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很快降临,宝玉“善解人意”地为她泡了个鲜花澡,芸墨始终一言不发,阴郁的神色却别添一份楚楚动人的神韵。
换好一身薄红丝衫绸裤,芸墨被宝玉拉到床头坐下,喜滋滋地说道:“这个时辰老爷差不多该来了!”
芸墨心里一紧,悄悄将手伸进了枕头底下。
果然,不多时,柴义山便推开了风月堂的大门。
“宝玉,你先出去吧!”柴义山并未踏进里屋,隔着很远吩咐着。
宝宝抿嘴笑了笑,依命出去了,顺带关上了大门。
芸墨紧张极了,她掏出发簪,紧紧地攥在手中。
“柴老爷,虽说我是你的妾室,可毕竟……”
“墨儿,你放心,我是不会乱来的!”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柴义山和蔼地说道。
芸墨愕然,她抬起头,却只能看到站在正屋里柴义山的影子。
“你失了忆,自然不会接受我,可是我终究是柴府一家之主,若是不在这里留宿,怕引起外人闲言碎语,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越雷池一步!”
说罢,他拿出丝绢,蒙住自己的双目,这才摸索着踏进里屋,略显笨拙地将屏障挡在中间,这才松了一口气。
芸墨紧咬嘴唇,眼睛紧紧地盯着柴义山,心里怦怦直跳。
柴义山绕到屏障后面,也不知在摆弄什么,隔了好一会儿,这才没了声儿。
芸墨迟疑片刻,悄悄地走到屏障边,伸头往外探了探,原来,柴义山竟打了个地铺,已经睡下了!
她这才彻底放松下来,回到床上,静静躺下来,手中的发簪却一直紧攥着。
等到第二日宝玉来□□的时候,柴义山早就不知所踪,里屋已恢复了原样,芸墨不觉暗笑自己的小人之心,对柴义山的感激又多了几分。
就这样,芸墨开始了在柴府的生活,她不喜出门,除了去正堂用膳之外,几乎整日都待在风月堂。
再见梓莹时她似乎乖巧了许多,嘴里亲热地叫着“小娘”,只是避开柴义山时那憎恶的目光让芸墨不寒而栗。
柴义山似乎很满意她这样的状态,又怕她闷着,每日都变着花样给她送来好吃的好玩的。
芸墨对这些都不感兴趣,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偶尔会有丝莫名的抽痛。
红鸢究竟是谁?
还有那首越发模糊的诗,她怎么也记不起。
“二夫人,外面阳光可好着哪,要不奴婢陪你出去走走?”
见芸墨整日不出房门,宝玉也有些急了。
芸墨轻轻摇了摇头,懒懒地闭上了双眼。
不知为何,这几日总觉着身上没有力气,起床时偶尔会感到目眩,或是胃口不好的原因吧。
“老爷在庭院里种了您最喜爱的百子莲,奴婢今早去探了探,都冒出花苞来了!”
芸墨骤然睁开双目,黯淡的眼眸终于闪现出一丝光亮。
早前她打听出房内的紫花名叫“百子莲”,连这名字也格外讨她喜欢,只是没想到柴义山竟会种在庭院,斟酌几番,终于披上外裳,缓步来到庭院里。
一丈见宽的月牙型土台上,密密地栽满了百子莲,那一朵朵淡紫花苞羞涩地团在一起,看上去可爱至极。
芸墨怔怔地望着这片花云,心情莫名地好起来,嘴角不觉扬起一个微笑。
“宝玉,去拿些水来!”
“是!”
宝玉前脚刚离开,梓莹更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一只十寸见长的小黑狗在她身旁,望着她手上的碎肉,欢快地摇着尾巴。
梓莹用力扔出碎肉,不偏不倚刚好落在芸墨的裙角,她得意地扬了扬眉,悄悄离开了。
小黑狗奋力地朝着碎肉扑了过来,一头撞到正欲转身的芸墨。
她一个踉跄,仰面倒了下来,或是不忍伤到待开的繁花,芸墨有意往碎石地侧了侧身。
这下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没来得及喊出声,便晕了过去。
“芸墨,芸墨……”
片刻的嘈杂之后,一切归于宁静,听到杜凤娥的呼喊声,她勉强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杜凤娥焦急的脸庞。
“醒了醒了!哎,吴管家,快给二夫人把把脉!”杜凤娥像是松了一口气,赶紧吩咐。
吴管家低着头,将薄纱盖在芸墨的手腕上,这才开始号脉。
就在这时,柴义山赶了回来,见芸墨一脸苍白地躺在床上,急得差点儿没跳起来。
“怎么无缘无故会摔倒?”他脱下外裳,正欲走到床前,却被杜凤娥拉了回来。
“吴管家正在给她号脉,你安静一些!”说罢,赶紧给他倒上一杯茶,“看你满头大汗的,先喝口水!”
“怎么样?无大碍吧?”柴义山急切地问道。
吴管家聚神把脉,紧拧的眉头突然舒展开来。
“恭喜老爷,贺喜夫人!二夫人有喜了!”
听到这话,柴义山手一抖,手中的茶杯滚落在地。
“你,你说什么?”他一脸的不可思议。
“二夫人,有喜了!”吴管家一字一顿。
杜凤娥呆住了,似乎对眼前的状况始料未及。
柴义山一皱眉,快步走到床前,伸手按在芸墨的腕上。
凝神片刻,他紧锁的浓眉皱得更紧了。
杜凤娥回过神来,她一脸欣喜,笑着说道:“这下子好了,若是生个大胖小子,柴家就后继有人了!老爷真是好福气呀!”
她的话似乎让柴义山意识到了什么,随即也挤出一丝微笑:“若是男丁,真乃柴府的大喜事!”
不知为何,他说这话的时候,却让人觉得言不由衷。
当然,最震惊的,自然是芸墨,她一脸错愕,将手轻轻抚在自己的小腹:“我……有孩子了?”
柴义山点点头,柔声说道:“芸墨,眼下你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可千万要保重身子!”
“孩子,孩子……”芸墨喃喃地重复着,迷茫的内心豁然开朗。
她一直不知道究竟为何而活,周遭如此陌生,若是找不回记忆,自己是不是就像个傀儡一样过这一生……可是眼下,她的身体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以后自己身旁便有了最亲近的人!
“芸墨,想吃什么尽管提,一定要把身子养好啊!”杜凤娥似乎比柴义山还要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