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伊去狩猎了，他们让我来看守你。”白鸟全身被白色的羽毛包裹着，只有一双黑色的眼睛露在外面，远远看去就像一只白色的大鸟坐在那里。

　　季节已经转夏，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闷热的潮湿味，但白鸟的装束还是和冬季没有什么差别，似乎很怕冷。陈允扭过头盯了白鸟一会，问：“你和兽人真的是一种生物？”

　　“是。我从小出生在这里。”白鸟向陈允伸出手，说，“我不太习惯化为人形，所以穿成这种样子。你可以碰碰我的手。”

　　白鸟的视线并没停在陈允身上，头上的羽毛在他脸上打下一片阴影，黑暗掩埋他的容貌，光明又将他的面容温柔地勾勒出来。陈允轻轻地戳了一下白鸟的手，很快地又收回手，脸上浮上一阵热意。

　　陈允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这种莫名的感觉。

　　有点可怕，他甚至有种错觉白鸟是在反攻略他。

　　“因为鸟类的羽毛能带来暖意，所以我走动时也会有股热气。”白鸟摘下头上的帽子，甩了甩凌乱的头发，一边对陈允说，“但我本身的体温不高，冬天我一般不会出门。毕竟我原来是鸟类，化为人形也摆脱不了一些束缚。”

　　陈允一边点头，一边偷偷地拔了两根白鸟衣服上的羽毛藏了起来。

　　白鸟似乎没有察觉，仍然继续说着：“我们这类动物和克伊他们始终是不同的，我们缺少很多东西，比如一颗完备的心脏。”

　　陈允听到最后一句话才抬起头，直直的对上了白鸟的眼睛，心想好像作为男配白鸟的出场几率比克伊还高，系统大概是美少年控而不是正太控。

　　“好歹还有心脏。”想想他连心脏都没有，就不会觉得多糟糕了。陈允耸耸肩，表示心脏什么的并不是生活的必需品，像他这种亡灵没心脏照样活得还可以。

　　“你刚刚拔了我两根羽毛。”白鸟撇开头，强行换了话题。

　　“……因为看起来很好摸。”

　　“相当于你直接在我身上拔了两根羽毛。”

　　陈允想从鸟身上拔一根羽毛鸟确实会很痛，然而并没有什么愧疚感。他把两根羽毛放下桌面上，双手合十的向白鸟鞠了一躬，没什么诚意地道歉道：“对不起。我可以帮你贴回去吗？”

　　“别惹我生气，我对你有作用。如果没有我的话，你就一直要待在这个地方。”

　　白鸟说完，准备起身离开。陈允抬起头去看白鸟的脸，目光扫过少年精致的面庞，发尾微微翘起的白发，最后停留在那双几乎和他一模一样的黑眸上。

　　“不是还有克伊吗？我不靠你也可以出去。”陈允移开视线，说。

　　他没必要被一个游戏中的人物掌握在手心里。

　　“他没有我的允许，是不能擅自带你出去的。”白鸟抿唇微微一笑，做出很乖巧的模样，“因为是孩子所以不能自己做决定，就算是雄狮也一样。”

　　“你看起来也是个孩子，比克伊大不了多少。”

　　“我已经活了三百年了。”

　　陈允半张着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上白鸟的话。他在掐了掐手指，发现加上来这个世界的时间他也才十九岁，白鸟的岁数确实不能算孩子了。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

　　就像他明明已经死了，现在却以生命的形式站在这里，而且看起来和别人没有两样。

　　陈允低头思考了一下身为亡灵的意义，几秒后抬头发现白鸟已经走了。

　　门还开着，外面没有守卫。陈允走到门前，看了眼远处深绿的丛林。从树叶的缝隙间能看到发白的天空和刺眼的阳光，这个地方很安静，大概是部落里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也没有兽人过来看他。

　　虽然他并不熟悉白鸟，但这只活了三百年的鸟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就放他走的。而且出了这扇门对他也没好处，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屋子里睡觉。

　　陈允望了望天空，又重新回到了床上。

　　他是随遇而安的亡灵，嗯。

　　躺了一会，他听到门口有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就是男孩子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雌兽，想走吗？”

　　金发的男孩子扛着一头长牙野猪站在门口，半边身体被鲜血染红，然而笑容还是一样的干净，并没有因为这鲜血而沾染污秽。

　　克伊放下野猪，走到陈允面前伸出手，露出手心被荆棘刺穿的伤口。

　　“我可以带你走，你想走吗？”克伊扭开头，凌乱的金发被鲜血黏在脸上，让他看起来既狼狈又可怜。

　　陈允从床上爬起来，但没有抓住克伊伸出的手，只是瞪着眼睛注视着男孩子的伤口。他歪着头想了会，轻轻捏住了克伊的手腕，然后低头吻上了那个可怕的伤口。

　　克伊的身体微微一抖，似乎想收回手。陈允一边抬眼偷看克伊有些发红的耳根，一边用舌头舔舐着伤口，在克伊不知觉的情况吸食他的血液。

　　这不能算是卑鄙，因为他们各取所需。

　　“我现在不想走。”

　　陈允松开手，重新躺回床上，顺便翻了个身背对着克伊。

　　他就是这样高贵冷艳的亡灵。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陈允闭着眼睛，听着克伊轻微的呼吸声，确认这家伙没有因为他的举动跑开才稍微安心下来。陈允躺了一会，突然有个暖暖的东西贴在他背上，浓郁的血液香气夹着阳光的味道窜进他的鼻子里，让他差点往克伊脖子咬一口。

　　男孩子把脸贴在他的背上，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腰，像是担心他会离开。

　　“雌兽，过几天我带你出去。”克伊说。

　　见陈允没反应，克伊吸吸鼻子，继续说：“长剑可以砍断荆棘，也可以打败别的兽人，我自己也能带你出去。”

　　听完这些话陈允心想他果然还是靠自己出去好了，克伊中看不中用，比他还受。

　　“好。”陈允翻过身，用自己的额头撞了撞克伊的额头，“等你不会让自己受伤的时候。”

　　他虽然不相信克伊，但不代表他不能说狡猾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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