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隐隐察觉到，这一入宫，怕是再也出不来了。
这也好，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放手搏一搏。
芸墨闭上眼，仔细回忆着方才杜云媚所说的话，没有漏到一个细节，可令她失望的是，皇宫的这些乱事她一点儿印象也没有，这不由得让她有些丧气。
红鸢，回宫……还有那首越发模糊的诗，这些跟她的身世是否有关联，她越发迫切地想知道。
到了入宫甄选的日子，芸墨早早起了床，梳理一番后便随着杜云媚来到了正堂，静静地候着。
“吕芸墨，我告诉你，这事儿可关系着杜家的脸面！待会儿你最好放机灵点儿……”
芸墨闭着双眼，默念着备好的话，心里多少有些紧张。
终于，宫里的嬷嬷姗姗而至，杜云媚跟她寒暄几句之后，便出去了。
嬷嬷拿着册子，细细询问芸墨的家世，芸墨对答如流，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末了，嬷嬷仔细端详了一番芸墨的脸，眼神里似有一丝犹豫。
“杜大人呈报的册子里并未写明你脸上有印子……”
“嬷嬷，真不巧这是我从小就有的胎印，表姨夫找京城最好的大夫看过了，这块胎印不碍事，也不会吓着人！”芸墨轻言轻语地解释，脸上始终笑意盈盈。
“可是，皇宫还未有先例……”
“难道皇宫不收脸上有胎印的宫女吗？”芸墨故作诧异。
“这倒没有规矩，只是这容貌……”
“嬷嬷请放心，我这胎印浅得很，不会有大碍，何况表姨父在朝廷为官多年，自然知道什么能行什么不行，这张脸不会吓着任何人，也不会让人注意到……民女只想入宫，好好照顾皇子！除此之外，绝无二心！”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语气稍稍重了些。
芸墨已然豁出去了，若是倒在这个关口，那她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这番似有提醒又带着一缕威胁的话让嬷嬷闭了嘴，她脱下芸墨的衣裳，轻轻按了按胸口，顿时前襟湿润一片，而后又仔细检查了一番，终于点了点头。
“过关了！收拾收拾东西，轿子在外面候着，即刻入宫吧！”说罢，将盖有红印的册子递给了芸墨。
“谢过嬷嬷！”芸墨赶紧接过册子，低头致意。
送走了嬷嬷，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久违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脸上。
她可以入宫了！若自己真的跟皇宫有渊源，兴许很快就能报仇了！
“哟，没想到还挺顺利的嘛！不愧是小妖精，毁了容貌还是有妖术啊！”
虽然杜云媚仍旧冷嘲热讽，但看得出，她也很高兴。
“还是因为二表姐教导有方！”芸墨谦恭地说道。
“哼！还不是因为我爹的缘故！否则以你的资质怎么可能给皇子当乳娘？好了，你的包袱已经收好了，记住，我们杜家是你的恩人，千万别做对不起我们的事，明白吗？”
“芸墨自然知晓，杜家对我的大恩大德！”芸墨笑着回答。
“知晓便好！该说的我都说了，就看你怎么做了！顺便提醒你，皇子的乳娘可不止你一个，你呢，做事一定要小心……还有，你若是做不好，我爹自然有法子撤了你乳娘的差事，听明白了吗？”
“芸墨定会全力以赴！”
“好了，你可以走了！”杜云媚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转身，芸墨暗松一口气，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看来杜仲远对她还不是完全放心，这入宫之路到处是荆棘，但愿能顺利闯过吧！
不多时，芸墨提着自己的包袱，坐进了进宫的轿子。
临行前，望着杜府大门，她心里暗暗发着毒誓。
“孩子，为娘一定不会让你枉死！杜凤娥，我要让你下地狱都无门！”
来到皇宫晨光门门外，芸墨一下轿，一位妇人便迎了过来。
妇人约摸五十左右，穿戴看似简单，可身上的锦缎和头饰耳环却彰透着掩盖不住的贵气。
芸墨只是瞟了她一眼，却立马被她眼神中透出的威严给惊了一下。
“你不必害怕，我是主事各宫娘娘内房之事的袁嬷嬷，随我来吧！”妇人看过册子，话语中没有一丝热度。
随后，她转身来到把守宫门的侍卫面前，掏出一块令牌：“开门！”
“吱呀”一声，厚重的城门隙开一条缝，妇人转身望了一眼芸墨，径直走了进去。
芸墨赶紧跟了上去，越过那两排面无表情的侍卫，穿过那道犯着青光、尤显阴冷的大铜门，她的心脏突然急速跳跃着。
走进这道门，便再也不能回头了，而等待自己的，又会是什么呢？
此时此刻，报仇的执念被未知的惶恐所取代，而前面带着路的这位袁嬷嬷，对自己似乎并不太友好……
芸墨，别想太多了，少说多做，一定可以平平安安的！
芸墨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不知不觉跟着袁嬷嬷来到了净身房。
她的脚刚一跨进门，一群年轻的宫女便涌了上来，吓得她赶紧后退两步。
“你们干什么？”芸墨紧抱着自己的包袱，紧张地问道。
“脱衣检查！别浪费时间！妍妃娘娘还一直等着呢！”
袁嬷嬷一声令下，那群女子犹如恶狼一般，将芸墨整个抬起，丢在一张木床上。
“谁允许你们这样！”芸墨极力阻止，又怎么能是对手？几下便被扒光了裙裳。
“你们太放肆了！”芸墨拼命挣脱，抓住其中一人的手腕，狠狠咬了一口。
袁嬷嬷走到她面前，扬手给了她两耳光。
芸墨呆住了，惊恐地望着袁嬷嬷，却见她一脸冰冷和嫌弃的模样。
“放肆二字是你能说的？进了皇宫，就没了以前的身份，现在统统都是奴才！也得亏是杜大人，才让你有机会入宫！别给他丢了颜面！”
她这番话倒提醒了芸墨，杜凤娥千叮万嘱不要惹事，若自己执意妄为，也不知会担上什么后果……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芸墨松开了手，颓然地在木床上躺好。
她强忍着眼泪，任凭宫女们在自己□□的身躯上揉摸拿捏、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