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人就是很奇怪，有时候会信心满满，有时却会毫无缘由地感觉到迷茫和消沉。近来，高一就无缘无故地觉得有些迷茫，似乎突然之间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做什么，心中不由得有些烦躁。其实他也明白，这是情绪的正常波动，最好的缓解方式就是运动。因此，他去打球或踢球的时间便多了起来。打篮球，他一副拼命的架势，让他的那帮“球友”望而生畏；踢足球，他也忍不住要“斗气”，总喜欢一人带球过人，惹得那帮队友总是拼命地喊“传球！传球！”。好在这种情绪的波动来得快去得也快，往往就一场球的功夫一切便烟消云散。除了运动，他还喜欢散步。一个人到街上走走看看，没有什么目的。边走边想，任凭思绪游走，当停则停当止则止，如水之漫流，毫无挂碍。有时转了一圈之后，便心绪好转。
那天，他正在街上漫走之时，突然看到一根电线杆上贴有一张小广告。其实这样的小广告满大街都是，花样也特别的繁多，很多时候他只是扫一眼便如过眼烟云。但那一天他却多看了一眼，因为那就是一张请家教的小广告。他停下脚步，仔细地看了一遍，记住了联系地址，便匆匆返回学校。回到寝室，他把地址记在笔记本上，打算星期天去看一看。
星期天上午，他按照广告上的地址找询。问了半天，才终于找到。那是一个偏僻的巷子，青石板铺就的路面显示出一种古意，两边房屋虽然矮小但却很精致，行人也不多。他顺着巷子往前走着，突然听到狗的狂吠声，那声音在深巷中“汪汪”直响，简直震耳欲聋。他循声望去，就看到旁边的一个门洞里，一条大狼狗正挣扎着脖子上的铁链向他肆无忌惮地咆哮着。他看了一眼门牌号，“铁塔巷28号”，正是他要找的那户人家。他走上前去，那狗的咆哮声更加响亮了，而且还频繁地拉动铁链，发出哗哗啦啦的响声。那门洞虽然很大，但那条狼狗也不小，要想从狼狗的旁边走过去而不担风险几乎不可能。他正踌躇着，就看见屋子里走出来一个妇人。她朝高一看了一眼问道：“你找谁呀？”高一说明来意，那女人又瞅了他一眼说：“行！你进来吧！我们谈谈！”高一朝狼狗看了一眼，欲行又止，犹豫着。那女人看出问题来了，连忙把那条狼狗拉住，高一这才进门。进门后，就看见一个小院子，院子里很干净，墙角处有几盆不知名的花，那花正开放着。小院子后面是一栋约三层的小楼房。走到院子里，他又不知如何走了。那女人在后面叫道：“进屋吧！”他走进屋子，那个女人便也进来了。她对高一说：“坐吧！”说罢，就坐在沙发上。高一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她问了几个问题，高一都仔细地做了回答。那个女人似乎还算满意，然后两人便商定了相关细节，事情便算是定下来了。双方商定，从下个星期开始，每个星期天高一要来辅导一个上午或一个下午。把事情谈完，高一就离开了。出门时，那条狼狗依然热情地咆哮着。回来时就觉得轻松多了，路程其实也不算太远，步行的话也就二十分钟的样子，高一很快就到了学校。
星期天上午，高一吃罢早饭就出发了。这是他自己找的第一份工作，他很重视，甚至有点兴奋。来到那家门前，迎接他的依然是那只狼狗的狂叫声。看着那只凶恶的狼狗，他站住了。不一会儿，就看见那个女人走出来，喝住了那只狼狗，又把铁链抓住，让高一进了门。高一这回熟悉多了，他直接穿过院子，进了客厅。那女人随后也进来了，让高一先坐下，然后泡了一杯茶放在高一的面前，随后就对着楼上喊了一声。喊声过后，就听到脚步声响起。一会儿的功夫，楼梯上就出现了一个人。那是一个女孩，大约十三四岁的样子，圆脸，大眼睛，一脸冷漠地看了一眼高一。下了楼梯就直接坐在沙发上，满脸的不屑。那个女人瞬间也很尴尬，很快就满脸陪着笑说：“菲菲，这是我给你找的‘老师’，以后就让他帮你补补课。”那个叫菲菲的女孩半天才转过脸来，又看了一眼高一，半天才不屑地说：“老师？就他？分明就是一个小毛孩！”她妈妈连忙喝住她：“不许胡说！”那菲菲站起身，又看了看高一说：“不过呢，长得还挺英俊的！行！那就试试吧！”说完就上楼去了。她妈妈一脸的尴尬，连忙赔着笑说：“这孩子太娇惯了！你别在意！”说着就让高一上楼。高一跟着她来到了二楼。走进书房，看到菲菲正坐在书桌旁吃着零食，连眼皮也没抬一下。她妈妈说：“菲菲，有不会的就问！我走了！”说完就下去了。高一四下看了看，觉得书房还不小。除了菲菲坐的一张书桌外，不远处还放了一个茶几，茶几旁边有一个沙发。高一走过去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过了好半天，菲菲才吃完零食，走出去洗了洗手，很快就回来了。把桌子清理了一下，然后才开口说话：“你是干什么的呀？”高一说：“我也是学生！”菲菲说：“在哪里上学呀？”高一说：“在师院。”菲菲说：“学什么呀？”高一说：“中文。”菲菲说：“那你会什么呀？”高一笑着说：“你们初中的课程我都会！”菲菲说：“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高一笑着说：“这是自信！”菲菲说：“那好，先把这一题做出来，再说大话也不迟！”说着，就把课本拿过来放在茶几上。高一看了一眼，是一道数学题，并不难。他就说：“把演草纸拿过来，我做给你看！”菲菲拿起演草本扔到茶几上。高一拿过来放好，又说：“还有笔呢？”菲菲顺手拿起一只笔就扔过来，高一连忙双手接住。俯下身子就刷刷地写起来，很快就做完了。菲菲看也不看说：“再做一道吧！三十九页第八题！”高一翻到那一页，看了看题，又刷刷地写起来，也很快写完了。菲菲还是看也不看一眼，又让他继续做题。就这样，高一整个上午都在做题，做了不知有多少道。菲菲始终没有多余的话，高一也不多说。大概是十一点左右，才起身告辞。菲菲的妈妈把他送出门，他说声“谢谢”就走了。走在路上，不禁感觉有点好笑。他想，这大概是试用期吧。