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梦回之·锦书斩 三六、我的地盘
作者:一万只小熊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一层翠绿攘了白,一层秋黄袭了翠。如今,又是一年落叶迎风飘。

  这时空的秋季冷的吓人,任她在这时空待的再久,也还是无法适应这没暖气的日子。

  御医这职位依然是自在清闲,偶尔才如今天一般的值夜班,以防紧急事情。转念想想,又或许其他御医都忙得席不暇暖,唯独她不受管制罢了。

  她不过是被掳去的,皇帝知晓她医术不精,才索性让她自由玩吧。所以她从不提冗官腐败!

  但是她也觉得可笑,自己医术如此,值班又有何用呢?好比小医院,出了事情随便搪塞几粒药便算完了。

  笑死。

  她看着窗外繁星似锦,帘卷西风吹过,将衣服又裹紧了些。

  这值班的地方,便是上次她被画季姿打晕后,随意敷衍搪塞的那间屋子罢,当时昏阙得不省人事,如今看来,条件确实不太好啊……

  她大致归置了一下,那张床勉强可以躺下,硬得硌人便也凑合一晚,画秋看左右也无事,微微一叹,罢了,睡了吧。

  她静躺在床上冥想,月色透过门扇上的薄羽与木柩倾洒在房间内的地上,一片银霜,冷静而分明。

  那日洺卿是怎样走过来的?她模糊的记忆中隐约潜藏着一个极浅的拥抱,宛若最初在浣风阁那个梦一样。

  你还记得吗?那个梦。

  如今想来,心里一阵刺痛。

  那个人,本身就像极一个梦,遥远,温婉,美好,宛若这充盈着窗柩的月光,无形无影,却挥之不去。他没留下什么,却宛若自己身体里那一半外来的气息,融入骨血,终究难离。

  画秋至今觉得被这半身修真之气维持得惭愧。一直以来,她并没有什么不适,若有机会问询师父,她定要搞明白自己的生命是否非需要如此不可?若不呢,病已久愈,她可否还给洺卿?

  迷蒙中,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见自己的爸爸妈妈又去学校接她,像每周末那样,何其自然,接过她的行李,打开后备箱,放入其中,而她早已动作利索地钻入副驾驶,车门被沉重的关上。

  人的梦真是这世界上最无厘头的东西。

  她还梦到生老病死,梦到木槿花开,梦到自己飞了起来,飞到很高很高的空中,周围一片白蒙蒙的,就像到了天堂。

  突然向下看,惊奇中发现家人们就在底下望着她,他们向她招手,神色紧急。

  而她却身体不受控制的向上飘,一直飘,无论她如何用力,如何挣扎,却手中流风。

  眼看着底下的人离她越来越远,她拼命地呼救,朝下面狂吼,底下的人,却已经放弃了般,跌跪在地上,失声呐喊,再看她不见……

  心脏紧紧揪成一团。

  再后来,忽听一声尖叫在耳边响起,似梦似幻。

  画秋缓缓睁开眼睛,恍惚间竟看见一个女人拿着把刀朝她脑袋砍来!

  她不知是真是假,以为梦境,只是下意识地侧边躲去,直到看见那把钳着寒光的利刃,就插在她脑袋旁不足半尺!那刀刃凛冽处的格棱都清晰可见!

  余光中,脑袋旁的锦枕被尖刀插陷下去好深一块,布帛撕扯的声音栩栩地跃然耳边,她才刹然一惊,这不是梦!

  天,眼睛好难受,怎么看不清楚?这女人是谁?我从来没有见过!

  “我女儿死了!都是被你这个孽种害死的!重伤后不得医治……全府上下却说小姿是自缢而亡!……你们这些见风使舵的混账!偿我女儿命来!”

  你女儿……小姿……?

  画季姿死了?!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只见她又迅速拿起刀向下砍来!

  没回过神,就忽地耳边听到一声血肉分离的狰狞之声,紧随其后地感觉左肩一阵抽空般的剧痛,犹如一双大手深入肩部,顷刻间将她的胳膊一把拽了下来!

  “啊!”

  画秋失声惨叫,话音之凄,将自己脑膜也惊得一震!

  她连忙用手捂住左肩汩汩而流的血洞,浑身蜷缩成一团,用力的几乎骨裂,紧紧咬着牙,额角豆大的汗滴却如雨下,霎时间整个身子麻痹不能一动!

  “你是谁……我没有杀画季姿……”

  此语刚出,忽觉小指上一松,不见其踪,但见其影,分分明明是一根银丝在空中直向那女人逼去,饕餮咆哮般,上下左右四面八方环绕不止,刀锋剑气之磅礴是刚才那利刃的千倍万倍!

  画秋大惊,只敢微眯眼睛以视,恍惚间,注意到自己小指上的细线如今早已空空如也!而空中那伴风呼啸,似剑似羽的细线,何不就是那日师伯赠与她的!

  只听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那女人如见了鬼般的愣愣望着她自己碎落成片的衣襟,面目全非的挂在身体上,透过开绽之处,里面尽是猩红不堪。

  那女人见此景也呆在原地,大惊失色地看着她,不可置信间,迷散的目光又重新聚焦在自己手里,那把还插在她肩上的刀。

  左肩上的一闪青光摇晃着浅了几寸,画秋疼得咧嘴。

  画秋从未遇过此番情景,眼睛被自己身上溅出来的大片血液迷得睁不开,此时此刻,只感觉脸上一片湿热,以及迷蒙中她双臂上与她相同的鲜血。

  浑身麻木着,疼痛感却不及恐惧感更强烈,宛若置身黑洞中无可后退的绝路!

  那女人忽然惊恐地拼命摇头,双手颤抖着,紧紧攥着手里的匕首不知如何是好,张大了嘴巴,满目惊悚与矍然,“妖怪……妖怪……”

  不等画秋反应,“噗”的一声,一下拔出已经深嵌在她身体里的利刃!

  “唔……”画秋极其痛苦的发出一丝轻不可闻的呻~吟,随着匕首抽出骨肉的那一瞬,整个人滚落至地。

  那女人踉跄后退了几步,发了疯似的颤抖地将匕首拼命掷到远处的地上,发出两声冰冷的“呯呯”金属声,血点溅落,如同点滴破败而妖艳的血花,月色使然。

  她依旧神经质地摇着头,双腿不受控制地向后退着,身体撞到桌子,发出一片狼藉之声。

  那女人沾满鲜血的双手抬起来用力按着自己的脑袋,疯狂地抓紧自己的头发,捂着嘴巴,无神地眼睛几乎要瞪出来!

  一张染了血的脸写满了恐惧,嘴里碎碎喃着“不是我,不是我……”紧接着一闭眼,便整个人瘫倒在地。

  师伯……

  画秋被自己满身的血吓得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右手捂住不停向外涌血的伤口,那伤口却宛如决堤之洪,血液霎时间变得不值一文般汹涌而出,而她惊恐间竟一点都不觉得痛。

  “救命……”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呼唤。

  仓促间只听闻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近了,几个人步履细碎地小跑进来,有陌生的询问之声,而她的意识已渐渐淡了,不及解释,只听闻一些人向着她围了过来,对着她左肩遍处横溢的鲜血,阵阵惊呼。

  自己却感觉不到疼痛,天地只剩一片虚无缥缈的赤墨色,再无其他景象。

  凄然垂睫间,她看着摇摇欲坠的地面,银霜遍洒,血红阑珊:

  洺卿,洺卿?……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