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魂者 第38章 江南  
作者:天工匠人的小说      更新:2019-11-25

  急匆匆赶回来捉奸的打桩机见没什么可疑之处,心里安定不少,搓了半夜麻将,早就有些饿了,听说有肉汤,那还不乐坏了。

  打开高压锅,香气更是扑鼻而来。

  看了一眼跟着进来的毛巧玉,打桩机笑着说:“你早先要是都这么贤惠,咱俩至于闹成这样吗?”一边说,一边盛了一盆肉汤,拿了碗筷勺子来到餐桌旁。

  “啧啧,真香啊。你别光看啊,赶紧盛汤喝啊!”

  坐在他对面的毛巧玉浅笑着摇摇头,“我不饿,你喝吧,多喝点儿,不够的话锅里还有。”

  “那我就不客气了,嘿嘿,等会儿喝完汤,看我怎么收拾你!”打桩机没再说话,又盛了一碗热腾腾的上面还飘着一层油花花的肉汤吱溜吱溜喝了起来。

  就这么着,一碗又一碗,直到整盆汤被他一个人喝干了,仍然意犹未尽。

  毛巧玉又去帮他盛了一盆,打桩机又连汤带肉吃光了。

  他自己也觉得很诧异,这肉汤怎么这么好喝呢。

  明明都觉得撑到嗓子眼儿了,居然还是止不住想喝汤的!

  “我说,你这汤是用什么肉炖的啊?怎么这么香啊。”打桩机忍不住问道。

  毛巧玉白了他一眼,娇嗔道:“整锅汤都快被你喝光了,才知道问啊。是人肉炖的,行了吧?香不?”

  “你个憨娘们儿,净瞎扯蛋。锅里还有吗?有的话都盛出来吧,我全都喝了,明天咱再炖。”

  “嗯。”毛巧玉端着盆子进了厨房。

  打桩机站起身,想要抻抻腰腾出点儿肚子好接着喝汤。

  突然间,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紧跟着轰隆隆雷声响起,似乎整个地面都在随之动摇。

  “妈的,这鬼天气,真他娘的烦人。”打桩机骂了一句,正准备坐回桌旁等喝汤。

  但炸雷响过之后,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打桩机四下观望,寻找不对劲的地方,目光到处,他看到了柜子边上那个用柳条编织的婴儿床。

  雷声这么响,大人都被惊着了,孩子怎么还在睡啊?

  想起妻子刚才说的话,打桩机心猛一哆嗦,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婴儿床前,低头看去,才长长松了口气。

  孩子还在里面躺着,只是脑袋被毯子盖着,一个穿着小花袜子的小脚丫露在外面,还踢腾了两下。

  “操!我他妈也是瞎了心了。”打桩机自嘲的笑了笑,他还以为毛巧玉把自己的孩子给炖了呢。

  摇晃着脑袋转过身,见桌上摆着一盆香气四溢的肉汤,却不见毛巧玉的身影。

  打桩机也没多想,毕竟就这么大的地儿,还怕老婆跑了不成。

  回到桌前,他迫不及待的抄起勺子从盆里舀汤喝,越喝越馋,越馋越喝,打桩机简直沉醉其中,情不自禁的眯起眼睛品味着浓郁的肉香。

  “爸爸,汤好喝吗?”一个清脆的声音问道。

  “好喝。”打桩机仰着头,眯着眼,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句。

  “好喝那就全喝光吧,咯咯咯……”

  听到这诡异的笑声,打桩机如梦初醒,猛然张开眼睛,只见剩下的半盆汤里飘着个湿漉漉的小脑袋,正对着自己发笑!

  “啊……”打桩机一声惨叫,连同椅子仰面栽倒在地。

  ‘咯咯咯’的笑声在房间内回荡不停,打桩机坐在地上待了一阵,甩甩头,颤颤嗦嗦的站了起来,战战兢兢的往盆子里看去。

  “嗨,我今天这是怎么了,发他娘的什么癔障呢这是。”

  汤就是汤,除了一层油花花,就是凸出的两个小骨头棒,哪儿有什么脑袋啊。

  打桩机冷静下来,认为是之前酒喝多了,现在酒劲返上来了。

  他想着赶紧把剩下的肉汤喝完,搂着自己的婆娘睡觉。

  索性连碗勺也不用了,直接就着盆子往嘴里灌。

  “呼哧呼哧……”肉汤越来越少,两跟骨头棒终于显露出来。

  “啊!毛巧玉!臭娘们儿给我出来!”汤盆掉落在地摔的四分五裂,两只炖的皮开肉烂几处露着骨头的小手掉了出来,这一次打桩机确定自己没有发癔障,一下子就疯了。

  找遍了里里外外,也没找到毛巧玉的影子。

  打桩机回过身来,跌跌撞撞的跑到婴儿床前,猛地一把拉开了毯子。

  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孩子瞪着黑葡萄似的眼睛看着他。

  打桩机这下傻眼了,躺的不正是自己的女儿嘛。

  他把孩子抱了起来,转过头看向地板。

  “我操,今天这他妈是中哪门子邪了!”打桩机喃喃自语,地上就是两根肉骨头,哪儿有什么小手。

  “巧玉,巧玉!你在哪儿?”

  四下呼唤也不见妻子的影子。

  这时,怀中的孩子突然伸出小手指了指阳台,“么……妈……”

  打桩机顺着孩子手指的方向望去,根本就看不见玻璃门外面的情形。

  “巧玉?你在不在外面?”

  “么……妈……”

  孩子一直指着阳台叫妈妈,打桩机喊了两声得不到回应,只好皱着眉头走过去,伸手拉开了玻璃门。

  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已经停了,阳台上却根本空无一人。

  “这臭娘们儿跑哪儿去了?”

  “么……妈……”孩子的小手指着阳台外面。

  打桩机脑子早就懵了,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扶着栏杆探身朝阳台下看去。

  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楼下向自己招手。

  “爸爸,妈妈在下边等你呢。”孩子咯咯笑着说。

  听到孩子的话,打桩机下意识的朝怀中望去,怀里抱着的哪里是自己的女儿,根本就是一个满头燎泡、辨不出模样的孩子。

  打桩机尖叫一声,狠狠把孩子甩了出去。

  谁知孩子被甩出阳台,小手却仍然抓着他的领子。

  打桩机本来就半趴在阳台上,那满头燎泡的孩子力气又大的出奇。

  一声凄厉的惨叫过后,职工楼里其他住户纷纷亮起了灯,来到阳台查看。

  借着手电筒的光亮,邻居们发现楼底下的水泥地上躺着一男一女,跑下去一看,才认出两人是五楼的毛巧玉夫妇……

  这一晚,火葬场职工楼里炸了窝,闪电再次划破漆黑的夜空,伴随隆隆雷声,暴雨骤降。

  邻居们纷纷退回楼内,远远观望着雨中交叠在一起的两具尸体,等待警察的到来。

  谁也没发现,远处的一颗大树下,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一手撑着伞,一手抱着个小孩儿,对着职工楼久久观望。

  五楼的阳台栏杆上,站着一个头上满是燎泡的小孩儿,向江南挥了挥手,之后涣散开来,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中……

  “你说的这可有点儿悬了哈,不过挺过瘾的。”庞乐笑道。

  李冒九点点头说:“我也觉得你这故事有点儿不靠谱,我觉得你这后半截是临时借题发挥。”他指了指桌上的一盆排骨汤,“不过我的胃口不受影响,还是能把疯子嫂煮的这盆肉汤干完。”

  我只是微微摇头,顾麻子这个故事里的荤腥太多了,其中接近一半都是打桩机跟毛巧玉‘打桩’的事儿。

  说这些的时候,他俩眼珠子都忍不住放贼光。

  这让我更加相信,故事在监狱中流传,只是供常年得不到的雄性动物们用的。

  顾麻子见我们的反应不够强烈,也不以为意,眼珠子转了转,压低声音说:“如果我说,这个故事是江南本人讲给我听的,你们感觉怎么样?”

  陈六抹搭抹搭眼,“我正想问你呢,那个江南究竟是什么来头?还有那个先前满头纱布,后来又把打桩机拽下楼的小孩儿是人是鬼?”

  “江南就是给我说这故事的狱友,他是张全保的弟弟,本名叫张全力,父母离世前,把他过继给了一户姓江的人家,才改名叫做江南。说起来,这小子也是个坏种,早年间因为手脚不干净,被下了大狱,张全保经常去探望他,所以兄弟俩的感情非常好。但在那个年代,坐牢是件很丢脸的事儿,传出去会被人看不起,所以,当时没几个人知道张全保有这么个弟弟。”顾麻子叹了口气。

  “照你这么说,这还是真事儿,只是那个满头燎泡的小孩儿有点儿太邪性。”李冒九道。

  麻子吐了个烟圈儿,“邪性的事儿多了,这种事儿谁他妈说的清楚。”

  何玲忍不住问道:“就算江南是张全保的弟弟,可他是怎么知道哥哥是被害的?”

  顾麻子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江南出狱之后按照他哥事先给的地址去找,结果在路口碰上一个老头,他向那老头打听张全保家的具置,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再卖关子抽你!”我假装扬起了巴掌笑道。

  顾麻子咧嘴一笑:“得得得,时候不早了,我也不卖关子了。江南碰上的那个老头,正好就是住在张全保家对面的黄老头,他和张全保都在焚尸房工作,听他说起过有这么个弟弟。无巧不成书,张全保出事当天,去过的那个诊所就是黄老头的女儿开的!出事以后,父女俩就觉得事有蹊跷,但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的思想观念人人都有。黄老头虽然有点儿为张全保抱不平,可还是把这事儿给埋了起来。谁知道几年以后会碰上江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