋呢?平日里,你冷漠,我们只当你是不善表达,心里还是想着我们的。如今,我们一家人在这里担忧着你的病,你却如此看淡自己的生命,是想让我们绝望吗?呜呜呜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你不在了,妈妈该怎么活吗?呜呜”
“南乔,你妈说的对,你就是再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但你难道没有想过我们这些家人吗?”搂过自己的妻子,纪云天十分不赞同地开口,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因为纪南乔这次真的是做的过分了,也着实伤了他们的心。试想一下,有哪个儿子会这么不在乎家人的想法,如此看轻自己的生命。虽然现在的思想观念不比封建时期,什么都讲求辈分,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我想你已经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了,南跃也有了现在的规模,难道你不觉得自己有责任吗?对家人,对朋友,对你的员工?”
纪南乔并没有反驳父母对他的指责,只是久久的沉默,沉默。
“小静,爸爸,我们走吧,让他一个人好好想想。”纪云天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是一个消极的人,也不是一个无情的不负责任的人,他只是暂时迷茫了而已,只要想通了,不需要别人的开导也能明白过来。
“老公,南乔他?”白静还是不放心自己的儿子,担忧地转过头去看他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的略带苍白的侧脸。
“没事的,相信他。”
“可是。。。”白静仍然很担心。
“走吧,小静,南乔他自己可以的,我们要相信他。”纪伯文也过来安慰自己的儿媳,因为他相信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孙子不是那种遇到一点挫折就一蹶不振的人。
最后白静终于在自己老公和公公的劝说下离开了病房。他们走后,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纪南乔一个人。窗台上的薄荷草静静地沉默于一室素白中,流泻了满屋的沁凉。床边的桌子上摆放着几种他平时喜爱的水果,鲜艳饱满的色泽,衬得他的脸色更加得白。他拿起其中的一个青柠,放在自己鼻前,深深嗅了一下,让青柠的气味混合着病房里的薄荷清香,久久地萦绕在自己鼻间,然后慢慢沁入心里。这味道很熟悉,很熟悉,是他和她的气息,现在它们缠绕在一起,流进他的心,让他觉得那个地方很满,很暖。
“小思,也许你从来不知道这颗心已经满满都是你了,连我自己都被它骗了。呵呵,妈妈他们吃醋了呢,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不经允许就深深在我的心里扎根呢?”纪南乔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青柠,嘴角上扬,流露出的不是幸福却是苦涩。放下青柠,他重新闭上了眼睛,现在他只想好好静静。父亲他们说的没错,他有他的责任,逃避和懦弱不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