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倘若流民进京,引发瘟疫,那后果不堪设想啊!”高丞相言之恳切,让人动容。
“为了国计民生,为了云国的安稳,臣请陛下三思啊!”
高丞相跪地,双目诚恳地看着上方。
其他上疏的大臣也一个接一个跪了下来,口中齐齐说道:“请陛下三思!”
兰逸景高高坐在上首,冷眼看着他们。
说的可真动听啊,字字句句都是为国为民,但他们那点心思,别以为他不知道。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各自家族的利益?
只要他离了京,他们必定推太后为首,对秦华如不利。等到他回来,该发生的事早就发生了,到时候他没有任何办法扭转,还能杀了太后报仇不成?
他很想知道,这是谁给他们出的主意?就他们这些人,怎么可能想出这种妙招!
“啪——”兰逸景摔了御案上的茶杯,起身愤然离去。
他不会让这群人得逞的!
他叫来了暗卫,沉着声音吩咐:“去查,看看是哪个高人出的主意!”
出主意的高人就是兰逸尘,而且在这事上,他这个高人还一点都不低调,竟然允许高丞相和几个大臣去他的王府拜访。
因此,兰逸景很快便得知了真相。
他盛怒,又砸了一套茶具。
好个兰逸尘,他存心与他作对,还要把他最爱的女人逼入绝境。
这次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来人,拟旨。”
宦者匆匆进来,在圣旨上记下他口中说出的话。
“……顾氏恭谨良善,柔淑嘉顺,册封为妃……”
拟旨的近侍吓了一跳,谁人不知顾氏是倾王的女人?皇上竟然要抢他的女人?倾王能罢休?
二人历来不和这是真,但这事一出,那可就真是万劫不复了。
这些兰逸景都明白,但他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他把他的女人逼入绝境,那就别怪他对他的女人下手。
“去,去沉香阁宣旨!”
“诺。”宦者躬身答应,就要退出去。
但他刚刚要走,却又被他喊住了。
“等等——”
兰逸景思忖片刻,又说道:“先留着,等朕让你去宣的时候再去。”
宦者又答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他知道兰逸尘定然是想让他离京,只要他不在宫里,他便有机会救出顾桑晚。
做梦!兰逸景将一本奏折摔在了桌上。
但现在的局面对他确实十分不利,那些老家伙只要抓住“贪图享乐,不闻国事”这一条,就足以给他冠上“昏君”的称谓。
他必须想个办法,来扭转这一局面。
此刻,兰逸尘正在书案前写字,脸上的神情一片淡然。
但他的心却截然相反,一点都不淡然。
兰逸景不是个草包,得知是他给那些大臣出的主意之后,他必定会想办法来反击。但他会想什么办法?兰逸尘始终在想。
他正冥思苦想着,忽然徐长进来了。
“王爷,高丞相和众位大人来了。”
“嗯”,兰逸尘轻声回应,并没有抬头,还在写着什么。
徐长明白他的意思,没让他赶他们走,那就是让他们进来的意思。
以高丞相为首的这些文官,本来和兰逸尘就没什么交情,再加之他为人淡漠清冷,便更不会与他多接触。
然而这次,倾王殿下竟然帮了他们好大一个忙。他们不仅仅要表示感谢,如果能再结交一下,那就再好不过了。
毕竟他们看的清楚,坐天下的是皇上,但真正守住云国江山的,却是这位冰冷的不近人情的主。
高丞相和众位大臣走进来的时候,见兰逸尘仍然在写着什么,仿佛不知道他们进来了,或者是知道了,但是不愿搭理一样。
于是,众人便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
直到兰逸尘写完了一张纸,这才往他们那边扫了一眼,眼神淡淡的。
“王爷的字如行云流水,果然清隽洒脱。”有人笑着夸赞。
话音落下时,却是一片沉默,没人附和。
沉默过后,所有人都以为兰逸尘不会回话,却冷不丁听他说了一句:“本王知道。”
他的字写的好,他知道。
刚刚那个夸赞的人顿时哑口无言。
又是片刻的沉默过后,高丞相忽然上前,说道:“王爷,如今云京城已经在盛传,说陛下为女色所惑,不治水灾,置黎民百姓安危于不顾。照这样下去,陛下面临这么大压力,只怕坚持不了几天。”
京城百姓都在传言,都在指责他是一个昏君,难道他还能听之任之,一点扭转场面的事都不做?
但唯一能起到作用的,也只有他亲自去赈灾,以此来证明传言是假的。
所以,高丞相便以为,与皇帝之间的对峙,最后赢的是他们。
兰逸尘还是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
据他对皇帝的了解,兰逸景绝对不会听之任之,他定然会反击。但唯一有效的方法,只能是他亲自去赈灾,这样谣言才会不攻自破。
他会不会去?兰逸尘在心里思忖,这个不好说,要看他对秦华如的感情了。
如果他爱秦华如像他爱顾桑晚那样,那他一定会去。
如果他不去,他又会如何应对?这才是真正让兰逸尘担忧的地方。
他自始至终也没和高丞相等人说几句话,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将他们赶走了。
他们走后,兰逸尘心里仍然在想,到底会是什么办法?
他又叫了徐长进来。
“外面还有什么传言?”他忽然问道。
徐长有点不太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便如实回道:“除了指责皇上的那些,其他并没有。”
兰逸尘点点头,又挥了挥手,让他出去。
作为兰逸尘的贴身侍卫,跟在他身边多年,他了解他的心思。因此,徐长便派了人出去打探,看看外面的那些传言,是不是有对王爷有用的。
被派出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带回来一些消息,其中有一条让徐长格外警觉。
他立即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兰逸尘。
他去找他的时候,见他没在房里,正站在院子里的那一丛翠竹旁边,双眸凝望着前方,眉头微蹙,似是在聆听微风拂动竹叶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